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元年,遵先帝遺旨。
召當今名仕方希直入仕任翰林侍講及翰林學士。
這一日天剛剛朦醒,郡主便早早用過早飯,急忙換小林利進來服侍。
小林利以為有什么緊要的事情了,早飯也顧不得吃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此刻郡主正在粉里兒姐姐的幫助下穿衣束妝。
見了他嬉笑道:“今天帶你見個好事。”
小林利不解道:“什么事情能讓郡主您這么高興了。”
郡主露出幾份傲氣道:“此乃天下識字之士莫不頂禮膜拜之其物也。”
小林利聽到這突然醒悟,也是一陣的歡喜,道:“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別說主子大喜過望,小的也是喜不勝收。”
自方孝孺入京以來,建文帝每每有閑暇時間便和其促膝長談天下之事,兩人聊得甚是歡樂。
建文帝敬其大家之風、三千里明之國土無出其右者、先賢之輩皆無可比擬,若能為我所用實乃江山社稷之福也。
方孝孺贊其出弱冠便掌天下之事、少年英姿、帝王之尊善納諫言古之帝王出君者不過一二。
輕搖賦稅嚴懲貪官,辨忠奸除佞臣,此乃天下黎明百姓之福忠臣之幸也,臣愿誓死相隨左右。
昨夜建文帝與方孝孺相談甚歡直至深夜,后來索性留了其居于宮中過夜,早上更是同時進餐。
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不一會功夫便聽見外面有聲音道:“季公公這多日怎么不見進我那屋子去瞅瞅呀。”
只聽季公公賠笑道:“這最近日子里奴才甚是忙碌確實不曾看望郡主,這里跟您請罪了。”
說罷一揖,深深的彎了個腰。
郡主冷哼一聲道:“得了吧你···快去稟報皇帝哥哥說我來陪他早飯了···”
季公公剛回了個遵命。
不想郡主一巴將他推開道:“算了不用了我直接進去···小林利跟著。”
說罷邁開腿進了建文帝的寢宮。
季公公也不敢得罪這小祖宗只能一聲嘆氣,轉身時剛好和小林利撞了個眼神,小林利輕彎個腰問了聲好便跟著郡主進了里面。
“皇帝哥哥···”
聽到一聲呼叫,建文帝無奈的搖搖頭嘆息道:“大清早的···這個無禮的丫頭又要做什么!”
“小妹給皇帝哥哥問個早···”
說罷施了一個禮,隨即轉身看到剛從座椅起身的方孝孺道:“這里也給先生問個早”
方孝孺回敬道:“給郡主殿下問早。”
不待方孝孺揖手還禮,郡主便轉了身向著建文帝道:“小妹可有座否。”
建文帝笑道:“這天下哪里沒你的座了···賜座。”
郡主再施一禮便向方孝孺正對著的一處座椅走去,身后一直彎腰沉默的小林利趕前到了座位跟前,待到郡主入定后服侍她坐定,然后依舊彎腰站立于郡主身側。
建文帝帶妹妹坐下后道:“不知···郡主殿下大早上的來我這地方做甚···這里可沒有好玩的。”
郡主笑道:“哥哥這么見外了···小妹甚是想念哥哥,昨夜一宿無眠,今日里天剛亮就想著趕緊看看哥哥來,好安了自己的心···”
建文帝聽完笑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郡主回道:“自然也不是山水之間。”
建文帝疑惑道:“山水之外還有郡主在乎的。”
郡主露出幾許傲氣道:“那是自然···我朱氏子孫當有興國社稷之責,安邦治世之任,小妹雖不能如皇爺爺、父王、皇帝哥哥這般做一個男兒身保社稷之福,但也每每思皇帝哥哥之苦、念皇帝哥哥之所痛。”
建文帝聽罷驚訝道:“我這皇帝哥哥甚切的想知道我家妹子思的是何苦,念的是何痛···煩妹妹細細說來···”
郡主起身施一禮,道:“皇爺爺西駕時日不多,皇帝哥哥弱冠之年授予天命,我明王朝開疆時日不過三十有一年。
往日里皇爺爺南征北戰、勤政廉民,今時皇帝哥哥勤于律己、整治朝綱這是百姓之福,小妹甚是欣慰。
然···皇爺爺西駕時留南塘先生及子澄先生助哥哥興帝業、輔社稷造化天下,今日里哥哥卻每每留戀于希直先生之儒家大學···
妹學識有淺卻也疑慮于儒家大學可否助我兄長保社稷、助黎民、安天下之興。”
話畢用堅毅的眼神看向正對面的方孝孺。
“大膽!”
