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們,我趕上了末班車!11:59發出,沒有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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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碰面后,奈克洛·梅·加斯和比格諾斯在阿曼婭迪歐的邀請下,來到了競技場的主管辦公室。
加斯知道阿曼婭迪歐想和他聊聊,可比格諾斯卻因為當時昏迷了過去并不知道這回事,以至于現在加斯藏在比格諾斯體內打量著阿曼婭迪歐,他掌握著展開溝通的絕對主動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這一點兒意識(靈魂)送出了末日地堡,他實在大意不得。
而此刻的阿曼婭迪則是歐坐在一張舒適的皮椅上,面對著一無所知的比格諾斯一言不發。
他在思考。
思考如何開始。
成功的交易是一場利益的互換。只有知道對方的欲求,結合自己的籌碼,才能達到最終的目的。
康斯帕羅西長老總是這么說。
阿曼婭迪歐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目的,這也是他來馬爾頓城的目的——找到失蹤的祈靈教教皇阿斯塔羅琳。
競技場的混戰中,就算克洛寧的自爆再搶眼,阿曼婭迪歐還是注意到了那一發『暗影箭』。它證明了奈克洛·梅·加斯和“禁忌”蘇爾格恩以及影木有脫不開的關系。
關于失蹤的教皇,奈克洛·梅·加斯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關于自己的籌碼,阿曼婭迪歐相信,有著地之國的鼎力支持,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滿足對方提出的一切要求。
可對方的欲求……
奈克洛·梅·加斯的欲求到底是什么?阿曼婭迪歐不明白。
結合著“鬣狗”和法塔莉提的消息,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奈克洛·梅·加斯經歷了什么。有那種經歷的人所想要的……
只能是復仇了吧?
可他要如何復仇?
從杰的口中,從林望鎮的慘狀里,他都可以看出,此人絕非善類。輕易的答應幫他復仇很可能會得不償失。
阿曼婭迪歐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自幼女裝的他有很多習慣都與女性相似,在思考時更是如此。
該從哪里開始?他思考著。
他們之間缺乏必要的信任,但話題總要繼續。
要知道對方的欲求,只能一點點兒試探了,而試探的關鍵就在——法塔莉提,這個女人嫁給了奈克洛·梅·加斯的仇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卻不肯說。
阿曼婭迪歐壓著嗓子,問道:“比格,你怎么會去圣殿了?”
“額……想見見救命恩人。”感到加斯的沉默不語,比格諾斯先開口道。
“哈。那你應該先來我這里啊。杰可是實實在在救了你的命。”聽到比格諾斯這么說,阿曼婭迪歐正中下懷,這樣不但談及了恩情,更是旁敲側擊的提出疑問——你們去圣殿還為了什么?
目標直指法塔莉提。
可他明顯低估了加斯的謹慎與比格諾斯的無知,他得到回答令他大跌眼鏡。
“杰……我一直沒找到它。”比格諾斯說道。
不過,聽比格諾斯這么一說,阿曼婭迪歐這才想起來,自從杰去麥澤金那兒領獎后,自己也沒有見過它了,它去哪了?此刻要是杰也在這里,事情一定會順利的多。
阿曼婭迪歐心中雖疑惑,卻知道杰并非此刻的重點。他打了個哈哈,提到杰無非是緩沖一下,關鍵還是在于圣殿之中,阿曼婭迪歐拋出了自己的假設。
如果比格諾斯和奈克洛·梅·加斯不肯說,那我就引導他們說。
“哦。那你去圣殿是想找法塔莉提表達感謝是吧?她去準備災民撤離的事了,可能最近并不在那里。你有什么要找她的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說到法塔莉提,阿曼婭迪歐好像突然想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注意力會轉移到希貝爾身上了——法塔莉提最近根本就不在圣殿里——他早該想到,畢竟最近也沒人找她來看病了。
而比格諾斯則是明顯的感覺到加斯的情緒出現了波動,他在腦海中向比格諾斯問了個問題,比格諾斯代為傳話:“那,法塔莉提大人……現在過得怎么樣?”
