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一直沒有出現嗎?”曲窈微微皺著眉頭,常大山搖搖頭,搪塞道:“興許是去哪玩了吧……”低頭率先替她收拾好筆墨紙硯,似是已經等不及了。
“除了日常用的東西,書我也一并托人給你打發過去。日常用品昭和宮都有,想來是什么都不缺的。”
曲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若是平時遇到這樣的大事,大早上的小六一定第一個就爬起來催促她起chuang洗漱,更是會高高興興,特別積極地帶她去各個地方轉悠——小六身體一直很好,怎么會突然不喜歡熱鬧,突然拉肚子了呢?
“搬去昭和宮是明日的事情,你那么著急做什么?”曲窈回頭,常大山已經將她桌面上的東西都收拾干凈,“不如同我一起出去找找小六吧,可別是被張發財他們給欺負了。”
“你現在是皇上貴妃面前的紅人,這,還沒人敢欺負你,自然也會忌憚你身邊的人。”常大山悶悶地說道,又轉過去收拾柜子上的書籍。
曲窈一把拉住他,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小六呢?”
“小六?”常大山突然回頭,沖他陰惻惻地一笑。
一切被緊急如雨點的叩門聲所打斷,曲窈心底一驚,下意識地松開手——小六回來了?
她沖上前趕緊打開門,卻看見之前在飯堂見過的,那個臉上長著大痦子的粗!壯男人,神色悲愴地喊道:“小六……投井了!!”
投井了?
曲窈忽然身體一軟,冷不丁后退一步,緊接著天昏地暗,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
這個好端端的人啊,如何會投了井呢?
耳畔嗡嗡作響,亂糟糟一片,遠遠的好像有人在叫她?不,她叫曲窈,他們所叫的,是她弟弟曲窕……
她曲窈,有個與她模樣無二的弟弟,喚作曲窕,生來討喜,性子機靈,最會能言善辯,最是體貼入微。
爹爹娘親都喜歡他,即便是他有時將自己犯的錯推到自己身上來,她對著那張與自己無二的臉也生不起任何的氣。
他們都偏愛曲窕,連她自己都不例外,可為什么自己暈倒了,他們叫的也還是曲窕的名字呢?
是了,我現在,成為他了。
曲窈自打醒來就一直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大概是因為她一直都覺得頭昏腦漲的緣故吧……她來了這里半個多月,終于病了一次,可是這大病來得好急好突然,她還沒感覺到一點點征兆,就突然病倒了。
醒來第一件事,她便問弟弟去哪了。
他們以為她說的是小六,猶豫著不敢和她說,怕她再暈過去。可曲窈追問的緊,見了誰都像是欠她幾百兩銀子似的,抓著袖子死活問不停。
小六死了,實實在在地死了。
所有人都這么和她說,小六是半夜去解手,自己沒看清掉進井里的。夜深人靜,即便是喊了也沒人聽得見。
曲窈躺在床上,她想小六死前一定在叫姐姐,她夢里曲窕的身影和小六重疊在一起,兩個人昏昏沉沉地泡在井里,沖頭頂見方的天空大聲哭喊——
姐姐,姐姐!
你為何不來救我!!
清醒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她甚至還覺得是她自己害死了小六。
如果不是她懷疑小六拿走了那張字條,如果不是她生氣小六把水晶球破裂的事情告訴了常大山……興許她現在都能看到小六燦爛的笑臉,和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
小六死了,沒人知道那件字條的事情了。
這種結果的前提是小六拿走了那張字條,可實際上,這張字條現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躺在常大山的手心里。
“常大山,你什么意思!”曲窈渾身無力,現在能用力瞪著常大山已然是耗費了所有。
常大山將拿出的字條又收好,慢條斯理的放進自己的xiong口里,動作緩慢的仿佛是電影的慢鏡頭,他輕聲說道:“這張字條是我拿的。與小六沒有一點關系。”
“這本來就和小六沒關系,是你殺了他?!”
“我沒有。”常大山看著她說道,“我也知道這和小六沒關系,但你你一直在懷疑小六,不是嗎?寫這張字條的人與你很熟悉,是他除掉的小六。你不是曲窕,你是他姐姐曲窈……這件事你即便是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我。因為當初那件事,是劉掌司命我一手操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