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內,滇中一片憤慨!
整個滇中百姓憤怒至極,南蠻子選在了端午入侵,很明顯就是一次陰謀。現在整個滇中,群情激奮,反常的是大家伙都只是憤憤不平的辱罵,言語間卻沒有一絲絲的擔心。似乎對這滇王百般放心,根本不擔心南蠻子真會打到王城。
大晟朝三百年的歷史上,南蠻子有幾度深入滇國百里之中,但后來都被硬生生的逼退了出去。百姓也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畢竟,南邊的邊關距離滇中最近的城鎮也有小百里路,其間更是叢林密布,毒煙瘴氣彌漫。只有區區五路官道可通滇中,而歷代滇王加上軍師在沿途一共設了一十五座大營鎮守!
三百年來,百姓生活很安逸,從未經歷過戰亂之苦,自然對那南蠻子毫無恐懼,只有百般痛罵。
滇王府此時清靜的很,滇王這兩天不在湖心宅了,而就是住在王府上。這會兒滇王陳冉正來來回回踱步,神色深邃,剛剛那封急報更是讓他心有些涼透。
涼鳳兒帶著大軍星夜趕往邊軍大營,可還是晚了一步,南蠻子從這一處官道深入腹地八十里,沿途三座營寨全部丟了。蕭燕是個心急之人,不顧賬下一干謀士建議,急匆匆調了兩營一萬五千余人前去圍堵,為首的兩個有小‘融天’統領卻被人掐斷了脖子,生生被南蠻子的刀兵蠻兵殺敗,損失慘重。
涼鳳兒寫信給陳冉,信中還提到一句:“據可靠推斷,南蠻子的國教-‘蛇谷’插手了這次入侵,希望滇王趕緊增兵添將。”
陳冉看到這封信時,二話不說,將麾下所有的江湖人盡數派往涼鳳兒那里,劍氣近,滿庭芳也在其中。為了激勵一干人。陳冉開了私庫,一發狠心將‘紫竹冰閬丸’也交給了黑袍老人。這是向陽不受他控制,不然,他甚至想要將向陽打入邊軍。江湖人單打獨斗確實很強,若是在配上軍隊,所造成的傷害更是翻倍!
陳冉沉思,若是南蠻子真的入侵到了滇中,他真的無顏面對死去的諸位先祖。
四下略一思量,將陳安喊了過來,道:“你去將守在點蒼山下的一千多人召回,將北面暗中撒下的三萬人也調回來,盡數南下交給陸齋。另外,給皇帝寫封告急信,讓他支援點兵器錢帛。這打死帳來,要燒的錢無法估計。”
“這…會不會太孤注一擲。”陳安有些遲疑,畢竟撒在北邊的三萬人是將來有大用的。
“他媽的,那還管得了那么多!南蠻子要是打進來,本王還有臉面見人!小皇帝不得笑死我?”陳冉暴怒,大聲嚷道。
陳安嚇得抖了一個激靈,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陳冉深吸一口氣,似乎又說道:“慢著,我滇中的諜子們可有消息?那個暗樁有沒有挖出來?”
“這個…還沒有…”陳安又道:“為了個暗樁,安插在南邊的諜子已經丟了三個了。”
“查,必須給我查出來!”陳冉雙眸深邃,雙拳緊握,敢搞得他陳冉還有這滇中雞犬不寧的人,定饒不了他。
陳安轉身就走,雖說是管家,他也操勞著調度傳令一事。陳冉轉首看向了點蒼山,這節骨眼上,他本應親征。為了這等了許久的‘上清功’,他可算是失了大本!要是得不到‘上清功’,他恐怕會活活氣死,好在還有一個欠了人情不還的向陽,若是出了什么變故,還可以頂上一陣。
陳冉已經將整個滇中能調的兵力全部壓上去了,各地守城的軍隊自然是不能調,得留著預防最壞的打算。
僅僅半刻鐘功夫,點蒼山下人去樓空。
……
斜陽暮色,山林深深,點蒼終年綠意盎然,遠遠望向山巔,一蓬雪經久不化。
一道邪魅人影出了王城,立刻甩開雙腿,輕功點樹,直奔山巔點蒼大殿而去。此人不走官道,專挑難走,鮮有人煙的地方上山。
一炷香左右,此人收了輕功,落地點蒼大殿之前。暮色紛紛,此人猶豫一會,突然,‘噗通’一跪,朝著閉門不開的大殿扣首三次。
“弟子馬騰云見過點蒼列位祖師!”空無一人的點蒼山晃晃傳出這一道聲音。
許久,只是驚起了諸多飛鳥,并無一人答應。
馬騰云走上前去,推門而入。頓時,一股強勁氣流轟然而出。馬騰云巋然不動,氣流沖破馬騰云的衣袖,隱隱可見其手臂上有幾條蛇紋。
氣流潰散后,這才露出里面情形。老掌教陸齋正躺在老君像之前,披頭散發,手里提著一個酒葫蘆,正昂首灌酒。
