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海和秀娥一路順著進山的山道前行,在一處溪澗旁,大海發現一株葛藤枝葉繁茂,根徑碩大。他舉起尖鏟,挖開葛根四周的紅泥,很快,挖出了兩塊碩大的葛根。
“這個帶回去,是降火的良藥。”
“大海哥,這個叫什么?”秀娥問道。
“這是葛根,磨成漿洗出葛粉,是個好東西!”
一路前行,他們路過溪澗旁的那座石亭。秀娥指著石亭,告訴大海,前天就是在這里遇到騎馬路過的土匪。大海望了望進山的道路,揮了一下手臂,示意繼續前行。
既然土匪是騎馬進山,大海就循著馬蹄的足跡一直前往。前幾天剛下了一場雷雨,路面的泥土濕軟,很容易留下馬的足跡。
“秀娥,注意看,我們就循著馬跡前行?!贝蠛L嵝研愣?。
很快,大海他們到了去往文殊院的岔道,兩人朝著另一條進山的山道前行。越往山里走,樹木越來越繁茂,山道人跡罕至。
大海在路旁扯了兩條葛藤,盤繞成兩個圓圈,做成兩個草冠,一個給秀娥戴在頭上,一個自己戴上。頭戴葛藤冠,一來可以遮陽,二來可以便于隱蔽。這樣一來,這兩個山林間穿行的路人,更像是一對進山采藥的夫妻了。
“秀娥,你看我們這樣想不想一對進山采藥的小兩口?”大海故意逗秀娥道。
“相公,趕緊趕路,我們還沒找到人參呢!”秀娥也俏皮回應。
“遵命,娘子!”大海笑道。
……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大海聽到不遠處一聲馬的嘶鳴。大海拉住秀娥,屏息一聽,隱約可以聽到遠處傳來人聲。大海示意秀娥,避開山道,爬上路旁的一處小山包。這里是一片松林,樹下是掉落的厚厚一層褐色的松針。樹下只有稀疏的幾叢灌木,便于穿行和隱蔽。大海和秀娥貓著腰,悄悄爬上山包的高處。林中的一只灰色的山鳩撲騰一下翅膀飛入茂密的樹叢。
大海蹲在高處的一叢灌木后,看見了不遠處的山坳,有一座灰黑色的木屋。木屋旁的幾棵樹下,有四五匹馬正在啃著干草。剛才那聲馬鳴,應該就是那幾匹馬發出的。木屋外的平地上,有三四個人正在宰殺一頭大肥豬。
“黑子,這頭山豬足有兩百多斤!”
“差不多和你一般大,這兩天咱們福氣大,弄來一個漂亮的妞,這幾天大家開開葷……“
大海隱約聽見對面的人聲,看了一眼秀娥??梢粤隙ǎ@就是許虎那幫土匪的巢穴。
兩人屏息靜聽,繼續觀察木屋的動靜。這時,木屋內傳來女子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放開我……”
“媽的,不玩白不玩,后天就賣到泉州城,就見不著嘍!”木屋外有人淫笑道。
聽到對面定是有人糟蹋女子,秀娥忿忿的掐斷了一根茅草,咬牙罵道:“這幫畜生,就該千刀萬剮!”
大海低聲對秀娥道:“看來他們不光是霸占山林,攔路搶劫,還干拐賣良家婦女的勾當?!?p> “怎么辦,我們就看著見死不救嗎?”秀娥低聲怒問。
“我們不能妄動,記住田師傅怎么交代的?!?p> 兩人蹲在山包上,頭上戴著葛藤編繞的草冠,一邊啃著帶來的面餅,隱蔽觀察了大半天。根據進進出出的人員計算,這座木屋內大約有七八個人。
“秀娥,記得他們說后天要把那屋內的女子賣到泉州了嗎,我們今天總算摸到了這個有用的消息。”
“是聽見了!”秀娥望著大海道。
“走,咱們先回去?!?p> ……
兩人順著山道,到天黑前,才匆匆回到了土樓。何大海人卸下行裝,來不及洗把臉,就把今天打探到的敵情告訴大家。
文龍聽完,暗吃一驚。想起阿玲那次在文殊院差點被綁回匪窩,覺得真是萬幸。
方云山和田云對視了一眼道:“這幫畜生,不除不足以除后患!”
田云接著道:“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就該宰了這幫畜生?!毙愣鹣肫鹉疚輧鹊目藓奥暎暳R道。
“秀娥,大海,走,你倆趕快先去洗洗,先吃飯。”阿玲催促兩人道。
“后天他們要去泉州城,我們不妨來個以逸待勞……”文龍和方云山商議道。
田云讓文龍不用親自出面,他準備親自出馬,帶上秀娥和大海,一同半路截殺山匪。密探在二樓的茶室輕聲謀劃,決心一舉救下被劫的女子。方云山讓秀娥帶上一兩白銀,對她詳細交代一番……
第三日一早,天還沒亮,田云一行三人喬裝打扮悄然出發。田云帶著一把長槍,大海手執長刀,腰間別著一把小鏟。秀娥背著一副弓箭,腰挎一把雁翎刀。田云右腳上的舊疾經方云山的一番調治,已經好轉,行走在山路,步履輕快如飛。天色蒙蒙微亮,三人快速奔往山林,三人壓低頭上的竹笠,人跡罕至的山道,路上并沒有碰到行人。秀娥身穿黑衣,一身行裝,已看不出男女。
正午時分,他們來到一處山谷的腹地,大海停下腳步。
“這里往前,過了前面那座山,就是他們老巢,這里是進出必經之路?!痹陔x土匪老巢七八里路的地方,大海對田云道。
“那就在這等他們?!碧镌茢蒯斀罔F道。
大??沉艘豢猛肟诖值乃赡?,立在山道的對面,松木頂端綁著繩索,繩索一拉,松木就會放倒,橫亙在路中,路的這一側有一巨石,松木倒下來,會壓在巨石上,正好橫在路中齊腰的高度。
三人躲藏在巨石后的灌木叢旁,大海從懷里的布囊掏出油紙包裹的面餅,三人吃著面餅,喝著隨身帶著的葫蘆里的水。不知山中的土匪什么時候出來,他們作堅守一天的準備。
大海見三十丈遠的小山頭可以瞭望前方,他一人貓著腰鉆過樹林,來到山頭的高處,大海亮出下西洋時爬桅桿的練就的本事,猴一樣麻利地竄上一棵合抱粗的大松樹上。
“這人是屬猴的嗎?”這邊盯著大海的秀娥自言自語道。
“他在爬桅桿呢!”田云面不改色道。
樹上的大海,一手抓著松樹的枝干,一手撥開蒼翠的松針。一眼望去,竟能看清前面環繞大山的山道。從這里望哨,完全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大海沒有停留,干凈利索地溜下大樹,順坡而下,來到路旁的巨石后面。
“我在前方那棵大松樹上可以瞭望前方三里路,我干脆就在那樹上守望,前方一有動靜,我打唿哨為號?!贝蠛=又?,”這條路只通土匪的木屋,只要有進出,必定是土匪無疑?!?p> “好,那你就在樹上仔細觀望?!碧镌拼饝蠛5脑O想。
“喏,這個拿著!”秀娥塞給大海兩個面餅,又把一個水囊遞給了他。
夏日的山谷還是比較悶熱,大海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濕了一半。
“多謝秀娥?!贝蠛]有多說,接過面餅離開了。
眨眼間,大海已經坐在那棵大松上,就像一只夜伏的貓頭鷹,時刻盯著草叢里冒頭的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