建文帝微怒道:“你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懂什么治國大事,卻在這里評說儒家和先生之名···先生莫怪,這丫頭讓先皇和我這個哥哥給寵壞了···”
這邊一直靜心寧聽的方孝孺聽罷緩緩起身道:“無甚緊要···我倒覺得郡主殿下所疑慮之事實數緊要關鍵之事,古之學說百家齊鳴。
然,個有長短,何為治國安邦之學古之有爭。
春秋始,禮崩而樂壞。
天子失權威,諸侯雄起,兵戎相戈,亂世呈現。
社稷黎民皆遭受于苦難之中,各家學說由此而生。
孔圣游走諸國致力于周禮復始。
然,禮無基、樂無根圣人痛哀。
隨以周禮為準創儒家之學倡諸侯仁政為德、愛民如斯、忠賢納士,其弟子孟公承而創新延儒家之大學傳于后世,直漢初武帝時董子以儒家為基準納各家所長建儒家之核心所在。
薦武帝廢黜百家、獨尊儒術,武帝一朝隨即強盛不可一世驅匈奴于漠北保漢室百年興業,儒家之學確有興邦安國之術。”
說罷向著建文帝和郡主各施一禮。
郡主仔細聽來,待方孝孺話畢隨即走出了位子。
小林利見狀將一把折扇遞給郡主。
接過扇子郡主向著方孝孺走了兩步又轉身面向皇帝哥哥,說道:“古人道禮崩樂壞,卻不知禮崩崩于天子不律勤政、不恤民情、不納忠言,樂壞壞于天子不辨忠奸、枉顧佞臣繼而致臣不稱臣、君不貴君。
幽王戲諸侯此為君不貴君,楚王問鼎此為臣不稱臣。
正所謂天子定君臣。
天子正則臣剛,天子奢則臣靡。
周宣王獨斷專行、不善忠言、用兵無道禍及周室,幽王寵信佞臣為博美人一笑盡戲謔諸侯,此乃昏庸之至。
犬戎滅周,其時周王室已然不復存在,平王東遷不過茍延殘喘幾百年而已。
諸侯并起周天子頹廢取決于周天子失信于諸侯而非禮崩樂壞也!”
方孝孺走出位子對著建文帝郡主各舉一禮。
轉身看著身前這個十歲左右的一身男裝卻是女兒身的郡主,微笑道:“非也···周禮始于周公,禮樂之盛興周八百年。
公德才兼備輔武王、助成王先師之表卻無僭越之意。
召公舉身教材留守鎬京,輔助成王,成王崩繼助康王創四十年刑措不用的成康之治,為周朝打下延續八百多年的堅實基礎,此為禮之忠君之道也。
后世人稱周公乃儒學先驅也,其時儒學之家雖未成,然已于公身燃于世間也,儒學之治國、興國古來有之。”
“先生所言不假,周公、召公、畢公確為忠臣之表,樹周八百年興盛我雖有異議確也茍可相同,然儒家否有其功我則不敢茍同。
千古始皇掃六合歸一統成帝王之世。
其功在于商君變法有道、秦人勇猛好戰,加之親政后納韓非子舉措修法律令,秦國強盛無比滅六國實乃天下所為。
我古觀其舉措,似無儒家之學,乃法家大成而舉就也”,
“錯也···”
建文帝搶先,道:“秦時名臣首推李通古,‘諫逐客令’并六國賢臣名將助秦王一統千古。
尊帝王、制禮儀、反分封、定郡縣,修車軌統文字度量衡,官拜丞相實為秦之驕囊,然李通古師從荀卿,卿乃儒家大成者是也···妹可有否。”
郡主打一下折扇道:“有些道理,李斯雖有焚書坑儒之舉,但秦國初建強思想重帝王卻也不為過···敢問先生古之圣賢,誰可為臣,古之名將,誰可衛君···”說話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方孝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