聽到這個問題,阿曼婭迪歐知道自己問對了,他抿著嘴,思考了一下,繼而道:“她啊?過得很好。作為生靈圣殿的圣女,在聯邦內以仁愛出名,受到萬民的敬仰。”
阿曼婭迪歐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之后,他按著自己的大腿,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聲調高了八度:“更是和執行者圣殿的第三席亞門內爾結為了夫妻。”
“咚!”
正中靶心!阿曼婭迪歐心中慶賀道。
比格諾斯從椅子上斯重重的摔在地上。亞……亞門內爾和法塔莉提是……是一對……?
比格諾斯掩飾不了自己的吃驚。自己的恩人和仇人竟然是一對。她出現在這里不就說明亞門內爾……還活著……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加斯比比格諾斯反應更大,比格諾斯能感受道,那種感情,先是震驚,然后是憤怒,接著是痛苦,最后是仇恨,難以掩飾的仇恨,可仇恨的對象既有亞門內爾,又有法塔莉提,可對后者的仇恨卻在幾秒后就轉化為了失落,這更加的助長了對亞門內爾的憎惡。
“比格,他知道我的存在,讓他滾進來。我現在有話要問他。”加斯惡狠狠地對著比格說。
“啊?啊。”比格諾斯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加斯好像也不屑于解釋。
“讓他滾進來!”加斯怒喝道。
這時,阿曼婭迪歐走了過來,他看著摔在地上的比格諾斯,伸出手來:“比格?比格?你怎么了?”
“沒……沒事。那個,有一個人,叫加斯,他想見見……”比格諾斯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去握住了阿曼婭迪歐準備扶他的手。
就這兩人握手的一瞬間,場景瞬間變換,兩人都被加斯拉入了意識世界的影木林之下。
可如今的影木林已全然被白白的薄霧所籠罩。感到環境變化的比格諾斯站起身,左右觀察了一下,這次他進入意識世界所在的地方離影木有相當一段的距離,能透過薄霧遠遠地看見影木的輪廓。
現在他面前的影木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大,它好似在努力的生長,想要沖破這一片迷霧。
這兒的環境,和之前他在夢境中見過的另一處影木林越來越像了。
發生什么了?比格諾斯心中疑惑。
而阿曼婭迪歐雖是第一次來到此地,但在之前比格諾斯昏迷時,他就有感受到影木的存在。如今,一顆參天的影木透過白霧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他面前,他自是難以掩蓋驚嘆之情,抬頭使勁張望著。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感受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好似這些白霧將影木與自己遠遠地隔離。
“哇啊——”在對眼前的奇景長嘆一聲后,阿曼婭迪歐低下了頭,對比格諾斯道:“比格,加斯人呢?”
“加斯?他應該在……”比格諾斯向根須之丘那里望了一眼,可加斯并不在那里。
他去哪里了?
“在這兒!”一個沙啞、飽受折磨卻又充滿力量的聲音突然從二人背后傳來。
兩人應聲轉去,卻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在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一張高度腐爛的臉,以及空洞的眼窩中所散發出來的深紫色火焰。
加斯怎么又變回了如此模樣?!
可不及二人反應,加斯已經一把將手按在了阿曼婭迪歐的臉上,使勁按著他飛一般的穿過迷霧,像一條紫色的流星一般,向影木直直的沖去,直到死死地撞在影木的樹干之上。
“加斯!”比格諾斯大喊一聲,向須根之丘方向追了上去,但路途是在遙遠,看來一時半會他是趕不到了。
加斯想要對阿曼婭迪歐做什么?!
