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本來是當作客廳的卻。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僅留下一條路，通往樓梯。樓梯的后面還有一點空間，原本是當作廚房的，老頭子從來不在家燒飯，基本就不往這里走，地面。上已經長了一層厚厚的苔蘚，更夸張的是還長出了很多雜草。樓梯兩側的墻，已經看不出是什么顏色，石灰層斑斑駁駁，露出了灰黑色的水泥。

　　????上了二樓，是老頭子的房間，在農村家家戶戶。都鋪上地面磚的年代，他的房間里居然還是水泥地。厚厚的棉被即使是在夏天也胡亂團成一團放在床尾，讓人一看就渾身燥熱。床邊就是垃圾桶，煙頭散了一地，煙灰落在床頭、地面，厚厚的一層。臺式電腦緊挨著床放，屏幕上一層灰，窗戶是老式的，粗鋼筋縱橫交錯，把外面的天空隔成一塊一塊的。房間四面墻也是水泥墻，燈還是白熾燈。

　　?????第一次看到這房間的布置，孟子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可不是什么工業(yè)風的裝飾，這是實實在在的七八十年代貧窮的印記。農村里這樣的環(huán)境都已經很少見了。三樓的情況跟二樓差不多。孟子期覺得多待一分鐘就要窒息，那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往里面走一步。每次迫不得已要回到這個所謂的家時，她都待在二嬸家里，跟李敏聊聊天，絕不往老頭子的地盤，她名義上的家走一步，更不可能在這弄個房間。

　　?????新婚那天是在酒店過的夜，婚房就放在孟子期家，孟子期的房間。平時兩人上班各住各的宿舍，節(jié)假日回老家，就住在孟子期家。所以當二叔提出要在這邊弄個房間時，孟子期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想要充面子也要情況允許，也不看看自己大哥是個什么鬼樣子，跟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都難受，還住在一個屋檐下，這不是要孟子期的命嗎？

　　?????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孟子期跟二嬸告辭：“我們先回去了，我爸媽兩個人在家過年怪冷清的，我要回去陪陪他們。”

　　?????一路上，孟子期都不想說話，這頓年夜飯她吃得很不爽。明明家散了、心散了，非要粉飾太平，假！

　　?????孟爸爸和孟媽媽邊吃邊等他倆，面前也就只有幾個菜，兩個人的年，看著都讓人心酸。孟子期瞬間淚奔，撇過臉去，不想讓爸媽看見她的眼淚。

　　????哪里還吃得下去呢？不過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哪怕只是坐著，和爸媽一起坐著，也是好的。

　　?????大年初一，一早老頭子的電話就催命似的打來了，手機在吳言手中，但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孟子期耳邊：“你們什么時候來啊？”

　　????“來干什么？這才幾點？”吳言不耐煩。

　　????“來給我們拜年啊，按規(guī)矩你們要來拜年啊！”老頭子理直氣壯的。

　　????孟子期轉過身去，當作沒有聽見，心里卻在嘀咕：一個最不講規(guī)矩的人，讓晚輩講規(guī)矩，絕對是出諷刺意味的戲。

　　????正月里孟子期坐立難安，吳言家那邊宴請一場接著一場，他天天喝酒大牌，孟子期挺著大肚子跟著。她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但也沒有理由拒絕。

　　????正月初六的晚上，難得安靜。孟子期決定和吳言談談舞廳的事。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舞廳的事，我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不想再受什么驚嚇，我不希望你再去舞廳了，錢我也不想要了，打水漂就打水漂吧，我認了！”孟子期一臉嚴肅。

　　?????吳言嘆了口氣：“其實你今天不提，我也準備跟你說，我不去了，舞廳給他吧，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確實不能做事。錢，肯定是打水漂了，你既然能想開我也就不擔心了。”

　　????孟子期立即眉開眼笑。可惜沒笑幾天。

　　????趁著寒假還沒結束，孟子期想去超市逛逛。

　　?????大潤發(fā)似乎就沒有不忙的時候，已經正月一十了，還是一片人頭攢動的景象。自從上次在醫(yī)院發(fā)現(xiàn)了幫孟子期省力的辦法后，吳言每次出門都在孟子期身后，推著她走。

　　?????剛上電梯沒多久，吳言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你說什么有人打你，你居然在自己家的舞廳里被打了？我馬上過去。”“我爸被人打了，我們現(xiàn)在要去舞廳，走吧。”吳言掛上電話，轉頭對孟子琪說。

