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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詩

三十四章 華芳回來了

啄木詩 甘秀蘭 5092 2019-09-16 14:20:24

  王府漪桐園

  衛(wèi)繡正練著字,門衛(wèi)來報李蘭心求見。衛(wèi)繡擱下筆一陣納悶,這還是出嫁后頭一個來拜訪的。

  李蘭心入到院內(nèi),道:“揚(yáng)輝書院第一美人,成功將太原第一猛將收入麾下,我來沾沾喜氣,不知會不會招人嫌?”

  衛(wèi)繡聽著很是受用,嗔怒:“妹妹若是喜歡,我去求那‘猛將’把妹妹也一同接進(jìn)府中來,咱們姐妹也好有個伴。”

  衛(wèi)繡說著走到院內(nèi),拉著李蘭心往室內(nèi)走去。

  “我這姿色可不敢為難博陵公。”李蘭心側(cè)過頭盯著衛(wèi)繡,想知道她婚后是否過得幸福?

  “聽說你在議親?”衛(wèi)繡高興道

  “是常山人許嶼,你也見過的,他跟我哥是同窗,我哥對他很滿意。”李蘭心神色暗淡,聲音也低了幾分。

  “那你呢?你滿意嗎?”細(xì)心的衛(wèi)繡看出了端倪

  “沒有滿意,也沒有不滿意。”李蘭心擠出一個笑容

  “女子的婚姻關(guān)乎后半生的幸福,可不能隨意!”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慎重又如何?遇不到也沒辦法。”李蘭心的失落掛在臉上。

  “是遇不到呢?還是跟我一樣,遇到了有主的?”

  入座后,衛(wèi)繡把丫環(huán)剛奉上的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她在查諸葛靚時,發(fā)現(xiàn)李蘭心也在查他,李蘭心性子直爽,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的用意不言自明。同命相憐,衛(wèi)繡有些同情她。

  “我來看你,你怎么反到說起我來了,你怎么樣?他對你好嗎?”

  “就那樣吧!說不上他哪不好,也看不出他哪很好。”衛(wèi)繡的臉上不見初為人婦的喜悅。

  “他不在家嗎?”

  “前些天出去了,說是去彭城處理事情。”

  “這么忙!成婚才幾天呀?苦了你了。”

  “武將不都是如此嗎?”衛(wèi)繡與李蘭心相視莞爾,二人的父親都是將軍,怎么可能不明白。

  “你后悔嗎?”李蘭心沒頭沒尾的問出一句。

  衛(wèi)繡卻聽得很明白,搖搖頭道:“不后悔。”

  對于衛(wèi)繡低嫁,世人都覺得可惜,衛(wèi)家更是死命反對,她跟家里鬧了許多次,就差上吊了。

  二人寒暄一翻,璽兒送李蘭心出王府。

  李蘭心道:“你家小姐過得不開心嗎?為何總是郁郁寡歡?”

  璽兒道:“小姐為了嫁進(jìn)王府和家人都鬧翻了,可是將軍…”

  “將軍心里另有她人?”李蘭心接過話

  “你怎么知道?呃…”璽兒驚覺說多了。

  “我來就是跟你家小姐說這事的,可我見她不怎么開心,也沒敢提。你們將軍走了多久?”

  璽兒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二十天。”

  “你沒記錯?”

  “將軍是四月初十走的,今天是五月初一,整好二十天!我家小姐天天數(shù)著日子呢!我怎么可能記錯。”璽兒不滿道。

  “唉…”李蘭心嘆氣,回府后派人給諸葛靚捎了信。

  諸葛靚讓人沿途打探,彭城到晉陽的路四通八達(dá),這么做無異于大海撈針。

  五月初三,原本是諸葛靚的大婚之日,新娘卻遭王浚脅持,清白難保,諸葛靚的憤怒和擔(dān)憂可想而知。李蘭心在夜晏找到諸葛靚時,他衣冠不整的坐在榻上,與紅衣新娘打扮的女子喝著交杯酒。

  紅衣女子柔若無骨的伏在他胸前,用酥麻入骨的嗓音勸道:“爺,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為了瑣事煩心。您若是不高興,可以來這天天換新娘,日日做新郎…”

  諸葛靚樂呵呵的對懷中美人道:“那你做我的新娘可好?”

