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和這幾天似乎心情很好，之前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下班一到點準時開溜，不知道他算是有事還是沒事，這幾天居然一直都盤桓在辦公室里，還特意跑來跟許知恩說：“今天晚上發布完，請項目組的人吃晚飯吧。”

　　許知恩則一點都不感興趣：“吃什么晚飯，等發布完都該吃宵夜了。”

　　“那就吃宵夜唄。”

　　她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哦，大家都加了三周的班了，發布完都想回去休息，沒空陪宋總吃宵夜。”

　　“哦...”他有點失望：“那要么隔天吃飯？”

　　“......”許知恩不明白他為什么對一頓飯這么執著。

　　宋祁和繼續好言相勸：“你看你來了這么久，我們也沒有開過歡迎趴，你是負責人，不需要拉近跟下屬的距離嗎？吃吧吃吧，就當是團建了。”

　　圈子的發布時間安排在凌晨，火星視頻的辦公樓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依舊燈火通明。

　　“還有幾臺機器發布完？”

　　“四臺。”

　　“還有多久？”

　　“快完了。”

　　“三、二、一！Lanch！”

　　也許是員工普遍都很年輕，火星視頻的上線很有儀式感，讓人熱血沸騰的那種，不像在睿星時那么一板一眼。

　　“快快快，預發布的下載鏈接發一下，各個部門都下載下來試試看！”許知恩也跟著激動起來，她干產品經理這么多年，上線無數次，對發布什么的早就失去了敬畏之心，在這個年輕的團隊里，卻發現自己好像慢慢找回了初時的那種激情。

　　嗯？什么情況？

　　眾人興沖沖地打開剛剛下載的APP，卻發現里面一片空白，以為自己手機出了問題，清了一下緩存再打開，仍舊是一片空白。

　　許知恩沉聲道：“不要緊張，只是預發布而已，還沒有上到應用商城，韓坤，你們是不是發錯包了？”

　　韓坤皺眉：“不可能啊，這次發布的腳本都是我親自準備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動了發布程序，”韓坤凝神想了片刻，忽然又說：“不對，這個明顯不是前端代碼的問題，而是...”他話說到一半跑了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只好跟著他一起跑到運維機房，看他趴在電腦前一頓操作，然后猛地抬起頭說到：“果然！服務端的源碼被人刪了！”

　　“什么？！”大家都不可置信，運維發布的辦公室門禁森嚴，連接生產環境的那幾臺機器二十四小時都有監控對著。

　　“你們看，這里有操作日志。”韓坤指著電腦屏幕上打印出的一段代碼，眾人一看上面的時間是今天晚上七點半，這時候大家正好都去吃飯去了，等著晚上的上線。

　　許知恩趕忙問：“操作員是誰？”

　　“操作員是...”韓坤又鍵入了幾行命令語句，臉上寫滿了驚訝。

　　上面顯示的操作員賬號是hankun001，也就是他本人的賬號。

　　“這怎么可能？！除了剛才，我今天就沒進過機房！”

　　“先不要著急，”許知恩冷靜地說：“這件事先放一放，被刪掉的代碼在開發的電腦里有備份嗎？”

　　“不一定，我是要求開發都用github做版本管理，可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及時上傳，而且他們開發都是模塊化的，自己做自己的那部分，代碼合并之后會不會出現其他問題都不好說，如果要重頭來過，調試又是一項大工程。”

　　許知恩知道大家忙活了這么久，居然碰上這種事，現在又要返工，情緒都很低落，于是安慰道：“這樣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家休息，明天把你們手頭的東西理一理，然后韓坤給我一個再次發布的時間點，你們放心現在不是要追責，我們先解決問題。”

　　吳靜整理好東西提著包正要回家，看到許知恩站在保安室門口。

　　“許總你還不回去嗎？”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都兩點半了。”

　　“回去？”許知恩剛剛在眾人面前假裝的淡定從容現在全都不見了，一臉嚴肅認真，咬牙切齒道：“留多幾個小時讓犯人銷毀證據嗎？可惡，不要被我知道是誰干的...被我知道了我一定...”

　　吳靜說：“那我也留下來吧。”

　　“不用了，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看個監控不需要兩個人。”

　　“那...”吳靜似乎還想說什么。

　　許知恩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屏幕，只是催促她：“快走吧，打車回去，路上小心點。”

　　吳靜前腳剛被她勸走，后腳又有人來敲門。

　　“不是讓你快回去嗎？”許知恩還以為是吳靜，一抬頭，看到敲門的人居然是宋祁和，脫口而出：“怎么是你？你怎么還在這里？”

　　宋祁和毒舌道：“你不也還在嘛，年紀大是比較能熬哈。”

　　他似乎對今晚發生的狀況一點都不擔心，賤嗖嗖地湊上來：“喲，許總這是改行當偵探了，還在這里看起監控來了，真是多才多藝啊。”

　　見許知恩不理他，宋祁和又說：“上線的事我聽說了，你確定你要追根究底嘛？失敗都失敗了，再發布一次就好了，有什么必要坐在這里一本正經地抓犯人啊？”

　　夜深人靜，空無聲響，只有保安大叔熟睡的呼嚕聲，震耳欲聾，還有回響，倒映襯著周圍的環境越發安靜了。

　　許知恩撇嘴道：“你不好奇是誰搞的鬼嗎？”

　　宋祁和搖頭：“人太有好奇心不是一件好事，有很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許知恩忿然：“那也不能就這么算了，干嘛，大家的勞動力不是勞動力啊？怎么也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吧。”

　　宋祁和嘆氣：“好吧，既然你非要查我也攔不住你，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許知恩拒絕：“我不回去，我還沒看完呢。”

　　“七點半沒有人，你看多少遍都沒有人，這個監控視頻明顯是被人動過手腳了。”

　　“那我不管，我只看了一會兒，萬一多看一會兒能看出什么蛛絲馬跡來呢？”

　　宋祁和無奈：“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多事啊？”然后走過去直接一把把她從位子上抱了起來。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許知恩嚇了一跳。

　　“你干嘛啊？”她渾身上下都在抗議：“你放我下來。”

　　“我不放，已經很晚了，你需要回家休息了，免得你過勞死，沒有過勞死，過勞衰也不行，我跟你說我可不想上新聞，不想留下一個壓榨員工的名聲。”

　　許知恩拽他耳朵，都扯紅了：“你會不會說話，能不能盼我點好。”

　　宋祁和一點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行了行了，你別亂動。”

　　“你是要把我抱到停車場嗎？”

　　“對啊。”

　　“我包還沒拿呢...”

　　“反正你回去睡一覺就又回來上班了，拿包做什么？”

　　“......”

　　宋祁和開車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那明天見了。”他歪著頭沖她一笑。

　　“明天見。”許知恩沒好氣地甩上車門。

　　她回到家，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看到王澤凱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以為他醒著，走過去一看，只見他閉著眼睛側睡向一邊，沒有響動，應該是睡著了，她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干，卻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