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傷的小獅子
悅悅經常跟小獅子一起坐地鐵回家,平日里小獅子都很活躍,跟個脫口秀演員一樣口若懸河,偶爾還會摸摸悅悅的頭,跟她開玩笑??墒亲罱麉s總是一個人走,看起來滿懷心事,也不跟悅悅說笑了,甚至剪片子剪到一半,還會直接趴在工位上呼呼大睡。
幸好電視行業的管理相對扁平,特別是編導崗位,如果個人手頭有緊急任務,只要向老板報備一下,就能自己安排工作時間。有時候,剪輯師為保證有好的創作環境,甚至還能申請回家干活。就是因為這樣,小獅子才能渾渾噩噩地,一睡就是三天。
到了第四天,小獅子依然剪到一半就睡著了??粗娔X屏幕上的片子還停留在昨天的進度,悅悅實在忍不住了,問她:“你到底怎么了?”
眼看小獅子連動都沒動,悅悅估摸著她肯定不愿意回答。但她還是不死心,又嘗試問了一句,沒想到這次小獅子換了個姿勢,臉埋在手臂里,吐出了半句話:“家里有事”。
那時已經是下班時間,辦公室的人因為忙于準備第二天需要錄制的節目,都早早地回去了,辦公室只剩下小獅子和悅悅兩個人。悅悅正驚訝于小獅子會對自己打開心扉呢,小獅子又開了話匣子,有些懊惱地說:“我媽要我辭職回去,怎么辦,我不想回家。”
悅悅心說:“原來是媽媽的原因”??伤€是很好奇小獅子為啥不肯回家,說來奇怪,小獅子的家明明就在BJ五六環的地方,偏要自己租個五環的房子,這不是白白給自己增加負擔嗎?難道小獅子是想……逃離爸媽?悅悅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問出了那句話:“你……是不是跟你爸媽感情不太好?”
不問還好,這一問,小獅子立馬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悅悅。悅悅心想,慘了慘了,戳中獅子的隱私了,小獅子肯定會生氣吧?她已經做好被小獅子罵的準備了。沒想到,小獅子異常平靜,過了半晌才反問悅悅:“你怎么知道?”
悅悅真是捏了把汗:“這丫頭,不說話能把人嚇死!”
小獅子接下來的話更讓悅悅咋舌了——她透露自己其實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還告訴悅悅,爸爸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是媽媽把自己養大,所以自己從小到大,什么都要聽她的。還憤憤地說,自己討厭小孩,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生小孩。不,就算結婚,都不會生小孩!最后這句話小獅子是紅著眼睛,盯著悅悅說的,語氣斬釘截鐵。
悅悅莫名其妙吃了一通瓜,看著眼前垂頭喪氣,向自己吐露心聲的小獅子,不禁有些可憐她,此時此刻,她好想走過去抱抱她,摸摸她的頭。可是悅悅沒這么做,或許,她和小獅子還沒熟悉到這個地步吧!
在小獅子說的時候,悅悅眼前一遍遍出現脆弱的她被媽媽訓斥時的表情,心頭一陣泛酸。人和人的經歷是如此不同,以至于有些事情,大家都無法彼此感同身受。
不過,小獅子自從對自己傾吐心聲后,似乎不再糾結于媽媽的“勸退”。她恢復了往常的工作態度,該說笑說笑,該拼命剪拼命剪,對悅悅也更“言聽計從”了。悅悅感覺有些欣慰。
“明天,就是第一批片子上線的日期了吧?!币苍S過了明天,小獅子就能拿到她的第一份工資,到那時,她媽媽也會同意她留下來吧。悅悅心里既忐忑,又有些期待。
不過,因為公司人手有限,悅悅也被安排去明天的錄制現場幫忙,因此,她不能在各個平臺準時上傳視頻。為了按時完成工作,悅悅只好把上傳的“重任”交給了小獅子。起初,小獅子擔心自己做不好會耽擱悅悅的工作,還百般推辭。在悅悅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才勉勉強強肯答應!氣得悅悅心里直犯嘀咕:“這個小獅子,真是孺子難教也!”
小獅子要上傳視頻的時間是第二天下午的6:00。
第二天清早,悅悅就跟辦公室幾個編導風風火火地上了劉哥的車,往錄影棚去。臨走前,悅悅特意跟小獅子告了聲別,小獅子看起來很開心,有種重獲自由的滿足感!悅悅看她狀態有些放飛自我,趕緊叮囑道:“你別給我偷懶哦,記得準時上傳視頻”!“哎呀,知道啦,知道!”小獅子不耐煩回應。
錄棚進展順利,天色很快就黑了。編導組有說有笑地準備坐上劉哥的車,準備回去。在清點人數的時候,大家發現……悅悅不見了!
話說節目錄制時正好是下午5:55,悅悅瞅著節目一結束,就趕緊悄悄溜到靜悄悄的后臺,掏出手機給小獅子發短信:“該上傳視頻啦!”但是一連發了好幾條信息,小獅子都沒有回復。
急得悅悅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電話接著一個地打,但對方還是半天沒個動靜!悅悅徹底慌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都說好了嗎?這小獅子在干嘛呢!
這時候,鐵娘子抹黑走了進來,一聲不帶感情的:“怎么回事?”差點沒把悅悅嚇尿。她好像悅悅心里的蛔蟲,一看她在看手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問:“是視頻還沒上嗎?”這一問,把悅悅的心問得直接就涼了,連拿手機的手都在哆嗦,她忙不迭說:“沒,沒,就是……小棠那邊不知道什么情況,我都已經交到好了的……”悅悅簡直要哭了。
鐵娘子看此情形,也沒再怪悅悅,只是冷冷地說了聲:“這人靠不住”。語氣雖溫柔,但絕對有刺中人心的功力!悅悅心里像走馬一樣慌亂,但更多的是心里一陣窩火:“沒想到啊,小獅子這個鍋最后會蓋到我的頭上!回去你就死定了!”
一干人于是自行回去,不再給小獅子打電話。一路上,大家沉默得好像組里有人失蹤了一般。
悅悅怎么都想不通,平日里聰明伶俐的小獅子,這會怎么掉這么大的鏈子?況且自己已經教過她如何上傳了,按理來說她不可能不會,難道是……她不想干了?可是從離開前她的狀態來看,怎么都不像要辭職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悅悅越想越鬧心,恨不得一下子飛回到辦公室,抓住獅子好好地審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