加斯在背地里到底干了什么,我……我……我一定要知道。
回想過去,比格諾斯才發現他并不是那么的了解加斯,
而在須根之丘之上,加斯用右手按著阿曼婭迪歐的腦袋,將他壓在影木之上。
“你胡說!法塔莉提不可能嫁給亞門內爾。”加斯腐爛的臉緊緊地貼著阿曼婭迪歐,噴出一股臭氣的嘶吼道。
在身體接觸到影木的一剎那,一股未知的恐懼開始出現在阿曼婭迪歐心間,他的腦中出現了各種各樣奇怪的低語,慫恿著他去激怒面前的奈克洛·梅·加斯。
阿曼婭迪歐急忙啟動了『巖石之心』,可在這一片領域,元素竟然沒有響應他的呼喚。反而,是那些詭異的聲音愈響愈烈——拋棄、背叛、絕望、封閉。
“離開了八英雄的血脈,你是不可能放出祈靈術的。我隨時可以殺了你。”加斯面上裸露的上下顎相互相合,好似像從阿曼婭迪歐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說!”
加斯嘴上雖然這么說,可是他卻用手掌近腕的部位頂住阿曼婭迪歐的下巴,不想讓他說話。
“你要說實話。不然被按到影木里,會發生什么,你知道的!”加斯言辭愈烈,可手上的勁也越使越大,阿曼婭迪歐能夠感覺到,影木已經開始吞噬他的身體。
難道它真想殺了我?!阿曼婭迪歐心中一驚,他手忙腳亂的推了推加斯,可卻無法將看似單薄的加斯推開分毫。
不得已,他只的使勁發力張開嘴,支支吾吾道:“這就是事實。”
“嗙!”加斯一把將阿曼婭迪歐的下顎推了上去,險險讓他咬住自己的舌頭。
“再說!”加斯仍是不信。
阿曼婭迪歐努力讓嘴能夠張開一條小縫,他下顎頂的酸痛,硬是擠出了一句:“我……沒必要這么做,你……知道的。”
話音剛落,阿曼婭迪歐感到加斯手上的勁突然增大,好像想要捏爆他的腦袋,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的這么不明不白的時候,加斯突然松開了手。
阿曼婭迪歐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哼!”加斯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看著這個世界茫茫的白霧。他一開始就明白阿曼婭迪歐沒有撒謊,但他不能相信。
阿曼婭迪歐看著加斯殘破的背影在輕微的顫抖,他沒想到,法塔莉提在加斯心中這么重要。
看來這里,還是突破口。
“你要是還不信,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問她?”阿曼婭迪歐揉了揉自己快要被捏爛的下巴,喘了口氣。
“見她……”聽到阿曼婭迪歐這么說,加斯自己嘀咕了起來,“不……我不想見她……那不可能……”
看到加斯的這個反應,阿曼婭迪歐對自己的推論自信了起來。
他站起了身,向前走了幾步,盡量遠離影木。
“在知道她嫁給了亞門內爾后,你是不敢相信那個可能吧!”阿曼婭迪歐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加斯耳中卻震耳欲聾,“法塔莉提出賣了你!”
“胡說!”加斯猛地轉過身來,他握緊雙拳從胸前向外打開,眼中紫色的火焰乍然暴漲,帶動著源自影木的狂風,再一次將阿曼婭迪歐砸在樹上。
受到沖擊的阿曼婭迪歐摔倒在地,他痛苦的呻吟了兩聲,但他還是一邊喘氣一邊說著:“我……知道……你的過去。了解你的仇恨。”
此刻,阿曼婭迪歐開始感謝康斯帕羅西長老對他的教導——對于一個單打獨斗的人,他們往往提不出什么具體的需求。這時,只有你給他們創造需求,他們才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這種人,只要你付出一點點恩情,他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你,是被冤枉的。而我,可以幫你洗刷。”阿曼婭迪歐說道。
聽到這一句話,加斯眼中的火焰漸漸平息了些,他頭顱低垂,手也放了下去。
他再次轉過身去,看著無盡的白霧,身形微微有些佝僂,道:“說得好聽。我怎么被冤枉了?”
