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成為《無盡博弈》的玩家。】
【這是一個以玩家為主體、生存為目標的博弈游戲。】
【您需要在接下來的博弈環境中利用資源、選擇策略,達到勝利條件。】
【檢測到您是初次博弈,已進入新人博弈環境,在該博弈環境中,玩家不會真正死亡。】
【以下為可公開內容】
【玩家人數:十人。】
【勝利條件:消滅其他一方陣營的所有玩家。】
腦內憑空生出的朗讀聲,讓徐峰不由皺眉,他揉起酸痛的太陽穴,艱難地完成下床動作。
好不容易用腳撩到拖鞋,徹底逃離被子的糾纏,一個似乎比賴床要麻煩許多的事兒擺在了徐峰面前。
他用睡眼惺忪的目光環繞了房間一圈。
這是一個寬四米、長五六米的火柴盒子,四周的墻壁和天花板都由白漆粉刷,靠床站了個配矮椅的書桌,天花板中央蓋著磨砂的燈罩,里邊的燈泡散發著柔和的白光。
嗯……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房間。
“一覺醒來,耳邊是莫名的聲音,地點也從自家臥室換到了陌生的環境……”
徐峰喃喃自語,悄然走到矮椅前,撫過椅子拇指厚度的坐墊,確認沒有異物后,才輕手輕腳地坐下,面朝書桌。
“綁架?臆想?記憶缺失?讓我捋捋……”
徐峰沒有久坐,手指敲打了三分鐘的桌面,微閉的雙眼便徹底張開。
眼下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要做的事情已經理清楚了。
“房間內沒有食物和水,我早晚得出門。時機上沒什么提示,不如先檢查房間,一刻鐘后出去。”
徐峰站起身,輕車熟路地開始對房間展開了檢查。
這種情況的出現,在徐峰的腦海里預演過無數次。
“兩支0.38mm黑色水筆,一支BH鉛筆,一塊軟白橡皮,一張酸化的A4紙,一個空塑料水杯,一個時間為1:30的鬧鐘……”
徐峰將自己看見的東西刻意地念出來,然后將它拿到手上,端詳片刻。
直至鬧鐘的分針轉上一個直角,他便將房間里里外外都翻了個遍。
“暫時沒什么在意的,先出去看看吧。”
逼仄無窗的環境讓徐峰略感不適,他扶額緩了一陣,順手將一支黑色水筆摸入口袋,才走到黑棕色的實木門前。
臨近了,他發現這門別有蹊蹺。
根本沒有開關門用的鉸鏈結構,徐峰之所以將其錯認為尋常的門,只是因為帶有迷惑性質的木紋理和上下兩塊門芯板。
本來應該放把手的地方,是一個突出的按鈕。
徐峰還注意到,門腳處與地板之間存在著一條極細的縫隙。
“凹槽?橫推式?”
徐峰搭著門芯板借力推了幾次,門沒有被撼動絲毫。
“也對,是個人都會先按按鈕。”
他笑了笑,夸張地甩去并不存在的汗,謹慎地朝后退了一步,按下按鈕。
“叮!”
隨著一聲清脆短促的鈴響,徐峰面前的門朝右緩緩平移,到某處截止不動。
擺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矮圓柱形的封閉空間,地板鋪了雜色的毛毯,天花板掛著亮堂的吊燈,墻壁被刷成了淡藍色,左右視線所及的范圍連著一圈房間。
“也許正好有十個。”徐峰根據“玩家人數”的提示猜測道。
這個空間是平面的圓不假,但仍然朝外留了一條兩米寬的過道,朝遠處延伸。角度所限,徐峰并不能看到過道的盡頭是什么。
徐峰用余光盯住門的動向,快步走出房間。
他順著墻壁把門挨個摸了一遭,發現一共只有九扇。
門前掛有對應的門牌號,分別是一到九,而他的是六。
“室內的房間也要分門牌號,有什么意義嗎?”
徐峰掃過一眼,剛欲走入甬道,眼角的余光又被一號房間左側的墻壁黏住。
墻上嵌著金屬外觀的電子儀器,上面有一條電子顯示帶,下面則是“1、2、3、4、5、6、7、8、9、*、0、#”十二個按鈕,以四行三列的形式排序。
“電話?不對,更像是小區樓下的密碼器。”
徐峰的手幾度想上去操作一波,但理智勸他徹底死心。
這里除了過道以外,還有什么沒搜查過的地方嗎?
徐峰覺得這里還有隱秘,比如可能隱藏著的第十個房間,比如密碼器所需的密碼之類的。
他目光愈發深邃,很快就盯上了二號門旁的盆栽。
于是兩分鐘后,他蹲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研究起眼前平平無奇的植物來。
“喂,你在干嘛?怎么還不到客廳來!”
身后,突兀的女聲攜著一抹怒氣傳來。
徐峰聞聲而動,立馬站起身、轉過頭,后退一步,保證盆栽在手夠得著的地方。
不過幸好,發聲的人只是一名一米六幾的女生,體型嬌小,頭發柔長,幾乎看不到腿、手部肌肉,口袋是癟的,手里也沒東西,除了右手手腕上有一個扣住的金屬環,沒有一點威脅。
徐峰在心底慶幸,但仍激動地朝她吼道:“你是誰?這里是哪兒?我想干嘛就干嘛,你管得著嗎?”
似乎是被徐峰的吼聲給唬住了,女生的怒意消了不少,本來興師問罪的念頭蕩然無存,琥珀般通透的瞳孔中只剩下迷茫和悲意。
“反正快來吧,就等你了。不然……游戲也開始不了。”
女生略低下頭,嘴唇翕動,手和腳待在原位,面部未有多余的表情,乍一看宛如精致的雕像。
徐峰沒有被女生消極的情緒傳染,只是通過女生的話想明白了兩件事。
一、他搜查房間的那會兒,其他人應該已經從房間出去了。
二、由于門的隔音效果不錯,加上地毯弱化了腳步聲,所以他沒有聽見其他人出來的聲音。
“你帶路吧,我跟著你走。”停頓了幾秒,徐峰表演出怒吼過后的疲態,手臂往兩側放松,給予了女生最低限度的信任。
“嗯,我叫葉榕,走吧。”
為了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徐峰也只得回道:“我叫徐峰。”
葉榕走在前面,一不回頭,二不點頭,三不發聲,但比對兩人隔著的距離,徐峰很篤定,除非這姑娘有耳聾病史,大抵是聽到了。
隨著步數的堆疊,矮圓柱形的空間逐漸往后遠離,過道前方出現了家庭客廳的擺設,但葉榕依舊沒有做出任何形式的回應,哪怕哼哼一聲。
眼見環境愈發陌生,也許接下來就沒有與她對話的時機了。
萬一,萬一這姑娘真的耳背呢?
念及此處,徐峰不敢大意,隨便尋了個由頭,開口再問:“葉紅,你說的游戲到底是什么?”
問罷,他默默數起步數,直到他邁開第二次左腳,葉榕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給出回應。
“下次請叫對我的名字,我叫葉榕,徐峰先生。”
嗯,果然是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先生?她對男性外貌與年齡的關聯認知是不是存在障礙?
徐峰瞇起眼睛,惡意地思考起某種可能性,在這期間,他聽到了葉榕的第二句回答。
“至于游戲,就是平常桌游玩的狼人殺。只不過這次殺的不是角色,是玩家。”
葉榕笑了,平淡的語句里抖了個機靈,但仍然掩蓋不了苦澀。
不單單是笑容,眼神也好,氣質也罷,那是包裹全身、至深至暗的苦味兒——如同來自深淵的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