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林岳拉著睡眼朦朧的江曉敲響了掌門的門。

　　“小師妹……不，掌門，所以我現在很強了吧？”林岳一臉認真地說。“你看，我打通了最難的禁地劍冢，又有了傳說中相當厲害的劍靈。”

　　江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哈哈哈哪里哪里客氣客氣，我也是第一次當劍靈，沒有工作經驗還請多多包涵……”

　　掌門挑眉看著這腦子隨時不在線的兩個人。“所以?”

　　“所以我現在很有用了吧？”林岳有點沒底氣。

　　他在劍冢十四年，時時刻刻念著回封劍門，如今終于如愿，迫不及待地就要補上自己缺席的十四年里沒做的事。

　　“我聽說封劍門這幾年被周邊幾個門派找麻煩，我可以去和他們談談——”林岳說這話時信心滿滿地扶了扶劍。

　　掌門確信林岳所謂“談談”就是“打一架”。

　　“封劍門如今適宜休養生息，貿然引起爭端恐怕會陷入更不利的境地。”對于封劍門日漸沒落的狀態，掌門顯然早有考慮。

　　“那封劍門早年租出去的地好像也沒收回來租金——”

　　“租給風云閣了，封劍門欠風云閣的錢更多，你別去了反倒提醒別人來收賬。”掌門頭痛，封劍門落到如今這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的狀態，原因很復雜。

　　林岳剛剛出劍冢，這些事他怎么知道的?

　　掌門心中一合計，左手打了個響指，這處她住了二十幾年和她契合度最高的院子早就是她的地盤，各類靈陣只要打個引子就能發出來。

　　響指一打，金色的符文瞬間亮起，土翻樹搖，一個人灰頭土臉地從角落里滾出來。

　　江曉心動：是魔法！

　　見著掌門，他臉上有點狼狽地陪著笑。

　　“陳二十，解釋一下。”掌門就推測是陳錦毫和林岳說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掌門，我就是看林師兄現在這么厲害，我就計劃了一下。你看過兩天鴆霜谷的谷主要來封劍門催債，但封劍門現在這個賬你也知道，還上是不可能了。那老頭子肯定不會罷休，又會提出些無理要求。咱們不如找個時機讓林師兄去震懾他一下，最好的結果是嚇到他不敢再來，封劍門就輕松許多……”陳錦毫現在狗頭軍師的模樣初具雛形了。

　　掌門不置可否：“還有呢？”

　　陳錦毫見掌門沒有打斷自己，膽兒更大：“然后下半年還有江湖中狩獵魔族的群英賽，就林師兄的實力保守點拿個前三絕對沒問題。”

　　掌門面無表情：“繼續。”

　　陳錦毫盤算得更歡：“然后青林鎮的特產靈珠也差不多該送去南洲賣了，以往我們是把靈珠托給鏢局押送，但今年我們省了鏢局那份錢，以林師兄的輕功兩天一個來回不是問題，就安排他送滿兩個月一共三十趟，足夠我們扭虧為盈，修整封劍門的基礎設施……”

　　掌門聽不下去了，轉頭問林岳：“他就是這么跟你說的?”

　　林岳點頭，還補充一句：“我覺得他計劃得很好。”

　　又還沒太適應多了一個江曉，給江曉一個詢問表情。江曉不明覺厲先跟著點頭。

　　“好個屁！”掌門一掌拍上木門，又不知道觸發了什么陣，屋里噼里啪啦一通響：“當年若不是鴆霜谷放債給我們，封劍門都撐不到現在，你們還想對人老先生不利?！”

　　陳錦毫縮頭。

　　林岳顯然還不知道這層關系，掌門點明后也覺得是有些不妥。

　　江曉還在努力聽懂。封劍門如今是真的地廣人稀，以往小說里主角穿越身邊一定會有個科普世界觀的丫鬟侍女或者弟子啥的她都沒見到。有個一穿越就關系密切的林岳吧，一問，他獨居十四年已經脫離社會很久了，更靠不上。

　　“再說狩獵魔族的群英賽。群英賽的確獎勵頗豐，林岳去奪個頭名也沒問題。但是，”掌門臉上也有點郁悶。

　　“封劍門還未沒落時，武林眾門派就抽簽決定主辦門派。”

　　江曉有一絲預感：“難道?”