“因為你即是‘強盜王’涅求斯,又不是‘強盜王’涅求斯。”
阿曼婭迪歐話說完這句后等了些許,剛才的那次撞擊實在讓他有點喘不過來氣,但他明顯的看見奈克洛·梅·加斯在聽見這句話后輕輕地扭了下頭。
于是,他繼續了下去:
“當年的地之國公主綁架案。綁架公主的并不是你,對吧?”
加斯不置可否。
“就我收集的資料來看,那時的你不過是一名在地之國與火之國邊境靠走私貨物為生的傭兵,走私的貨物也多是火源晶石和個皿土,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去參加綁架公主這么大的事呢?”
加斯的身體動了一下。
“你因為綁架地之國公主而被審判,被送入了末日地堡。而這個審判的結果,是在巡禮中的祈靈師亞門內爾、法塔莉提和火之國的檢察官斯塔拉·蒂·威爾一同作證下判決的,法塔莉提作證箱子中確實是公主,而你的隊友克萊蒙·羅·豪森作為污點證人說明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案子簡單明了,審無可審。”
加斯轉過身來,看著趴在地上的阿曼婭迪歐,他眼中的火焰平靜的燃燒著,發出呼呼的響聲。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慮,他們給你安上那時邊境中最有名的‘強盜王’涅求斯的帽子!”
“所以,你名義上是‘強盜王’涅求斯,實際上并不是涅求斯。你是被冤枉的,綁架了公主的另有其人!”
加斯盯著阿曼婭迪歐,他眼中的火焰有些平息,高度腐爛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亦或是沒有表情就是他現在的表情?
加斯開口了:“是我讓法塔莉提與克萊蒙·羅·豪森那么做的,他們不應承受這無妄的罪孽。”
“可是!”阿曼婭迪歐站了起來,他伸展雙臂敞開胸懷的講到,“當時你被捕時,那個看似裝著公主的箱子打開以后卻是空的!地之國公主自此失蹤。她去了哪里?”
“審判時你咬死了說你不知道,而為了找尋失蹤的公主,祈靈教留了你一條命,希望有一天能讓你吐出真相!”
奈克洛·梅·加斯頭顱低下了,他好像陷入了回憶。阿曼婭迪歐見此情況嘴角上揚,笑了一下,他繼續道:
“你知道審判你的這些人后來怎么樣了么?他們過得可都不賴啊。”
“檢察官塔斯拉·蒂·威爾,在后來與地之國的征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現在是火凈堡的主人,火之國的侯爵。”
“亞門內爾和法塔莉提因為巡禮中破獲了如此大案,被祈靈教重點培養,一個成為了祈靈教執行者圣殿的第三席,其位可熱,另一個則是生靈圣殿的大主教,我不必多說。”
“你曾經的隊友克萊蒙·羅·豪森,他的運氣更是好!先是因為態度端正獲得了減刑,接著又因為公主綁架案后的九年內戰而被特赦,那九年里,他靠著繼續你們的事業——在地之國與火之國之間繼續倒賣物資發家,現在可是比艾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豪,就算在馬爾頓也有相當的產業。”
“我……我過的也不差。”加斯下意識的輕語了一句,這句話與他先前所有的話語都不同,仿佛是從一個普通人嘴里說出來的,他是在毫無邏輯的無力反駁阿曼婭迪歐。若是比格諾斯在此,他一定會難以相信,加斯竟然還有這么一面。
“真的么?末日地堡是什么樣,世上有萬種傳說,但那些傳說無不散發著悲傷、痛苦、陰森與恐怖。你現在過得真的好么?”