  美人嗔怒:“爺…奴家就叫愔娘,您可不能忘了。”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諸葛靚捧著愔娘的臉,深情的吻向愔娘。

  李蘭心在門口看到這一幕怒上心頭,疾步走向前,一把拽開愔娘。直到這時,李蘭心才看清愔娘的樣貌,她竟有幾分類纖纖。

  諸葛靚倒在榻上醉得一塌糊涂。

  “滾!”李蘭心扔下幾錠銀子,看著諸葛靚唇邊的口脂印十分刺眼,俯下身來粗魯?shù)牟潦谩?p>  彭城客棧,纖纖催著要回晉陽,王浚對于她的要求一向不忍拒絕,帶著纖纖一路疾行,他小心翼翼的順著纖纖,卻見她總是沉默寡言。到了晉陽城外,王浚派了季霖、老馬等一行六人,跟隨纖纖一起進(jìn)郭府,只應(yīng)允她天黑之前要出晉陽城,他則回了王府。

  郭府

  郭老夫婦對纖纖的到來欣喜萬分,望著門外這些嚴(yán)整的護(hù)衛(wèi)有些納悶,道:“怎么沒跟你哥哥一起來?”

  “哥哥來了嗎?我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纖纖驚喜過后一陣擔(dān)憂。

  “他昨晚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一次都沒有,哥哥對我從來都遷就。”哥哥那么聰明卻什么也沒提,他應(yīng)該是怕外祖父擔(dān)心吧?

  外祖母刮了刮纖纖鼻子,嗔怪道:“你就欺負(fù)他老實,馬上就要吃午飯了,你先梳洗沐浴,我讓人去把仲思找回來。”

  “左姐姐晉升貴嬪,派人來接我去宮中游玩,我下午就得走。”

  “哦!芬兒是個周詳?shù)暮⒆樱瑫x升也是自然。”

  諸葛靚睡到日曬三竿才醒,搗飾好了回到郭府,門衛(wèi)告訴他纖纖回來了。諸葛大喜,卻遠(yuǎn)遠(yuǎn)的見到正廳外幾個護(hù)衛(wèi)面生得很,便沒在往前,喚人找來春夏囑咐了一翻。

  春夏去大廳對灼灼道:“有幾道江南菜老夫人很喜歡,但我燒得不好,還請灼灼姐指教!”

  纖纖朝灼灼點點頭,春夏把她帶到了書房,灼灼見到諸葛靚驚喜道:“大少爺也來了?”

  “你們就是跟那幾個人來的嗎?”

  “不是,帶我們來的人到晉陽后就不知去向?卻讓這幾個人護(hù)送小姐來郭府,還說讓小姐在天黑之前出城。”

  “他有圣旨嗎?”

  “我沒見過,小姐說聽他的。”

  “他們不是左貴嬪派來的人,外祖父也沒生過重病。”諸葛凝重道

  灼灼驚訝:“啊…那怎么辦?小姐還蒙在鼓里。”

  “等下上菜的時候,你帶幾個婢女進(jìn)去跟纖纖對換衣服,你留下來拖住他們,等我們走后再回吳國。”

  “好!”

  正堂,婢女門進(jìn)進(jìn)出出的上菜,王府護(hù)衛(wèi)們仔細(xì)的查看出來的婢女,進(jìn)去的人他們是不在意的。一個婢女不小心把湯灑到了纖纖鞋子上,灼灼暴怒的扇了婢女兩個巴掌,婢女嚇得趕緊跪地求饒。

  灼灼怒道:“還不快服侍小姐換鞋。”

  婢女起身,領(lǐng)著纖纖入正廳后的罩房換了雙鞋子,纖纖出來后背門而坐。

  灼灼喝斥犯事的婢女:“還不滾出去,你想留在這影響小姐的食欲嗎?”

  婢女捂著紅腫的雙頰哭著的跑了出去。

  郭府不愧是富貴人家,三個人吃飯上了三十幾道菜,吃了半個時辰還上了一份甜點。

  許是太安靜了,季副統(tǒng)朝里探了探頭,只看到纖纖的背影,灼灼在一旁小心的侍候。季副統(tǒng)納悶的用刀頂了頂歪掉的帽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想進(jìn)去看看,又不敢冒犯將軍重視的人。

  季副統(tǒng)走到纖纖身旁,拱手施禮道:“小姐,時間快到了,準(zhǔn)備出城吧?”季副統(tǒng)說著偷偷望了一眼纖纖,只見她低著頭喝湯,看不到臉。

  灼灼微怒:“你糊涂了吧!將軍說天黑之前出城,現(xiàn)在離天黑還早著呢?”