“師傅!”馬騰云立刻跪下狠狠磕了頭,
躺在地上的老者,抬頭看了一眼馬騰云,眼里閃過一絲精華。內力到了他這等層次,想要醒酒很簡單,就看自己想不想了。
“馬騰云!”陸齋一聲驚呼!雙手止不住的顫動起來,只是一瞬間,
眼角隱隱泛著淚花。
“正是徒兒,師傅!”馬騰云抬起頭來,眼睛濕潤。
陸齋放下酒葫蘆,一個起身,直接扶起了馬騰云。
馬騰云是陸齋的得意門徒,幾十年前收入膝下,師徒兩人在山上一呆就是三十年!后來,生了變故,馬騰云生母生父被發了瘋的癲婆子屠了村。雖說是出家人,可馬騰云最重感情,上一代大掌教不肯下山除魔。馬騰云一氣之下,偷練了魔功,全教老一代人,一致決定廢了馬騰云,攆出山門。
時年有六旬的陸齋在上一代師叔面前跪了七天七夜,還是沒有成功。幾年后受了‘上清功’,成為了掌教,陸齋心里始終壓不過這個坎。
“快和師傅說說,你這些年去哪兒了。”陸齋滿臉欣喜,正準備問道,臉色突然一變。
摸著馬騰云的手一瞬間抽回,面色大怒:“當年你練魔功,我沒攔著你是師傅不對!你被廢了一身修為,師傅以為你會找個地方,安度晚年。卻沒想到,如今,你還練魔功,練的甚至是最狠的毒功,你讓我這個師傅怎么看你!”
陸齋聲聲咆哮,洞徹山林!
“師傅!”馬騰云也不懼陸齋,咄咄逼人道:“您自己呢?您身為一介道家掌教,竟提著酒壺灌酒。您看看,如今的點蒼成了什么樣子!”
陸齋也不回答馬騰云,自顧自的呵斥說道:“你有機緣,是你的福氣,為什么偏偏練毒功!”
“實話和你說了吧。”馬騰云站起身來,“我是來接你走的。”
“嗯?”陸齋背對著馬騰云,冷哼道:“走,去哪里?這兒是我的家!也應該是你的家!”
“點蒼的劫數難逃,昨天滇王就放了數十個點蒼弟子回來,結果呢?師傅你可知道,他們都跑了,沒有回點蒼!都他娘的跑了!點蒼留不住人了!”馬騰云一番肺腑,不怒自威。
“當真?”陸齋聽到后,還是忍不住仰天長嘆。
“雖說我馬騰云不再是點蒼的弟子,但師傅你這個仇,我幫你報!”馬騰云惡狠狠說道。
“你打算帶我去哪里。”陸齋冷冰冰問道。
“他滇王想要你一身內功,我怎能讓他如意!徒兒帶你去南蠻!”馬騰云面露一抹狠色,道:“他陳冉調了兩萬邊軍還有幾位猛將回去,這個機會我當然不能放過,南蠻子入侵就是我安排的,這個滇王,我要讓他死!”
馬騰云怒氣沖沖訴說這一句句,突然腹部一陣刺痛,整個人倒飛出去。
“給我滾!”陸齋突然大怒,最后一絲耐性也沒了,直接出手,朝著馬騰云打去一掌,絲毫沒有留手。
馬騰云嘴角流出鮮血,咳咳震怒說道:“師傅,你…”
“為師念及最后一點師徒情分,不殺你,也不廢你。趕緊滾出九州大地,滾回南蠻去。”陸齋看也不看馬騰云,直接怒說。
“師傅,你這又是為何。”
“你是滇人!怎能賣祖求榮?這是你的土,你的根。那滇王雖然可恨了些,但能守住滇國,保一方安寧,我身上幾百年的功力就算全部給他又有何妨?”陸齋先是怒發沖冠,而后又一聲慨然長嘆,道:“假若滇王不貪,我點蒼數百弟子當然要赴邊關效力。”
馬騰云掙扎站了起來,朝著陸齋說道:“師傅,我大仇得報,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跟徒兒走吧,大晟朝滅道,師傅你活不下去的!”
“老夫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中原上!也是死在九州土地上!老夫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怎能沒點家國情?國要我死,老夫可死。而江湖人,這四海之內就是家!蠻人入侵,自當是要保家!你們南蠻子敢動用你們的江湖人,那就等著這片江湖的報復吧。”
“師傅!”馬騰云再一次懇求。
“滾!從今天起,你不再是老夫的徒弟,老夫也不再是你的師傅了。江湖有別,你珍重吧。”
馬騰云跺了跺腳,長嘆一聲,飄然下山。不走,指不定就要死在這里了。
與此同時,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正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