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全身的身家就此搭進去了。拿了錢的混混，留下欠條就跑，看方啟臉色不太妙，自然不敢繼續惹是生非。
祖孫兩千恩萬謝，不過方啟還是更心疼自己的金子，萍水相逢的兩人，本就沒有情感可言，哪里由自己全身的身家重要。
倒是花蕊兒很關心她們。
“老婆婆，快起來，你是們怎么會惹上那群地痞流氓的？”
“唉，姑娘，這就說來話長了。”
老婦悵然的理了理懷中小女孩的頭發。
“我們家，本來是好好的一家，這鋪子是小青她娘在打理。可是，前陣子打靈獸，小青她爹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說著，淚珠子又開始往下掉。
“她娘一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沒挺住，害了急病。小青這才沒了爹，我總不能又沒了娘啊！家里錢用完了，借錢也得治，但周圍親戚都知道小青爹沒了，娘又眼見不行了，哪里還有人肯借錢。”
“這伙人過來說可以借錢給我們。老太婆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但那里又還有其他辦法，都走投無路了，哪怕利息有點高，只能硬著頭皮問他們借了。可當時哪里知道這伙人就是沖著小青來的。不過想想也是，我們一家老小，除了小青這一個寶貝閨女，那里還有值得他們惦記的東西。”
“想把小青擄走，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可能答應，平日里也只能躲著點了，早上趕早起來掙點錢，只是，只是小青她娘，唉，這病。”
“老人家，小青他爹是西路軍的嗎？”
聽到這，方啟終于忍不住出言問了一句。
“正是西路軍的。”
那這不能不管了啊。好歹算是方啟曾經的戰友，犧牲在一同經歷過的戰場上————哪怕可能見都沒見過。
“西路軍陣亡不是向來都有高額的撫恤金嗎？怎么還要去借高利貸呢。”
“是說有，但是還沒有發下來，說要等些時日。可小青她娘的病等不得啊。我就借錢了，想著等撫恤金發下來，借的錢也能還了。”
朝廷的賞錢確實還沒到御獸城，想想，方啟明白便趙清塵為什么要狠狠宰城里的大戶一刀了，若是不能安撫好大戰后的烈士的家庭，那將士們該有多寒心。
“老人家，撫恤金應該很快便能發下來了，先帶我去看一下小青她娘吧，”
“對對對，老人家，你面前這位可是個大靈修士，再麻煩的病他肯定也能有辦法。”
花蕊兒興奮不已，方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老婦有些疑惑。
“老人家，別聽她瞎說，只是我也和西路軍一起戰斗過，小青他爹算是我戰友，家里遇到這種事，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我也是一定會幫的。”
“那就先多謝恩公美意了，就在后面，就在后面。”
“嗯。”
正好，受剛剛那群要債的人影響，周圍一圈所有人都已經躲得離這個攤位遠遠地了，祖孫倆也不用招呼什么客人，直接丟下，便領著方啟他們往后面巷口去了。
穿過長巷，轉一個彎便到了一間矮房子門前，在門前便已經可以清晰的聞到里面濃濃的藥味。
“就是這兒了。”
推門而入，屋內一切都很簡陋，一張桌子，兩個房間，一個正廳兼廚房。
“小青她娘現在只能一天睡到晚，醒不過來幾次，大夫來看了幾次，留了下藥，天天吃但卻沒什么見效。就怕什么時候就這么睡過去了。”
說完，老婦又偷偷抹了幾滴淚。
方啟自然算不上什么醫生，他的優勢只是有靈力，有系統，但得益于上次臨時充當一次醫生，才發現這世界的靈力如果能用得好，本就是和萬金油一般的存在，可隨時化為無創手術刀深入人體，也是這方世界開了外科手術的先河。
所以能有這想法過來看看，能救就救，不能救，大不了就全當過來看一下，留些錢幫一下也算是無愧于心了。
此時靈力視野，直接一眼過去，便給小青她娘做個X光，只是可以自己主觀控制，比前世的要更加精細許多。
“這情況，并不像什么急病啊。身體各個部位的健康狀況都還良好，但是維持生命的靈力虧空嚴重。”
心里想著，方啟又想起了自己上次那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病人————白喚羽，身體靈力嚴重不足導致昏迷，眼前的小青她娘也是這樣，只是沒有白喚羽那么嚴重，但小青她娘只是普通人，體內沒有靈陣，也沒有那么深厚的靈力積累。
“按理說，如果不是具有靈修天賦，身體有靈力的缺口的話，體內靈力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溢散的如此之快，哪怕是有病在身。正常人只會隨著年齡緩緩消散，人的活力慢慢降低，這種靈力溢散干凈的死亡都是壽終正寢。但是如果有靈修天賦，到這個年齡還沒開始修行，在體內刻上第一個靈陣，那更早就該死了。”
成為靈修士的首要條件，便是先天之靈便有“缺陷”的人，這是寫在最基礎的《靈鍛法》上的內容。