　　掌門點頭：“我們運氣太好了——今年這場群英賽由我們主辦，彩頭也是我們出大頭。”

　　掌門摸出茶碗猛喝一口以平息心中郁結之氣，當年眾門派爭相慶祝的大喜事，如今竟然要變成讓封劍門轟然倒塌的白葬禮。

　　“封劍門若是拿不出彩頭，辦不好這屆群英會，就會成為整個江湖的笑話，金字招牌也會徹底砸了。”

　　陳錦毫顯然還不知道封劍門已經到了如此嚴峻的境地。他掐指一算，手抖得很，硬是算了三四遍，滿打滿算離群英賽的時間也只有那么多了。

　　“五個月，只有五個月了。”陳錦毫頹然坐在地上。

　　江曉聽懂了：“所以這個，這個封劍門就進入倒計時了?”

　　林岳沒聽懂倒計時是什么東西，但意會后也沉重不已。

　　“所以，就算你林師兄真的跑鏢送三十趟，封劍門也拉不回來了。更何況你林師兄也是人，哪能一點都不休息。”心情最沉重的還是掌門。

　　傳承了幾百年的封劍門，最后卻葬送在自己手上。

　　掌門標準地一笑：“所以，師兄，你能從劍冢出來就已經很好了。本來這屆收徒試封劍門也辦不上了，我卻還是僥幸想試試。現在想來，還辜負了那些孩子。我已經讓趙十一和小十八今天去把那些孩子送回家了。”

　　林岳還想說些什么。憋著全身的力氣卻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眼中都黯然許多。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嗎？”他很難過。

　　“那就去把你昨晚在荒地整出來的坑填上?”掌門看他悶悶不樂，知道他還要時間消化這些。

　　林岳郁郁，告辭離開，江曉跟著走了，陳錦毫也神神叨叨去了。

　　掌門關了門，一下也沒了力氣，坐著自斟自飲。

　　“真的不用我做點什么嗎？無雙劍宗那邊我可以去說——”

　　掌門屋中竟然還有人。男人，一身白衣，氣質清冷出塵，長發束冠，五官精致硬朗。

　　白衣男子不安地捏著茶杯。

　　“學不好劍就只能被迫回去繼承最強門派的某人還想做什么?嗯?”掌門在這男人面前一下安心許多。

　　白衣男人窘迫地皺皺鼻子：“最近成為劍圣了。”

　　“那還算努力。”掌門獎賞他一吻。

　　除去可遇不可求的劍靈外，劍圣就是劍道之人能取得的最高的成就。東洲近千年江湖歷史上只出過不到五十位劍圣。

　　不過五十位劍圣里有三十多位都是封劍門出的，所以能把成為劍圣只用“還算努力”評價的，也就只有封劍門了。

　　“不是我要拒絕你的好意，阿凜。只是一旦你以江湖第一門派，無雙劍宗的宗主身份開口了，封劍門就只能成為無雙劍宗的附屬。那樣，就算封劍門能因此延續下來，也不是封劍門了。”掌門柔聲解釋。

　　白衣男子沉默，臉上紅暈未退。

　　————

　　另一邊，江曉和林岳真的去了荒地，開始填林岳昨晚整出來的坑。

　　“我說啊，那個，林岳，是不是能辦好那個群英會封劍門就不會倒了啊？”江曉挖了幾鏟子挖不動了，看著這坑，有了點想法。

　　“是，但是沒時間了。也沒有錢。”林岳悶悶。

　　“那我有個賺錢的主意，很快很快的那種。”江曉心里的計劃慢慢具體。

　　林岳眼睛一亮：“你說。”

　　“你看這個坑，”江曉伸手摸摸那土，銳利的氣息破土而出：“這個，這種現象不會常見吧？”

　　林岳解釋：“這是我溢出來的劍氣，倒是可以讓師兄弟來體悟一下，說不定還能突破一下武道境界。”

　　“還有用?那更好啊。”江曉眼睛更亮了：“把消息傳出去，讓其他人過來體悟體悟，咱們收門票錢，然后不是還有個特產靈珠，就就地賣給他們。”

　　江曉起身環視四周：“你看看，這砍出來密密麻麻的溝壑，多震撼，那空出來的一大塊，又調整了松緊節奏。在游戲里這就是個高級副本啊，收費還有人排隊進的那種。”

　　江曉暫時把這代入了游戲模板，進行猜想。

　　“五個月，時間夠的。我老家一個普普通通的古城，就幾段爛城墻都能創收出全省一半，你這個潛力更大啊。”

　　林岳凝神看著她。

　　江曉嘻嘻一笑，覺得自己找對了路子：“林岳，你知道營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