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HLD與人間各處完全隔離,沒有人能夠掌控此處的天地,包括那只手遮天的圣殿,你們可知是為什么?”呂自在問道。
趙寄風說道:“知道,是因為島外的壓頂結界,使得修行者無法進入此地,割斷了元氣侵入的可能,自然無法控制。”
呂自在又問道:“那你可知這壓頂結界是誰人布下的?”
趙寄風搖了搖頭:“這...未曾聽說過。”
呂自在看向樂安寧,說道:“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這件事?”
樂安寧點了點頭。
老頭笑道:“如今告訴你也無妨,在這座島外布下壓頂結界的人,是道祖。”
趙寄風猛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臉上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震驚神色,聲音顫抖著:“竟是...道祖所為?”
樂安寧小聲問道:“道祖是誰啊?”
呂自在道:“道祖是人間修行的開創者,也是奠基者,沒有他,我們現在打架殺人,便只能用拳打腳踢或是舞刀弄槍這種粗陋野蠻的方式。是道祖掌握天地運轉之規律,領悟吸食元氣入體,凈脈、洗髓,以一己之力踏出修行路途。當今的人族修行者,便是以他開創的修行之法,逐步強化自身,登上修行山巔。”
樂安寧臉上由平靜到震驚,再到最后陷入了沉思,最后感慨了一句:“道祖可真是了不起。”
趙寄風提醒道:“踏入修行之巔的道祖,已經不能說是人了,而是神仙,至今都無人能夠達到他當年的修行境界,恐怕以后也不會有了。”
樂安寧忽然注意到剛剛呂老頭說這番話時的一個用詞,反問道:“你剛剛說,人族?”
呂自在笑道:“你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構成,天地陰陽,何其廣闊,可不止有我們人族生存于世。人族活動之地我們便稱呼為人間,人間一共五大國,其間還零星分布著一些小國,除了我們所歸屬的赤煊國,位于人間南面,還有東邊的碧嵐國,西面的金漠國,北面的白玉國,和人間正中的墨池國。”
“在人間的最東邊,被一條高聳入云端不知多少里的綿延山脈所隔絕,這條山脈叫崔嵬山。在崔嵬山的另一邊,是另外一個世界,妖獸族生活在那里,至于這個種族,趙將軍可比我熟悉多了。”
趙寄風接著呂自在的話說道:“妖獸族不比人類,它們天性殘暴,好殺嗜血成性,弱肉強食之說,便是那里唯一的規矩。但他們肉體比我們人族強大不知多少倍,在很久之前,崔嵬山脈還未成形之前,妖獸族便會經常跨域到人間來捕殺我們,因為它們覺得我們人的肉極其鮮美好吃。”
“我們人族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是它們的對手,無數人族同胞變成了它們口中的食物,那時的人間,便是如煉獄一般。”
樂安寧聽得臉色泛白,腦中浮現出一大片昏暗天地之中的枯骨血肉,無數哀嚎響徹人間,少年只覺得腹中翻江倒海,難受至極。
“后來呢?”他顫抖著嘴唇問道。
“后來,有一個落魄的讀書人,因為其諸多想法太過古怪,甚至超越常理,而被先生趕出了學堂,他便只能回家放牛。有一日,他坐在牛背上,一手捧著一本破爛書籍,另一只手握著一把自制的木劍,腰間還掛著一只酒葫蘆。他看著遠處天邊剛剛攀山露出的日輪,忽而口念了一句‘人間有我’,便從牛背上站了起來,直接朝著天空一步一步踏空而上,他周身泛起金光,手中書卷隨風化作字墨,木劍流轉無數劍氣,就連腰間的葫蘆都散發出一縷又一縷的強大氣息。人間蒼穹,有無數道氣息如雨幕灑下,將橫行殘殺于人間的妖獸悉數斬殺。”
“這個放牛的落魄書生,便是道祖,這也便是道祖橫空出世的傳說。”
雖然只是傳說,但樂安寧卻是聽得熱血沸騰,尤其是道祖踩著牛背登天以及那句人間有我,都讓少年心神感覺無比震撼,眼中熠熠發光。
趙寄風接著說道:“道祖一步入巔峰,隨后將修行之事散布于人間,之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修行,人族變得越發強大,到最后足以與妖獸抗衡,甚至隱隱有壓倒之勢。直到后來那崔嵬山拔地而起,才將兩個世界隔絕開來。”
樂安寧問道:“那崔...什么山脈,怎么會無緣無故拔地而起?是道祖做的?”