　　????孟子期一臉的不情愿，但也沒有辦法，只好跟吳言上了車。“怎么就不能消停點呢？什么事情都發(fā)生在他身上？為什么他一出事就給兒子打電話呢？平時怎么不見有電話打來？”孟子期越想越煩躁，感覺才搬完心里的石頭，背上又壓來一個沉重的包袱。

　　?????去舞廳的路，吳言接到了他媽媽打來的電話，順便告訴了她，他爸爸在舞廳里惹到了惹了麻煩。

　　?????“這個老東西成天惹是生非，就是不想讓人過點安穩(wěn)日子，言言啊我跟你說，你不要你不要老是去管他的閑事，你管了一次，下次他還是找你，你是個老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不能管。”

　　?????“我有什么辦法？他畢竟是我爸爸，既然電話打打來了，我也不能不管啊。”吳言沒好氣的說。??

　　?????吳言，媽媽也不放心。。當吳言他們趕到舞廳門口時，剛好吳言媽媽也到了。孟子琪不想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想讓自己看了更心煩，于是找了個借口說：“里面太吵了，我聽了難受我就不下去了。”吳言也不想讓孟子琪煩躁，于是就跟他媽媽一起進去了。

　　????吳言爸爸一只眼圈青了，盤好的頭發(fā)被扯得七零八落，手上還有幾道血痕，像只斗敗的公雞。打人的那個人。也氣呼呼地坐在旁邊。

　　????“你也真是人才啊，在自己家的地盤上還能被打成這樣。”吳言不想跟他吼，看見他這個樣子心里氣不打一處來？“說吧，究竟怎么回事？”此刻真有種角色互換的感覺，兒子變成了老子，老子卻變成了兒子。

　　?????“我不就是給他倒了杯昨天的水嗎？”

　　?????“什么昨天的水，不懂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那個人要喝水，我就給他倒了一杯，水瓶里的水是昨天的！”

　　?????“是啊，你爸爸給我倒了一杯水，我一喝是溫水，就問他這水是不是昨天的呀？你爸爸說是啊，是昨天的怎么啦？不喝拉倒。就這種服務態(tài)度能不讓人來火嗎？”一旁那個一直不說話的打人者接過話茬，眼神迷離，一身酒氣。

　　????“人家喝了酒了，你不要跟他啰嗦。！”吳言媽媽一看那人的眼神不對勁，立即拉住吳言。吳言也想到了自己那價值兩萬八的一拳。

　　?????“對不起啊，我爸爸是糊涂了，不該把昨天的水倒給你喝，還請你見諒。”吳言不想再生事端，哪怕心里不大情愿，但還是給打人的人先倒了個歉。打人的一下子也懵了，本來以為等人家兒子來了一定會不依不饒，結果卻來了這樣一個反轉，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吳言拿出一根煙遞給他，“叔叔啊，不好意思啊，我爸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擔待。這兒有張月票，我做主送給你了，歡迎你以后常來啊！”邊說邊擁著打人者往門口走。

　　?????吳言爸爸一看不樂意了：“他打我，還要送他月票，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嗎？我看應該把他送去派出所。”

　　????“你現(xiàn)在怎么兇？剛才你怎么不打電話報警，打電話給我干什么呀？你喊我來不就是為了幫你處理這個事情的嗎？這件事情不對，本來就是你不對你。到給客人的水都必須是現(xiàn)燒的開水，你倒杯昨天的水給人家喝，語氣還那么兇，你以為你是誰呀？人家是來消費的，不是來看你臉色，受你氣的。雖然我沒有聽到你當時是怎么說的，但以我對你的了解，我可以想象你當時說話時那個口氣是多么的討人厭。”

　　????“你究竟是我兒子還是他兒子？我喊你來是來幫我的，不是讓你來說我的。”

　　????“你喊我來不就是幫你處理事情的嗎？現(xiàn)在事情處理好了你又不滿意了，那你以后不要打電話給我。”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打電話給言言，舞廳現(xiàn)在是你一個人說了算，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處理。”吳言媽媽也開始幫腔。

　　?????“你不要多管閑事，這是我和我兒子之間的事。”老頭子說不過吳巖就調轉槍口直沖吳言他媽。

　　????“你也就是出事了才會想起，有我這個兒子。孟子期快要生了以后，我也不會再來了，你自己管好自己吧！”吳言無可奈何，卻也無能為力，轉身離開了舞廳，不想再跟他爸多說一句。

　　?????當初是想把這個當做一份事業(yè)好好來做，他吃得了起早貪黑的苦，受得住孟子琦的埋怨，扛得住來自外婆舅舅的壓力，但沒有想到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爸爸。果真應了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可是出生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辦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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