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燼將軍的腦瓜比徐峰想象中好使得多,徐峰才剛剛走了一段,兩名衛兵便找上了門。
“燃燼將軍找你。大人請吧。”
衛兵的聲音客氣卻拒人千里之外,徐峰知道來者不善。
徐峰哈哈一笑,讓蘇秋、劉三回軍營,自己一人拱手:“好好,在下正好有些餓了,不知將軍能否準備些酒肉?”
“那是自然。”衛兵的回答很生硬,鞏固了徐峰的猜測。
沒有馬車,徐峰只能跟隨兩名衛兵徒步,腳上好得差不多的水泡如今又蠢蠢欲動。
七八條街過后,剛翻修的將軍府到了,盡是嶄新鮮紅的木板,顯得很亮堂。
衛兵說道,握緊了手中的刀:“請大人進門,自有仆從帶路。”
徐峰輕松地走進,仿佛自己的魔力可以應對一切。
里屋,徐峰看見了燃燼將軍,以及本該死去的周全。
“見過將軍,不知將軍有何指教?”徐峰恭敬地行禮道。
炸機馳卻將萬焰劍牢牢地抱住,冰冷的眼神制止徐峰靠近自己。
“你就在那兒說話。”炸機馳想表現出自己的不容置疑,但顫動的音色讓他的計劃告破。
“是。”
炸機馳穩定心神,想要掌握主導權:“你認識這個人嗎?”
“有幾分眼熟。”
炸機馳平淡地講述:“他是在將軍府鬧事的人,也是你的仆從。”
徐峰問:“想起來了,將軍還未將他殺死?”
“他入魔未深,實乃受人挑撥,我入炎城之后,安排牧師將其喚醒。”炸機馳淡道,心臟卻在興奮地跳動。
徐峰只提問:“將軍在燃城找不到好的牧師?”
“未有好的時機。”炸機馳冷笑一聲,繼續說,“他已坦言,說徐峰大人才是真正的魔族。”
“呵,我確實與魔族有些關聯,但很遺憾,我不是魔族。”徐峰笑道,“具體情況,我已經告知炎王,是死是活由他決斷。”
徐峰依舊能笑,這讓炸機馳有一點惱怒,于是他拍案而起,萬焰劍又一次指向徐峰。
炸機馳說:“少給我裝蒜,炎王根本不知此事。你也萬萬想不到周全還活著,還中了真言術,吐露真言。”
“將軍執念已深,非要將自己的罪責往他人身上擔,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徐峰的訣竅是在危難關頭保持冷靜,“殺剮隨意。”
徐峰甚至沒說威脅的話。
“好一個殺剮隨意,真以為老子不敢動你?”炸機馳持劍破空,劃出一道清脆的聲響,引得房間潛藏的幾位士兵顯出身形,將徐峰包圍。
士兵需要將軍的命令,而炸機馳不敢不明不白地殺死自己,所以徐峰的笑容依舊:“我以為將軍會自己用劍。”
“對待魔族之人不必拘泥于此。”炸機馳的目光在徐峰身上來回輾轉,一旦確定此人沒有價值和危險,就會下令決斷。
“何不讓我入魔的仆從多說幾句。”徐峰拖延時間。
炸機馳同意了,轉頭喝道:“周全,你說說。”
“就是徐峰讓我在酒席上大鬧一番。”周全老實地說,他曾經入魔,現在已經重新被禮儀的枷鎖套牢,心甘情愿地付出忠誠。
“可有解釋?”炸機馳決定最后問道。
“亂民之前,燃城可有魔族隱藏?”徐峰先問。
“有奪勛章之人,想必是魔族。”
徐峰在這一刻坦白:“此人亦是下毒之人。”
“你先前說的是詛咒。”炸機馳覺得徐峰在暴露更多。
“嗯”徐峰點點頭,直率地看著炸機馳說,“我現在在說下毒。”
“說。”
“魔族下毒,不必按照禮儀,我認毒也不用。”徐峰攤攤手,好像覺得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士兵疑惑地看向炸機馳,等候將軍的定論。
“可你當時欺騙于我。”
徐峰笑道:“不欺騙將軍,將軍不信有魔族。”
“你事后亦沒有說出實情的打算。”
“時間匆忙,這幾日正要拜訪。”
“所以,你把周全當做犧牲品,為了抗衡魔族,終止他們的下毒之計?”炸機馳重復了一遍,即是梳理思路,也是對徐峰的壓迫。
徐峰不再彎腰,平視炸機馳:“嗯,更是為了救我的貴人,燃燼將軍。”
炸機馳剛松弛下的眼皮又被拉直,目光嚴厲起來:“可你剛剛為了保命,撒謊說已經告知炎王。”
“并未撒謊,確有其事。”
“嘿嘿,你總是能把一件復雜的事說得容易輕巧。”炸機馳示意士兵重回崗位,然后坐在主位打了個哈欠,“等著吧,等到炎王的人來救你。不然一直在這站著,站到餓死。”
“是。”
徐峰也不反駁,只站于原地,默默等待。
雖然其實他已經腰酸背痛,腳底的水泡開始不斷向他發動進攻,但他外表上仍鎮定自若、風淡云輕。
“關灼一定會把我的話帶到的,現在只要等就好。”徐峰默默地暗示自己,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
他正度過一個狹窄的關口,一旦出去,將風景廣闊,任其行駛,若在此停歇,一塊高山的落石就能把他砸得稀巴爛。
燃燼將軍被徐峰的態度打動,漸漸相信真有此事,自己走出房間,讓六名士兵在屋內監視徐峰。
周全顫顫巍巍地趴在地上,他雖然被真言術控制,但自身的情感依然流露出來,那是對未來的無措。
徐峰突然說:“我會殺死那個對你用真言術的牧師的。”
周全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這是在和他說話。
“那又怎樣?”
“你中了真言術,應該保護他。”
周全皺眉,一臉不信:“你根本殺不死那個牧師,你連面都沒見上。”
徐峰看了一眼屋子的門口——那里空無一人,又看了看屋內的士兵——他們無動于衷,于是他走近周全,輕聲說:“我有法子,我現在是炎王的近臣,他什么話都愿意聽。我一句話的事,那個牧師就得死。”
“那我沒辦法保護他。”周全沮喪道。
徐峰笑道:“不不,你有。你在這里可以討好我,這樣我心情一好,就不計較他讓我身陷險境的事了。”
“討好?如何討好?”
被真言術控制的周全不像匪徒的手下,倒像是一個心如白紙的孩子,徐峰可以隨意在上面潑灑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