趙寄風點頭道:“沒錯,道祖自平地拔山,目的便是為了保護人族,不再受妖獸的襲擊。”
“隨著時間的推移,崔嵬山脈雖然還是屹立不倒,但經過無數年的風雨洗禮,有不少地方已經塌落,出現了一些縫隙,兩個世界也不再變得一路不通。過去幾百年,陸陸續續又有一些不怕死的妖獸穿過崔嵬山跑到人間來殘害我們,后來圣殿組織軍部,在靠近崔嵬山的人間邊境處,設置各種關卡,來抵御妖獸的襲擊,我便是這抵御大軍之中的一員。這些年來,妖獸逐漸變得極難對付,而且它們也學會我們人族的修行路數,現在看來,因為它們與我們人族在經脈體格上有諸多不同,所以按照我們的修行方法它們至多只能修習至五境,但它們的五境可比我們人族的五境要強上不少。我很擔心,哪天它們要是沖破了這層瓶頸,我們還能不能抵御得了。”
看著男人臉上露出的憂慮,樂安寧忽然對他產生了十足的敬佩之情,還包括那些在邊關默默守護人族的人,樂安寧覺得他們都是極其偉大的。
可少年心中依然有疑問,說道:“這是關于人間和修行的往事,可這和我們HLD有什么關系啊?”
趙寄風看向了呂自在,心中其實也有同樣的疑問,呂老頭笑了笑,說道:“扯得是有些遠,不過就是想讓你知道,這個天地之間并非只有我們人族,也不是只有人和妖獸,還有冥族。”
趙寄風心頭一震,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樂安寧呆若木雞,驚道:“冥族又是什么?”
呂自在說道:“他們活在冥域,外貌體型與我們人族差不多,唯一有區別的是,冥族頭上都有一雙角。他們天性邪惡狡詐,卻也極其聰慧,在道祖看破天地規律創造修行之法后,他們也很快領悟出適合自己的一套修行之法,迅速壯大了自己的勢力。”
“在我們與妖獸幾番大戰之后,道祖的崔嵬山中止了一切,但就在我們以為人間終于恢復太平的時候,冥族在冥王的率領之下想要攻打人間。這一次,又是道祖現身,他以一人之力將冥族大軍硬生生堵在了冥域之門里頭,無法踏入人間半步。”
“只記得,冥族一百位大將,領著數十萬的冥族戰士,與道祖一人大戰七日,最終百位大將折損至只剩十人,數十萬戰士也被道祖滅了大半,最后只能連連敗退,連冥王也被道祖重傷,只能逃回冥域,這才阻止了人間的又一次大劫。”
“為了防止冥族卷土重來,道祖用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封印住了冥域之門,讓其無法再開啟,并在周圍附以強大的結界。”
呂自在說到此處,頓了頓,樂安寧微微張嘴,驚愕無比,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什么。
趙寄風同樣震驚,緩緩道:“先生的意思是...這HLD...”
呂自在道:“沒錯,這HLD,便是當時掛在道祖腰間的那只酒葫蘆,是專門用來封印冥域入口的,這壓頂結界,便是當時道祖附加上去,是加在島上的一把鎖。”
“原來...竟是這么一回事。”趙寄風說道,“此事除了圣殿的那些人,恐怕世間再沒幾個人知道吧?”
呂自在說道:“知之甚少。”
樂安寧一臉憂郁道:“可現在這壓頂結界不是松動了嗎?豈不是意味著...”
呂自在道:“別擔心,道祖親自設下的封印,不會那么容易破。”
話雖如此,但樂安寧其實心中像是有一座山壓著,悶得慌。當自己從秘境之中取出催雪劍開始,似乎這HLD的命運便握在了自己手中,如今再聽到這些事情,自己手中掌控的,變成了全人間的命運。
呂自在將少年心思看在眼里,卻沒點破,說道:“這便是HLD和壓頂結界的由來,至于這HLD上的人,說起來也有些復雜。”
趙寄風在一旁洗耳恭聽。
“HLD形成之后,人間無數人都追隨道祖而來,但道祖自那以后卻消失蹤跡,不知去向。”
“因為島外結界壓制,那些修行者無法直接進島,而那些沒有修行的普通人卻可以,于是有一部分普通人拖家帶口扎根于此,世代繁衍。如今這鎮子上的絕大部分人,便是自那個時候開始,世代生活于此。”
“但也有一部分修行者,因為各種原因,想要隱居在這座島上,其實道祖給這些人留有后路。只要與島內龍脈達成契約,便也可進入島內,只是一身修為決不能在島上使用,不可殺人,自然也無法輕易再出去了。”
聽到此處,趙寄風說道:“陸夫人便是這樣的?”
呂自在點頭道:“不知是陸辛,還有陳殷,趙崢,謝家那個謝辰楓,都是如此。”
老人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霧蒙蒙的雙眼里閃過一絲悲涼,道:“差點忘了一個人,王秀。”
他指了指一旁低頭出神的樂安寧,補充道:“就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