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來這里,是因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孩子。在去孤兒院之前,也曾經有過幸福的家庭,愛護自己的父母,親和的家人。
可是一場變故,讓她一夜長大。
桑子若走進急診室,竟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一個月內關顧了兩次,而且里面還有一個所謂的‘同類’。
一個現下僅有的可以幫助她的人。
旁邊的人總是斜眼看她,讓桑子若不禁加快了幾步。
她尤其害怕聽到別人痛苦的叫喊聲,總是會將她帶入進某些場景里。可是剛往前走了點,就看見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在給一個男病人處理傷口。
以往,總覺得北宮嶼是一個極為缺乏耐心的醫生,可是當她跳脫出場景內才發現,原來他也有如此心細的一面。
北宮嶼拿著針穿過小腿流著血的創口,剪刀一合,“好了。”
“醫生,我太疼了,你給我打個止痛針吧?!蹦胁∪死氖植环砰_。像是撒嬌一樣的來回擺動著,卻被狠狠地被甩開了。
“就縫了兩針,不需要?!?p> 北宮嶼說完,摘下手套,將剩下的交由護士處理。
果然,他依然是那個沒有耐心的醫生。
北宮嶼回頭就看見一個正在偷窺的人。桑子若尷尬的不知道眼神應該放在哪里,愣直的像顆樹一般。
反而是他向前走了兩步。
“你來干什么?”北宮嶼難得舒展的眉頭,現在皺的更深。
看著她的臉好像在探尋什么一樣。剛才就發現了些不一樣,憤憤問道:“你來這里之前去哪了?”
“我?”桑子若手指著自己,“去算命了?!?p> “你還信這些?”兩只手抱著質問一樣。
“也...也不是。”
北宮嶼往走廊的方向出去,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低頭看著桑子若不說話。
氣氛再一次尷尬了起來。
“北宮醫生,我來是想...”
桑子若心里是堅決的,只是面對他時總是猶猶豫豫,這個毛病不知道什么時候養成的,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沒有絲毫改善。
人倚著墻邊,倦意滿滿。
“我還是想跟你說之前的那件事?!?p> 桑子若鼓足勇氣說了出來,不過這一次不再是沒有計劃的隨意沖動了。
“我要去找魂缽,然后找九天彩鳳。我知道這一路上一定會困難重重,所以我會先學習些魂法的?!?p> 人沒有回應,兩只手抱在胸前,臉上的表情在角落里看不清晰。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我身體里的獸魂只是最低級的連白,根本修煉不了魂法,可就算是沒有一丁點魂法,我也還是會去的。”
桑子若自己都不知道,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整個人的眼神里冒著光。
北宮嶼差一點又被這束光吸了進去,只得低頭看著地板拼接處的裂縫。
“就算是死于別的同生體手上,也總好過現在這樣。”
“你就不怕?”
桑子若搖搖頭,“不怕?!?p> “尋找魂缽的危險是你想象不到的。”北宮嶼心里早就計劃好了說辭,只是不斷用這種方式來刺激她罷了。
唯有這樣,她才會死心塌地的相信自己。
“就算是在尋找魂缽的路上死了,至少我還是我自己,可是如果某一天我身體里的獸魂占據了我的意識,那才真的是行尸走肉,我不想以那種方式活著?!?p> 見他不回答,桑子若又繼續說道;“北宮醫生,其實...”
“我是個孤兒?!?p> “很小的時候父母親戚在一場意外中喪生了。當年發生了什么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我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死了?!?p> “我被媽媽緊緊護在懷里,爸爸又護著媽媽。叔叔伯伯們一層又一層的圍住我,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的命是用別人的換來的,所以...我要活下去?!?p> 桑子若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從未向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情。哪怕是當時孤兒院里的護工們也不知道的往事,她卻告訴了這個謀面幾次的陌生人。
“你跟我說這些...”原本有些不好聽的話,生生又被忍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桑子若的時候,他總是心軟。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博得同情,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一定要活下去!”
良久,走廊的角落處沒有了動靜,兩個人保持著剛來時的姿勢,一動不動。
說完來前準備好的話,只等著他的回答。
北宮嶼放下手,又插進了白大褂的兜里,似笑非笑的說道:“我需要考慮一下?!?p> 原想著,他如果拒絕的話,就再等幾天上門,可是他模棱兩可的回答,反而讓桑子若意外。
“北宮醫生?”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
“我只是說我會考慮,并沒有答應。”
避開她的眼神。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收到驚喜的答案,桑子若高興的在原地歡呼了一會,雖然只是小聲的放肆,卻也讓不遠處的人感受到了。
回到辦公室,北宮嶼想起她的那雙眼睛。
眉目里的堅毅和單純,讓他有些動容。
可...也只是動容。
有些事情就像上好膛的子彈,扣動扳機只是早晚的問題。
“為什么那么做?”
突然,從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北宮嶼冷漠的說了一聲,“我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管了?”
來的人也穿著同樣的白色大褂,只不過樣子絕不像醫生。
倒有幾分明星的扮相,頂著咖色的頭發,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架在鼻梁上,面帶桃花。悠閑的坐到了椅子上。
“真是無情,看她的時候沒見你那么冷漠啊?!?p> 北宮嶼面色冷峻,站在辦公桌的另一邊,雙手插兜,“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辦完了?!?p> “說說吧。”
北宮嶼終于提起了興趣,背朝人耽坐在桌子的邊角,希望這一次他帶來的是好消息。
此人是北宮嶼的下屬,叫長右。
同樣也是同生體,不過幸運的是,他找到了與自己完全契合的人類,為了報北宮嶼的救命之恩,選擇留在了他的身邊,算得上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有人說姬媱好像出現在了南方?!遍L右根據自己走訪聽到的消息。
“準確嗎?”
北宮嶼絲毫沒有興奮,以往這種消息出現過太多次了,他早就喪失希望。
不過最近,他身邊出現了一個人,無論面對多大的困難都不放棄希望的性格讓他莫名異樣。
可那個人不知道的是,她就是自己的希望。
“以前的消息我可不敢說準確不準確,可是現在不是......”欲言又止。
“你都知道了?”
“聽你大哥說了。不過你確定她就是魂缽嗎?”
人只是淡淡點頭。不過長右了解他,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你繼續去找吧,醫院的工作可以結束了?!?p>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么不告訴桑子若,她自己就是魂缽?”
“我需要用她的身體去引導,才能找到姬媱?!?p> 頓了頓,北宮嶼的思緒飄散開。某些成年往事,被翻展了出來。
時間是一條衡量世界萬物的標準,可是一旦時間于己失去了意義,那么一切又如何判定?北宮嶼緊蹙眉頭,少見的煩躁。
“也...不想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