奈克洛·梅·加斯又抬起頭,他眼中的火焰已經完全平息了,只剩下兩個空蕩蕩、一片漆黑的眼窩在用力的撐大。
就如同末日地堡中的旋渦一樣,那眼窩中除了黑暗,便是絕望。
阿曼婭迪歐對上了那雙眼窩,他的身體不自覺的身體微微戰栗,有些無法動彈。世上若真有靈魂,那他的靈魂現在一定已經被吸入那空洞的凹槽中。
在陷入加斯眼中的深淵幾秒后,阿曼婭迪歐急忙把頭扭開,他不敢再對視奈克洛·梅·加斯,總覺得那黑不見底的眼窩好似一張饑餓的大口,為了填飽自己會拼了命的吞噬一切光明。
既讓人覺得恐怖,又讓人覺得同情。
也許是為了緩解那兩種交織在一起的情感,阿曼婭迪歐急忙將他的推論講了下去:
“清白和利益不能并存(Innocency and profit lie not in one sack.)。誰受益,誰就有嫌疑。”
“想來,你一個傭兵何德何能綁架地之國公主?真相就是你根本沒有綁架公主,你甚至可能見都沒見過公主。所有的罪名,都是他們強行安插在你頭上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你最不愿接受的現實——法塔莉提串通了亞門內爾和斯塔拉,他們三人為了個人的發展,把你推入了絕路,把元素聯邦推入了四分五裂的境地!”
“而綁架公主的真兇至今逍遙法外!”
阿曼婭迪歐講完后,只聽見奈克洛·梅·加斯一聲不屑的淺笑,他將頭扭了回來,想給加斯一個無比堅定的目光。
但他卻沒有再次對上奈克洛·梅·加斯那漆黑的眼窩。
甚至奈克洛·梅·加斯已經不再面朝他了。
此時,奈克洛·梅·加斯已經再次轉過身去,望著山丘之下的一片白霧茫茫,負手而立。
而從背后,阿曼婭迪歐看見紫色的火苗再次沖了出來。
須根之丘上沉默了半響,過了這么久,比格諾斯的身影也出現在了。
奈克洛·梅·加斯伸出手,他指著比格諾斯的身影,說到:“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讓他聽見么?”
阿曼婭阿迪歐不語。
“他無知,所以無疑(He that knows nothing, doubts nothing.)。因為無知,所以幸福。(Ignorance is the mother of happiness.)”加斯繼續道,“他和你一樣,本不應該卷入我的仇恨中。但現在,你們都走上了命運的賭桌(You all back to the table.)。我會帶著他賭贏,而你呢,要靠自己么?”
這時,奈克洛·梅·加斯套用了阿曼婭迪歐的口頭禪:“一人一個交易(A man a deal.),你想知道關于蘇爾格恩的什么消息?關于教皇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而你又能為我提供什么?”
“啊?!你知道我要找什么。”阿曼婭迪歐一驚,原來加斯完全知道自己的目的與欲望,這不是他在加斯做交易,而是加斯經過慎重的考慮,同意和他做交易!
加斯哼笑了一下,解釋道:“比格諾斯暈了過去,我可沒有。像我這樣‘邪惡’的人,可是從不休息的(Ain`t no rest for the wicked.)”
聽到奈克洛·梅·加斯這么說,阿曼婭迪歐也便放開了膽子攤牌,他指著正在爬山的比格諾斯道:“杰告訴我比格諾斯說他要去末日地堡救你。可末日地堡絕非比格諾斯一人可以攻下,我能提供的,就是他讓他拉扯一支隊伍的物資。而等價交換,我想知道的是——失蹤的教皇阿斯塔羅琳去了哪里?這一切是否和‘禁忌’蘇爾格恩有關?”
“什么?!阿斯塔羅琳失蹤了?!”聽到阿斯塔羅琳失蹤的消息,奈克洛·梅·加斯驚訝的張開了他的大口。
“啊?你不知道她失蹤了么?”阿曼婭迪歐也算是同樣的驚訝。
“不……我不知道啊。甚至,我的老師也不知道這回事。”加斯的反應極快,語速也沒有絲毫猶豫,他不像在撒謊。
阿曼婭迪歐是這么判斷的。可這意味著教皇的失蹤的最后一個原因也被排除了?
