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飛的那一刻，申碧蓮先是無比的震驚，既而在愣神了一下子之后，眼神之中，顯現出一些反思的神采，接著是長嘆一聲，嘆息之中，有著濃濃的懊悔。

　　不過她所懊悔的，并不是自己做過的錯事，而是大大低估了趙飛。

　　此時的申碧蓮，早就從那種六親不認、瘋癲狂暴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清醒過來的申碧蓮，瞳孔震動，臉色漸紅漸白，顯然有著強烈的情緒波動在腦海之中斗爭著。

　　可是，負責審訊的趙飛兩人，并沒有那么多時間讓申碧蓮作自我反省。

　　“篤篤篤”！

　　趙飛用手中的筆，輕敲著桌面，冷冷道：“申碧蓮，你少在那里裝神弄鬼了，老實回答我們的提問。”

　　“你、你是？你們是？”申碧蓮疑惑地問道。

　　“魔法監緝局，南境司二等特工，趙飛。”說話的同時，趙飛亮出他的證件。

　　旁邊的那名女子，也亮出了她的證件：“魔法監緝局，中原司二等特工，文素媛。”

　　“你……你竟然真的是老緝！”申碧蓮喃喃道。

　　雖然在這間審訊室里看到趙飛的那一刻，心中早就已經對趙飛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可當她真正聽到趙飛得有曝家門時，她高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作為神煌集團的外勤部部長，申碧蓮經常有與老緝這樣的執法部門接觸的機會，她很清楚，當一名804局特工，在自己面前亮明身份時，將意味著什么。

　　那將意識著：自己即將面臨的，就算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徒刑；最輕的也是二十五年以上的刑期，而且出獄后終身受到嚴密的監管。

　　不可能再有以前的自由之身，下半輩子算是徹底完蛋了。

　　“篤篤篤篤”！

　　就在申碧蓮失神的時候，又一陣敲擊桌子的聲音響起，趙飛再一次提醒道：“別發呆了，申碧蓮，老實配合我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的口供能起到立功表現的，在法庭上宣判的時候，可以作為從輕發落的依據。”

　　“別以為我不懂，再輕的也是二十五年，我還能有多少個二十五年？”申碧蓮自嘲道。

　　聽申碧蓮這么說，趙飛不禁眉頭一皺。申碧蓮這話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自暴自棄，對抗到底了。

　　“你這是什么態度？申碧蓮，我告訴你，今天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趙飛臉色一冷，喝道。

　　申碧蓮翻了翻白眼，假裝沒有聽到。

　　“你再給我橫一個試試！我很想知道，你那個快要高考的女兒，知道自己老媽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時，她的考試會不會超常發揮。”趙飛無情地威脅道。

　　“你說什么！”提到趙飛提起自己的女兒，申碧蓮當場暴怒，“你再說一個試試！你怎么對付我都行！別針對女兒！”

　　在神煌集團內部，申碧蓮一直有一個“鐵面女巫”的外號，若說還有什么能夠觸動她內心的，那就是跟前夫生下來的女兒。雖然女兒不跟她一起生活，但每次跟女兒見面時，女兒都對她流露出崇拜和敬重的態度。

　　女兒是她在神煌集團里亦步亦趨、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唯一的精神寄托。如今趙飛竟然要在女兒高考前夕的重要日子里，毀掉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說到激動處，申碧蓮甚至不顧身上的傷勢，強行要站起來，掙脫審訊椅子的束縛。

　　可她的反抗毫無意義，雖然震得審訊椅子“噶吱”作響，卻除了增加自己的痛苦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申碧蓮，你還想反抗嗎？我在你體內設了黑針封印，你根本無法動用魔法。就算你夠狠，破掉了黑針封印，你也逃不出去。我在你雙腳的半月板處，植入了只有我才能解除納米機器人。你別說跑了，就連長時間站立和行走都成問題。”趙飛毫不忌諱。

　　“你……你想怎樣？”申碧蓮幾乎都要哭了。

　　“很簡單，那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趙飛道。

　　聞言，申碧蓮冷靜了下來。她眼珠子轉了轉，然后又提出要求道：“要我回答可以，但我先要跟三先生見一面。”

　　“三先生？”

　　趙飛與“夫諸”文素媛互視一眼。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要見上官騰護，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我要見大先生！”

　　“大先生？”

　　“對，上官騰云，也就是你的老丈人。”

　　聽到申碧蓮說“老丈人”時，文素媛不由得向旁邊的趙飛看了一眼，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夠了！你要見這個，要見那個，不就是想要將別人拖下水嗎？我告訴你，別給你不要臉，除了配合我們，你沒有任何出路！”趙飛拆穿了申碧蓮把戲，毫不留情地怒斥道。

　　見自己的圖謀失敗，申碧蓮索性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阿蓮，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你從基層做起，一步步才來到現在這個地位，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本來只是一直旁觀的文素媛，此時突然開口。

　　如果說，趙飛說的話，就像是咄咄逼人、削肉剔骨的嚴冬寒風，那么文素媛一開口，就是和煦溫暖、古道情深的春風。聽到文素媛說的話，雖然申碧蓮依然沒有回答，也沒有睜眼，但她的眼皮動了一下。

　　由此可見，文素媛的話對她有所觸動。

　　看到申碧蓮的反應，趙飛和文素媛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緊接著，文素媛繼續開口說話。也不知道是女性之間互相都有共鳴，還是她的話像真的是有魔力，對申碧萊說，文素媛的每一句都如沐春風，每一句都說到了申碧蓮的心坎上。

　　幾分鐘后，申碧蓮終于睜開雙眼。

　　她先是以不善的眼神瞪了趙飛一眼，然后看向文素媛，淡淡道：“我想喝水。”

　　趙飛和文素媛再次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都知道，申碧蓮的心理防線終于有所松動了。

　　“素媛姐，你想喝什么飲料。”

　　“都行。”

　　“好。”

　　話畢，趙飛站起來，離開了審訊室。

　　但趙飛并沒有立即去拿飲料，而是來到了隔壁的監控里。在那里，趙飛繼續觀察著，文素媛以類似閨蜜間聊天的方式，一點一點地向申碧蓮套話。

　　相對于趙飛那恐嚇、威脅式的訊問，申碧蓮顯然更能接受文素媛的審訊方式。

　　合格的審訊手段，并不是一味的強硬，更不是無原則地懷柔，想要真正粉碎一名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撬開其嘴巴，剛柔并濟、軟硬兼施，一人唱黑臉，一人唱白臉，然后不斷地進行修正，總能找到適合的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