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多鐘,三人吃著早餐,門鈴響了。
宋母嘀咕道:“誰這么早。”
開了門,門外是神色慵懶的宋南星,他無精打采地問候道,“早啊!小姑。”
宋母微微一怔,隨即問道,“南星?你這么早來干嘛?”
宋南星換了鞋,走進屋內,趿拉的鞋與地板發出‘吱吱’的摩擦聲。
他將自己往沙發上一摔。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你兒子叫我來的~”
宋母坐回餐桌,問道:“你吃早餐沒啊?”
宋南星昏昏欲睡:“吃了,凌晨兩三點吃的。我再睡會兒~”
宋南星泡吧泡到凌晨一兩點,又跟那群狐朋狗友去吃宵夜。回家已經凌晨四點,七點半被宋悠然的奪命連環call叫醒。宋南星當然是不愿意啊,可當宋悠然說,他要將宋南星最近的所做所為告知給宋東陽時,宋南星瞬間沒了脾氣,除了答應他還能怎么辦呢。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宋母嗔怪道,“這孩子!那叫宵夜。”
宋母看向宋悠然,“你叫南星過來干嘛呀?”
宋悠然優雅地擦擦嘴說道,“送我們去機場。”
宋母,“你不是自己開車去嗎?”
宋悠然,“是啊,南星負責把車開回來,幫我定期保養。”
宋母隨口說道,“你外公送你的那車,也沒見你這么上心。”
他當然上心,那可是他用自己賺來的錢買的第一輛車。
宋悠然將盤子里剩余的生煎包全部夾到劉希夷的碗中,無動于衷地說,“那車我不喜歡,要不是外公送的,我早把它送人了。”
睡夢中的宋南星要是聽見這話,高興得肯定要蹦起來,他早就想要那輛限量款的跑車了。那車是去年宋悠然憑借電影《故國又東風》,獲得百花獎最佳男主角時,外公送他的。但他不喜歡高調,所以那輛車一直停在他外公家的車庫里。
宋悠然看向宋母,問道:“媽,你什么時候去的外公哪兒?”
宋母:“上個月,我去住了兩星期,他一直念叨你,說你不去看他。”
宋悠然點頭道:“下次一定去!”
宋母輕嘆一聲:“誰知道你的下次是什么時候。”
母子間的聊天,劉希夷不愿貿然搭話,只在一旁默默地享受著豐盛的早餐。
臨走時,宋悠然、宋南星站在門口。
宋母拉著劉希夷的手,依依不舍道:“希夷,過年跟悠然一起回來啊!”
“阿姨,這個…可能…不太能確定……”劉希夷含糊其辭道。
宋悠然拉過劉希夷,將她推至門外,“媽,過年還早著呢。再說吧!”
宋母把宋悠然拉至一旁,怒其不爭道:“兒子,你給媽爭口氣啊。聽你大姨說,你表嫂又懷上了。寒峰就比你大兩歲,都已經兩個兒子了,你抓緊點!我每次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宋悠然靠著墻,一臉無奈,點頭哈腰虛心接受,“好的,是,我努力……”
倆人的對話,全被玄關處的宋南星聽見了。他沖著門外的劉希夷擠眉弄眼,劉希夷不懂他什么意思,一頭霧水,尷尬地笑笑。
宋母訓完宋悠然,幾人才揮手告別。
去機場的路上,坐在后排的宋南星向前探著頭:“哥,剛才小姑說表嫂又懷上啦?”
宋悠然:“不知是真是假。”
宋南星輕嘆一聲:“表嫂真是可憐!”
原本玩著手機的劉希夷突然轉頭,疑問道:“為什么可憐?有孩子了不是好事嗎?”
宋南星端正身體,故弄玄虛道:“這事兒說來話長,聽我給你慢慢道來。我表哥……”
宋悠然喝住他,“南星!”
宋南星撇撇嘴:“嫂子又不是外人,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的。”
劉希夷困惑地看向宋悠然,試探地問:“是不是涉及家庭隱私啊?那我不問了。”
宋悠然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他太了解劉希夷了,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問了,其實心里卻好奇得要命。此時她那清澈的眼眸滴溜溜的直轉,腦袋里指不定在進行何種腦洞大開的猜想。
等紅綠燈的時候,宋悠然向宋南星揮揮手:“實事求是地說啊,別添油加醋。”
宋南星,“怎么會。”
劉希夷饒有興致地轉過頭,側耳傾聽。
賈寒峰的媽,也就是宋悠然他們的大姑,是億里集團董事長的第二任妻子,賈寒峰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賈凌嶧,這個后面再說。然后就要說到故事的不幸者——白露,賈寒峰的妻子,宋悠然他們的表嫂。
當年,白露父親的公司出現巨大的財務危機,若是沒有資金及時注入,只能等著破產。白父哪能心甘情愿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大半輩子的公司就這樣倒閉。他四處奔波,向曾經的合作伙伴尋求幫助。然而,商場如戰場,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別說幫忙,不倒踩一腳就很不錯了。
那時,賈寒峰跟白露早已相識,倆人是在億里集團舉辦的一次宴會中結識的。賈寒峰對白露一見傾心,奈何苦苦追求而不得。當賈寒峰得知白露父親公司的情況后,他向白父提出商業聯姻,只要白露嫁給他,他便說動父親給白父的公司注入資金。白父回家沉思良久,將白露叫至身旁,說得老淚縱橫。
最終,白露嫁給了她不愛的賈寒峰。結婚的第一年,賈寒峰收斂本性,不再戀酒迷花,按時上班下班回家。而后,白露的冷淡將賈寒峰的耐心消磨殆盡。賈寒峰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只不過在父母的打壓下,不敢高調行事。婚姻的基礎是相愛,沒了愛,剩下的便只有互相傷害。
好在白露的婆婆對她極好,在她不幸的婚姻生活給予一絲寬慰。兩個兒子的相繼誕生,使得她逐漸從愁苦中解脫出來。
劉希夷聽完,不禁感嘆:“一入豪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你們男人就是不懂珍惜,求而不得時,是捧在手心的白月光;得到之后,便是隨意棄之丟之的廢紙片。”
宋南星不以為然,“別!你可不能一棍子打死。”
宋悠然抬手給了劉希夷一爆栗,一邊問一邊敲,“什么豪門?什么蕭郎?白月光?廢紙片?”