難道……
難道教皇是自己失蹤的?!
等等……加斯為什么會對阿斯塔羅琳失蹤露出那么驚訝的表情?!若是一個陌生人,他的反應不應該這么大!
他知道阿斯塔羅琳,甚至可能還很熟悉!
那他……
阿曼婭迪歐一邊想著一邊歪著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奈克洛·梅·加斯。他想起來了,比格諾斯昏迷時,他可是說過教皇失蹤的消息的,加斯怎會不記得?
而加斯看見他這個樣子,也反應了過來,他以為我還有所隱瞞,只是加斯確實不記得阿曼婭迪歐以前說過教皇失蹤的事了——那時,影木對比格諾斯的侵襲讓他極為擔憂,直到阿曼婭迪歐叫到他名字時,他才開始關心外界的情況。
已經將阿曼婭迪歐視為自己暫時的盟友的加斯自然不希望還未進行的合作產生什么裂隙,他對阿曼婭迪歐道:“別多想。我的老師‘禁忌’蘇爾格恩可是不止一次的對我提起過阿斯塔羅琳,他說他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卻相談甚歡。他甚至還說,如果我有幸從末日地堡中出去了,若無處可去,可以去阿斯塔羅琳那兒尋求一個安身之所。”
這一下,阿曼婭迪歐的疑惑更深了。
他所看的所有逸聞都是說阿斯塔羅琳把蘇爾格恩最后鬧的是不歡而散,阿斯塔羅琳甚至還派兵追殺過蘇爾格恩,從地之國到火之國,再到奧里司布平原、絕望谷地。直到將蘇爾格恩逼的完全銷聲匿跡才罷休……這,這是怎么回事?蘇爾格恩最后去了哪里?
阿曼婭迪歐講出了他的疑惑,而加斯卻說:“野史嘛,總是會在事實的基礎上有意識的隨意杜撰。我的老師‘禁忌’蘇爾格恩作為十大最惡中第二位,早年為了追求禁斷的知識可沒干什么好事,被追殺也是理所應當。有關這種問題人物的信息,當然不能留下好的。我們所看到的歷史,大多都是有心人講的故事。”
這樣的解釋顯然不能說服阿曼婭迪歐,他眨了眨眼皮,面露難色。畢竟那些歷史是他從小就閱讀、學習的,讓他一下就否定這些東西,實在太困難。
看見他無法相信,加斯張開了雙手,向阿曼婭迪歐展示著自的身體:“他早已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在我被關入末日地堡之前,他就已經在那兒不知多少年了。你仔細看看這具身體,你覺得他是誰的?”
阿曼婭迪歐仔細的看了看,但那具身體實在太過腐敗,難以辨認,他搖了搖頭。
加斯苦笑了一下:“這具身體就是蘇爾格恩的啊。在末日地堡,他就被關在我的隔壁。故事中的當事人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卻相信野史,豈不可笑。”
“可……你怎么會是蘇爾格恩的模樣?”阿曼婭迪歐發問了。
加斯出了口氣,他想閉上自己空洞的眼窩,可沒有眼皮的他卻不能這么做,只能無奈道:“別急,這個故事說來就長了。在末日地堡里,我被關在紫龍晶的囚牢中,那種完全不透光的水晶,你應該知道,它會無時不刻的散發出奇異的低語,但那些低語卻與這影木不同,它們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無休止的嘮嘮叨叨下去,直至將你逼瘋。”
“你能想象么,我的囚牢,那是一個由紫龍晶做成的盒子,內中只有無限的漆黑與無限的恐怖。我忍受了多久呢,我不知道,只知道沒多久我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幾近發瘋。而就在我即將完全崩潰的時候,我聽見了隔壁傳來的聲音。那是我敬愛的老師,蘇爾格恩。”
“這一片混亂中的人聲保持住了我的意識。我就這么和他在一起度過了不知多少年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加斯再次苦笑了一下,“被關著如果不做些什么事的話,我們都將瘋掉。不過還好,禁忌’蘇爾格恩的腦子中有浩如煙海的知識,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反復琢磨這些知識。”