  “是小的糊涂了,請小姐恕罪。”季副統(tǒng)惶恐的跪在地上,抬起頭仰視纖纖。

  灼灼發(fā)現(xiàn)‘小姐’執(zhí)湯釣的手不停的發(fā)抖,走到了季副統(tǒng)面前遮擋住他的視線,不耐煩道:“行了,出去吧!不要打擾小姐吃飯。”

  “是。”季副統(tǒng)剛剛站起來向門口退去,突然“咣當(dāng)”一聲巨響。眾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原來是季霖的佩劍掉在了地上。

  季副統(tǒng)這下終于看清楚了,起身抓住‘纖纖’發(fā)抖的手,急道:“你不是小姐,小姐人呢?”

  外面的護(hù)衛(wèi)聞聲紛紛涌進(jìn)來。

  季副統(tǒng):“老馬快去報告將軍,剩下的人全部向南追。”

  眾護(hù)衛(wèi)飛奔而出。

  ‘纖纖’嚇得哭道:“不關(guān)奴婢的事,是她威脅奴婢,說奴婢做事毛手毛腳的,要把奴婢發(fā)落到青樓,奴婢只好聽命行事。”

  季副統(tǒng)把‘纖纖’扔到了地上,怒視灼灼。

  灼灼無所謂的看著地上的假小姐,道:“小姐不喜歡熱鬧,說要出去散散心,我也只是聽命行事。”

  季霖冷道:“她去哪啦?”

  灼灼故作驚訝道:“小姐去哪了?我一個奴婢怎么知道?”

  季副統(tǒng)抽出刀貼著灼灼臉,面無表情道:“你繼續(xù)裝,只是…這么漂亮的臉蛋,要是劃花當(dāng)真是可惜!”

  灼灼瞥了眼貼在臉的刀,不為所動道:“一個丫環(huán)的臉,無論有沒有被劃花,也只能是個丫環(huán)。”說完閉上了眼。

  這丫頭骨頭還真硬,這無懼無畏的樣子還真令人心動。季霖在心里贊嘆,事態(tài)緊急,見嚇唬她也沒用,季霖把刀收進(jìn)刀鞘,一把掐住了灼灼的脖子,眼神狠厲道:“說是不說?牢里的玩意,糙老爺們都受不了,更何況你這樣的小姑娘。”

  季霖說罷,掐住灼灼的手越收越緊,竟把她提到了半空中。

  灼灼被迫睜開了眼,雙手緊抓季副統(tǒng)的手臂,雙腿在半空中踢著,臉憋得醬紫也不求饒。一股窒息的感覺,讓灼灼體會到死亡來臨的恐懼。

  老太爺大喝:“住手!老朽不才,好歹也生了兩個二千石官員的兒子,爾等無憑無據(jù),也敢在我府上審問我的下人?”

  季副統(tǒng)松開了灼灼,他們確系師出無名!

  季副統(tǒng)奸笑,道:“我等奉將軍之命,護(hù)送將軍夫人訪親,如今將軍夫人在此失蹤,我有理由懷疑惡賊里應(yīng)外合劫走了夫人,還請老太爺配合。”

  老太爺怒道:“你胡謅!這哪來的將軍夫人?”

  “她之前明明就坐在這。”季副統(tǒng)嚴(yán)肅道,指著剛剛纖纖坐過的位置。

  老太爺氣得滿臉通紅,道:“我外孫女云英未嫁,你這是血口噴人,我要告你。”

  季副統(tǒng)面無表情道:“嫁沒嫁人我是不知道,但她跟我家將軍同吃同住,我們都有目共睹。”

  “你…”老太爺氣極敗壞

  季副統(tǒng)突然頓悟,抓起灼灼的手腕反背到后背,慢慢往上提,道:“你們分明在拖延時間,快說,張小姐去哪了?”