“如果沒有先天的天賦，而現在出現這種情況，那便只有一種解釋了，后天的遭遇重傷，導致身體出現這種‘缺口’了嗎？”
有資格成為靈修士的兩種人。一種是先天的，天生的“缺口”，還有一種便是后天遭遇重傷未死，無意打開了“缺口”，從而開啟靈修之路。
只是沒想到，精神挫折也可以作為一種重傷，開啟靈修之路嗎？這對于方啟，不對，這對于整個靈修界，可能都是極其罕見的情況！
“真想不到，今天無心之舉，居然還能碰到這種事。”
“方啟，你是發現了什么嗎？”
前面都是方啟心中所想，這句才是方啟進門觀察一陣之后所說的第一句話。
“你還沒有任何發現嗎？”
“我這不是問你嗎？你發現了什么。”
“恩公可是有辦法救小青她娘，求求恩公救救小青她娘吧，老婆子這條命便交給恩公了。”
老夫和小青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就要磕頭。
“老人家，快起來，我已經說過了，能救我是一定會救的，老人家你不用擔心，小姑娘，你也快起來吧。”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若是其他身體問題，方啟讓易文給她們留點錢也就走了，沒想到這問題自己居然真的有辦法。
“你發現了什么，急死人了！快說啊！”
一旁花蕊兒急得要死。
“你急什么急，你不也是靈修士，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什么？”
蕊兒抓耳撓腮的樣子，方啟又忍不住笑了。
“真不知道像你這么笨是怎么成為靈修士的。要是直接看，自然是看不見靈力的溢散過程，除非感知極度敏銳。但你總能看見她體內的靈力稀薄吧。回想一下自己小腦袋里的知識，稍加推理便能推出眼前這種情況的原因了，不是你笨，難道是我太聰明嗎，小蕊兒。”
“你再敢說我笨，哼，我就要不理你了。等等，靈力溢散，靈力稀薄，你是說！”
花蕊兒一臉的不可思議，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這怎么可能？她全身都完好無損啊！’
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小青她娘，再望向了老婦和小青。
“姑娘，是怎么了，是沒有什么辦法了嗎？”
剛剛被方啟安慰好的祖孫表情又變了，花蕊兒趕緊合上嘴巴。
“沒有沒有，只是，你們知道小青她娘碰上了什么事嗎？”
“什么事？難道是不行了嗎？我可憐的兒媳婦啊。”
“不是，我什么時候說這話了，想哪兒去了你們，我這就告訴你們，但你們不要激動。”
“是什么，姑娘，你就快說吧！”
“小青她娘————可以成為靈修士了。”
“靈修士？姑娘，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逗我們了，直接告訴我們實話吧，其實這么多天，我們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可憐的孩子，沒了爹又要沒了娘。”
“我不是逗你們，這是真的，不想你問他！”
花蕊兒一臉無奈，指向方啟。
“恩公，這位姑娘說的是真的嗎？”
“雖然這種事情聽起來很玄乎，有點不可思議，但確實是真的。”
精神刺激成為靈修士，哪怕是往幾千年的典籍上都從未出現過————至少方啟看過的典籍上沒有出現過。當然，或許不是因為以前從沒有出現過這種病例，而是遭遇這種情況，開啟靈修天賦的人，都沒能踏上靈修之路便直接死了。想想，后者可能性更大。
畢竟，能讓精神刺激直接對自己造成如此程度的重創，都是有些年齡與責任的成年人了，早就過了檢測靈修天賦的年齡。突然遭遇重大變故后昏迷不醒，家人也只能以為害了急病，普通大夫肯定是看不好，哪怕是靈修士，如果不往這個方向想，也是絕對的一頭霧水，束手無策。
就像花蕊兒，最后還是方啟赤裸裸的點明了才想到的。畢竟，一般人不會把精神遭受重創往重傷上面想————雖然情況是一樣的危險。
靈修士對于普通人，完全是天上地下階級。突然聽到自己的兒媳婦，自己的娘親可以成為靈修士，此時老婦和小青的表情都有點難以形容。有些不可思議，有些激動，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不過這些方啟都懶得關心了。眼前躺床上昏迷不醒的中年婦女，雖然說有了成為靈修士的資格，但也只是資格。眼下若不及時處理，會死的可能性更大。
“你們，全部先出去一下吧，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先把她救醒。”
“那就麻煩恩公了。”
“不，我要留在里面。”
花蕊兒叫道。
“好，不過不能出聲，一點聲音都不要，更不能碰我，明白嗎？”
“不出聲就不出聲，誰稀罕碰你，哼。”
方啟也不理會她的小脾氣，囑咐完畢，稍微調整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態，便準備動手救人了，這時花蕊兒倒是很自覺的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