“于是,在一遍又一遍的聽他講述那些光怪陸離的知識后,我成了他的徒弟。”
“也是唯一的徒弟。”
“我們既是師徒也是獄友,還一同想過越獄。但末日地堡確實沒有給我們任何逃跑的機會,我們知道監獄外是森嚴的守備,就連我們吃東西,都不會有餐具。”
“越獄不成,我們就想,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想想辦法?哪怕只是面對面的說話算也好。至少在這一件事上,我們還是成功了。你知道我們是怎么相見的么?”加斯仰了一下下巴,有些驕傲地問道。
阿曼婭迪歐搖了搖頭。
“指甲。我們用指甲一點一點的把紫龍晶的墻磨開了一個洞。”加斯講到這里,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阿曼婭迪歐眼前,那只手的指甲異常的厚實與畸形。
聽到這里,阿曼婭迪歐不禁倒吸一口寒氣。
“這……這要挖多少年才能成功啊……”他感嘆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挖了多少年。我從什么時候開始挖的都記不得了。只知道我們聽著紫龍晶的低語就好似聽著勞作的樂曲,不停地挖,不停地挖,手指甲裂開了無數次,又長好了無數次,到最后已經全然麻木。”加斯的話語頗為沉重。
“在挖穿墻壁的最后幾天,我的老師,”奈克洛·梅·加斯哽咽了一下,“他瘋了一般的用手摩擦著墻壁,他摩擦墻壁的聲音我甚至掩蓋了紫龍晶的低語。”
加斯伸出了另一只手,他五指打開,向阿曼婭迪歐展示著——這只手上的四指極為殘破,大多只有一個指關節……
難道……
看到阿曼婭迪歐震驚的表情,加斯點了下頭:“我的老師,令世人害怕的‘禁忌’,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用自己的身體磨穿了那面墻壁。”
“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便是永遠的訣別。他告訴我,讓我一定活著出去,讓禁忌的知識不要被遺忘。”
“可是,我該怎么才能從末日地堡中出去呢?看著我老師的身體,看著牢籠中的排污口,我有了答案。”
“我將自己的意識復制進了一個小物件中,灌注到他的身體里。然后,通過排污口丟了出去。”加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死人,是不會再死一次的。所以我虛假的意識逃了出去。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那份意識。”
“靈魂就像水一樣,容器是什么樣,它就是什么樣。因為我和蘇爾格恩的身體融合的太久了,我便漸漸被塑形成了他的樣子。”
加斯停頓了一下,聲音干渴的說到:“又過了好多時日,我才遇見了比格諾斯,他是我逃走的希望。”
“接著的事,你大體清楚,我無需多言。”
講到這里,加斯停了下來,他看著阿曼婭迪歐,不知道他對自己的這個解釋是否滿意。
阿曼婭迪歐不置一詞,他一時無法否定,更難相信奈克洛·梅·加斯所說的故事。這個故事實在是聳人聽聞,但他又找不出不合邏輯的地方。奈克洛·梅·加斯的手指,是血淋淋的證據。
眼看著比格諾斯就要爬上山頂,加斯對阿曼婭迪歐說到:“你還有什么要問的么?我可不想白白被人幫助。不過,要快啊。”
“……”阿曼婭迪歐低頭思考了幾秒,大量的信息開始在他腦海中整合
既然加斯說蘇爾格恩和教皇阿斯塔羅琳相談甚歡,那他們談了什么內容……?
“禁忌”蘇爾格恩以扭曲他人的精神出名,會不會奈克洛·梅·加斯已經被蘇爾格恩扭曲了?那教皇會不會是被蘇爾格恩影響的……?