車內空間有限,劉希夷沒處躲,硬是被敲了四五下。宋悠然在開車,她也不能反擊,只得怒目而視,直到登機,也沒跟他講一句話。
登機前,宋悠然語重心長地對宋南星說,“南星,你也27了,別再貪玩了。小心以后,外公口中的反面教材就不是賈寒峰,而是你了。”
宋南星喟然長嘆,眉眼間盡是苦悶,“我也不想這樣啊!我哪方面都不如哥哥。他永遠是爸媽、爺爺眼中的優等生,我再努力,也只是個努力的差等生。我還不如吃喝玩樂,落得個清閑自在。”
宋悠然拍拍他的肩,以示寬慰。
“你別太在意他們的看法,做你想做的事。”宋悠然頓了頓,“其實,這也是你哥的意思,他也不想你渾渾噩噩虛度年華。”
宋南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抵達到杭州后,宋悠然讓劉希夷自行安排當天的時間,他自己有點事兒要處理,明天早上一起去片場。
偷得浮生半日閑,劉希夷當然開心。心想,秋高氣爽,去西湖散散步肯定十分愜意。
宋悠然撥通孟詩語的電話。
宋悠然,“我到杭州了。”
孟詩語欣喜道,“我馬上定個地方,把位置發你。”
宋悠然,“嗯。”
很快,孟詩語發來地址,是西湖畔的一家茶樓。
二人兵分兩路,卻殊途同歸。
劉希夷來過西湖很多次,所以這里的花紅柳綠、碧水亭橋已經不再是她關注的焦點。湖邊楊柳依依,微風和煦,她沉浸其中,沉浸在那個唐詩宋詞中彰顯魅力的西湖;沉浸在那個凄婉的愛情故事里層層渲染的西湖;沉浸在那個從歷史長河中淌過的底蘊深厚的西湖。
宋悠然到達約定的地點,看見一個孤零的身影,獨自佇立,正翹首張望。他想起,以往他倆約會,她也是這樣,總比他先到,在門口等著他。
宋悠然搖搖頭,回憶頃刻散去。他壓低帽沿,向她走去。
“詩語”宋悠然輕輕喚了聲。
“悠然!”孟詩語喜不自勝,那份欣喜猶如經冬復立春,枝頭歡騰的喜鵲。
倆人落座在二樓一個可以賞湖景的包廂。
孟詩語笑得明媚,“我記得你喜歡喝茶,所以就約了這里。”
宋悠然淺啜一口茶,淡然道,“不是我喜歡,是我媽喜歡。”
孟詩語自嘲一笑,“是嗎,以前你經常買茶葉,我以為是你喜歡喝呢。”
宋悠然抬頭看向她,“說吧,找我什么事。”她好像比以前更了瘦,女藝人總是對自己的體重很嚴格。還是劉希夷那樣好些,捏著有小小的肉感。宋悠然被自己這突然的對比逗樂了。
孟詩語見宋悠然嘴角含笑,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幾分。“悠然,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宋悠然,“你說。”
孟詩語咬咬嘴唇,雙手緊緊地捏住茶杯。像是下定決心般說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做一段時間我男朋友?”
宋悠然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不由得微微皺眉。
孟詩語又改口道,“是假裝,一個月就好。”說完,她低下頭,喝了一大口茶。
宋悠然給雙方的茶杯斟滿,不動聲色道:“為什么?說說原因。”
孟詩語仍舊低著頭,緩緩而道,“我這兩年的情況,你應該知道。我上半年拍了一部劇,會在10月份上映。這部戲是我翻身的希望,所以我想……”
宋悠然打斷她的話,“當年我說過,只要在法律道德規范內,我可以幫你做件事兒。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各自安好。”
孟詩語聽到這話卻高興不起來,他的意思不就是,從此之后他們橋歸橋路歸路。但他確實不欠自己的,能答應幫忙已經算仁至義盡。
宋悠然接著說,“一個月時間我給不了,只能半個月。這期間,我只會給媒體模棱兩可的答案,你自己把握好尺度。”
孟詩語點點頭,“悠然,謝謝你!”
倆人又聊了些可有可無的。
從茶樓出來已經五六點,宋悠然給劉希夷打電話。
宋悠然,“你在哪兒?”
劉希夷,“長橋。”
宋悠然愕然,“長橋?哪個長橋?”
劉希夷,“西湖長橋。”
宋悠然暗想,她不會是在跟蹤我吧!又問道,“你在哪干嘛?”
劉希夷,“等著看日出。”
宋悠然,“待著別動,我過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