  灼灼疼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臉色煞白道:“我只是個丫環(huán),小姐去哪自是不必跟丫環(huán)交待的。”

  “不必跟丫環(huán)交待,那一定跟老夫人交待了羅?”季霖放開了灼灼,用拇指剔出了半截刀走向老夫人。

  灼灼驚慌的抱著季霖的腿,道:“你要干嘛?我們老夫人和老太爺是朝廷命官家屬,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季霖剛把刀架在老夫人脖子上。

  “住手!”王浚不知何時站在廳外。

  “參見將軍!”季霖向王浚行禮

  “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你們倆?其他人呢?”王浚道

  “其余的人都往南追去了。”

  “人都看不住,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王浚厲聲道,一腳踢在季副統(tǒng)左肩上,也難怪他火大,經(jīng)過了這一次,以后還想把纖纖誆回晉國,基本是不可能了。

  眾人驚訝的望向王浚,見他暴怒的樣子又立馬驚恐的低下了頭,季霖的怒氣跟王浚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滿堂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季霖被踢翻在地,又馬上爬到王浚腳邊道:“屬下該死,請將軍找到小姐在治屬下的罪。”

  “說說怎么丟的吧?”

  “我等護(hù)衛(wèi)小姐寸步未離,小姐午飯吃了半個時辰一直只字未言,末將發(fā)覺太過安靜便進(jìn)門查看,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不是小姐。”季副統(tǒng)望向跪在地上,穿著小姐衣裳的丫環(huán)。

  “寸步不離?那她是憑空消失了嗎?”

  “屬下一直都有查看出去的人,門口、窗戶、瓦頂,只要有個洞口的地方卑職都有把守。其間只有一個婢女把湯灑在小姐鞋上,灼灼打了她兩耳光,然后婢女捂著臉出去了。”

  “大概有多久了?”王浚道

  “在開飯前,大概半個時辰以上。”季副統(tǒng)肯定道

  “半個時辰…恐怕她早已不在晉陽,追是追不回來了。”

  王浚瞇著眼睛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朝灼灼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灼灼驚恐的看著王浚,慢吞吞的挪到他面前又低下了頭,比起剛剛快被季副統(tǒng)掐死時,她覺得此時的王浚更瘆人。

  王浚抓著她的后頸,望著她的眼睛,道:“諸葛靚來過?你回去帶句話給你家小姐:郭老太爺涉嫌私通逆賊,已被捉拿下獄,要不要發(fā)訃告給張夫人,由她決定。”

  灼灼震驚,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這樣赤裸裸的威脅,從他嘴里說出來像是聊家常。

  “你…”郭老太爺氣得說不出話來,望著王浚仿佛很是面熟,詫異:“你是纖兒朋友?”

  王浚向郭老太爺施了一禮,道:“見過老爺子!末將年少時確實同纖纖來過郭府。纖纖生性單純,晚輩擔(dān)心她受奸人蒙蔽。”

  “我纖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有機(jī)會受人蒙蔽?”郭老太爺氣呼呼道,要說蒙蔽,分明是你把纖纖誆來晉國,毀了她名聲。

  “張仲思,本名諸葛靚,他父親諸葛誕是叛臣,文帝曾下令誅殺諸葛家三族。諸葛靚曾多次潛回晉國竊取機(jī)密,還請老太爺不要執(zhí)迷不悟,把諸葛靚和纖纖喚回來,可免您不知之罪。不然,您這一大家子和前途無量的兒子,恐怕都難逃一死。”

  “仲思乃我幼女養(yǎng)子,不是你口中的叛臣之后,如今他們已經(jīng)回國準(zhǔn)備婚禮,短期之類不會再回來了,還請將軍莫要為難。”

  這話不說還好,王浚一聽臉色煞白,道:“老太爺如此冥頑不靈,我看您還是呆在家中好好反省,限您一個月交出逆賊,如若不然,以謀逆罪論處。”王浚輕輕拍了拍灼灼的腦袋,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諸葛靚帶著纖纖一行人往東吳方向逃,天黑前在上黨與朝歌交界的小鎮(zhèn)落腳。晚飯,纖纖胃口不佳早早的回房休息。

  諸葛靚坐在床沿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擔(dān)憂道:“午飯沒吃就趕了半天的路,是不是餓傷了胃?還是水土不服?”

  纖纖緊張的盯著他的手,本能反應(yīng)是想躲開,又覺得不妥,道:“我沒事,讓你擔(dān)心了!”

  纖纖滿含歉意低垂著頭,她無顏面對哥哥,心里很忐忑:如果他問起這些天的事該如何做答?

  諸葛見她躲閃的眼神還有幾分疏離,很想問她:這么些天王浚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即使他對你做了些什么,我又能如何?話到嘴邊終究是問不出口,便道:“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纖纖長吐了一口氣。

  第二天,意外的發(fā)生讓諸葛靚措手不及,著急逃跑的一群人都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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