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拿出口罩戴在臉上,坐在路邊,昏暗的燈光打在身上,路過的人沒有誰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來自T市偏遠的小山村,因為父母意外雙亡,17歲的夏希被林家國帶回了T市。
夜晚的T市最不缺的就是喧鬧,華燈初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而在她的家鄉(xiāng)人們早已入睡,整個鄉(xiāng)村只有田野間傳來的蛙聲,寂靜的夜晚尤其醒人耳目。
認識墨沉那年她18歲,來到T市剛剛一年,卻早已變了,這里的燈紅酒綠迷了心,在紙醉金迷里失了自我。墨沉出事后,她去看過一次,之后便再也不敢去了。
腳踝的疼痛傳來,她打了電話叫經(jīng)紀人來接。突然想到10年前,墨沉出事的那天,他是不是也很痛?當她知道墨沉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她沒哭,就站在醫(yī)院走廊的盡頭,靜靜地站著,臉上掛著冷冷的笑,目光一直看著墨沉病房的門口,她記不得那天在哪里站了多久。
那場車禍,毀了他,也徹底把她拉入了地獄,再也救贖不了了。
江江只顧喝著酒,顧子蘇燙著菜,自己的碗空空的,倒是江江的碗都快堆成了小山。
“吃點菜。”
“子蘇,你笑笑。”江江放下酒,看著顧子蘇。有些事情,她們之間不需言明,便已知曉。
顧子蘇用力的扯動臉部的肌肉,這哪里是笑,分明就是比哭還難看,江江想到了眼瞼痙攣四個字。她知道,她的蘇蘇病了,心里生病了。
咕咕的沸騰聲肆意的響起,鍋里煙霧在兩人之間緩緩上升,迷了眸,模糊了五年的分離,侵染了情緒。江江拿起桌上的酒,喝的有些猛,酒精一下子就上頭了。以前的顧子蘇向來明媚,溫暖了她的年少時光。
可如今對面的人,哪里還跟明媚二字扯的上關(guān)系。盡管她極力壓抑,表現(xiàn)出欣喜之情,可是江江還是感覺到了。她早就不是五年前的顧子蘇了,她的內(nèi)心就如同一個失了魂的鬼魅般凄涼。
一頓飯,話語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顧子蘇看著江江一個人在那里喝酒。這五年,她的口味變包間,早已吃不了辣,要是嗆出了淚,倒顯得矯情了。
秦肖帶著林安深、墨寒,進到包間。只見江江喝的面紅耳赤的,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興奮的狀態(tài)下。
“誰給她喝酒的?”墨寒拿過江江手中的酒杯。
“我點的。”
“她馬上都要開演唱會了。這段時間是要禁酒的。”墨寒沖著顧子蘇說道,語氣多少有些不悅,而且江江這幾年因為時常酗酒,不按時吃飯,腸胃本就不好,墨寒再三給許之萍說嚴禁她碰酒,碰煙。
“對不起。”
“墨寒,子蘇剛回國。”林安深心疼,替顧子蘇解釋道,緊緊的拉著顧子蘇的手。
“喂,誰準你兇我家蘇蘇的。”江江掙脫開墨寒的手臂,一下子撲倒了顧子蘇的身上:“蘇蘇,別怕,我保護你。”
江江本來酒量是很好的,只是已經(jīng)五年沒有喝白酒的她,加上今晚上情緒多少有些波動,才喝了沒多少便有些醉了。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墨寒走過來輕聲說道。
“不好,我要跟蘇蘇一起。”江江抱著顧子蘇不肯撒手,整個人都倒在了顧子蘇身上。
“江江,你醉了。乖,讓墨寒送你回去好嗎?”
“不好,不好,不好。”
墨寒給了林安深一個眼神,林安深拉顧子蘇,墨寒拉江江,硬把江江從顧子蘇懷里拽了出來,顧子蘇看著兩個大男人舉動不禁覺得有些幼稚。
“蘇蘇,我要蘇蘇,蘇蘇……”墨寒才不管江江的呼喚,抱著她就往門外走去,秦肖就站在門口看著,看著墨寒抱著喝醉了的江江從他身邊走過,他想說他也可以送,可是話在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墨寒帶著江江回了濱海別墅,林安深帶著顧子蘇回了雅苑。秦肖則一個人坐在包間里面喝了起來,最后還是服務(wù)員把他扶到了店里的休息間。
江江酒品挺好的,就是喝醉了喜歡粘人,關(guān)鍵是只粘墨寒,是這幾年養(yǎng)成的習慣。就比如現(xiàn)在,硬抱著墨寒不撒手,整個人像個小白兔似得使勁地往墨寒懷里鉆,但是每次一醒來她都會忘得一干二凈,這讓墨寒每次都覺得自己有種被吃抹干凈了還不被認可的感覺。
“江江,江江。”墨寒試圖想讓她清醒一點。
“別鬧,我要睡覺。”江江找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抱著墨寒,只是:“這個枕頭有點硬。”
好吧,再一次被當成枕頭的墨寒有些哭笑不得。
“我抱你去房間睡。”
“不要,就要這樣睡。”
“房間有很軟很軟的枕頭。”這樣被江江壓著實在難受,他真的不敢高估自己的定力。
“不要,我就要這個枕頭。”江江還是緊緊的抱著墨寒,一點沒有松手的意思。
“江江,江江,我是墨寒,不是枕頭。”
“墨寒。”江江抬起頭左看看,右看看“你真的是墨寒也。”
“我抱你去房間里睡好不好?”
江江搖搖頭,再次抱住了墨寒“不要,我要抱著你睡。”
“好,我先帶你去房間。”
“不要。”江江看著墨寒,臉有些泛紅,黑色的瞳倒映出墨寒的樣子,棱廓分明五官,瘦俏的鼻梁,鑲嵌在一雙丹鳳眼之間,戴著細框眼鏡,泯沒了在商場沾染的戾氣,此時倒顯得有幾分書生氣了。
“墨寒,你喜歡我嗎?”言語之間有些酒氣。
墨寒愣住了,盡管他知道現(xiàn)在的江江喝醉了,盡管他知道明天她都不記得了,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眼,全是柔情,流連婉轉(zhuǎn)。
“好巧,我也喜歡你也。”江江咯咯的笑,雙手環(huán)住墨寒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江江,江江。”再叫便沒有了回應(yīng),低頭看江江已經(jīng)睡著了。墨寒失笑,撩完,就這樣不負責任的睡去了。
墨寒抱著江江去到了客房,在濱海別墅有間轉(zhuǎn)為江江準備的客房,這是墨寒專門吩咐的,這間房專為江江而備,只是深夜睡不著的時候,墨寒總會來到這間房里,靜靜地躺在床上。
到了房間,墨寒將江江輕輕地放在床上。順著床沿坐了下來,其實他是有些喜歡喝醉了的江江,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粘著他,才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
“我不喜歡你,我愛你。晚安。”墨寒在江江的額頭輕輕一吻,歡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