若論實力世界上能與教皇勢均力敵的人寥寥無幾,可精神上的墮落卻與實力無關。
若是如此,教皇自己消失了……是為了什么?
“我想知道蘇爾格恩和教皇都談了些什么!”阿曼婭迪歐在空中比劃了一個手刀,有力的問道。
“呵呵呵呵呵。”奈克洛·梅·加斯笑了兩聲,他好像知道阿曼婭迪歐會這么問,他答道:“蘇爾格恩游歷半生,見過精靈族的法師、蠻人的術士、教國的牧師,他到達過刀鋒石林的那一邊,也登上了無盡海上死亡島。”
“進步,每一個他見過的種族都在進步,每一個他到過的國家都在向前。”
“當然,除了元素聯邦。”
“這就是他和教皇所聊的。”
“進步?”阿曼婭迪歐不解。
“沒錯,就是進步。你知道元素聯邦和別的國家的差距在哪么?”加斯問道。
阿曼婭迪歐搖了搖頭。若論戰斗力,祈靈師因為無需在施法時吟唱,也沒有魔力的限制,可以隨心所欲的操弄自然元素,平均戰斗力是遠高于周邊國家的戰士們的。
“教育。精靈族生下來并不會那些晦澀難懂的奧術,蠻族們也不懂的那些詭異的咒文,教國的嬰兒更并非從出生起便有了諸神的刻印。是教育讓他們從上一輩手中傳承了那些知識與力量,也因為教育能讓他們一代代的走下去,昌盛至今。”
“可元素聯邦卻不是。我們依憑著‘血之契約’,很多人出生時便被元素所賜福。他們不需要學習,只需要接受元素的施舍,便能達到很高的高度。”加斯抬頭,望了一眼高聳入云的影木,他頗為感慨,“甚至是別人研習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所以祈靈師在和法師、術士、戰士等等職業對戰中,占有極大的優勢。這是一種祝福。”
“可是憑借著教育。現在平衡已經漸漸打破了。自從精靈族的大法師成功支配了元素,祈靈師們引以為傲的‘天賦’被所有人超越只是個時間問題了。但人們好像并不關心。于是,這祝福變成了拴在元素聯邦身上的枷鎖,它牢牢的限制著元素聯邦的進步,成為了一種詛咒。”
“我的老師,”加斯的語氣中充滿了尊敬,“蘇爾格恩。在看到這些后。身為學者的他,心中有什么改變了。一開始,我以為是老學究的見賢思齊或居安思危精神。”
加斯低下頭,看了一眼還在爬山的比格諾斯,嘆了一口氣:“但直到我看見了懦弱的比格諾斯,我才明白,那種總感覺,叫恨鐵不成鋼。”
“我的老師在刀鋒石林以西發現了這顆影木。他希望用這不知來源的力量為元素四國帶來久違的進步,可,改變總是伴隨著風險,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的。這種追求改變人們熟識的環境的人,總是會把超出人們認知的東西帶到人們的眼前……”
“而面對陌生事物,正常人的第一反應就會是恐懼。這是刻印在我們身體里的人性,而一次次挑戰這種人性的人,自然會被人們視為‘禁忌學家’。”
“直到他找到了教皇阿斯塔羅琳。才算遇到了知音。”
“他們聊得不過就是如何讓元素聯邦進步而已。”
“這就是他們聊得內容。”眼見比格諾斯爬上了山頂,加斯極快的結束了談話,“若我出來了,可以幫你一起找阿斯塔羅琳,畢竟,那也是我老師為數不多的朋友。”
聽到加斯這么回答,阿曼婭迪歐則稍作思考,他想起了地之國開始長老會改革的時間,好似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還要確認一下,教皇的失蹤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簡單。
而此刻,比格諾斯終于爬上了根須之丘。
“呼——呼——加斯,我……我還當你要殺了他呢……”比格諾斯穿著粗氣對加斯說道。
阿曼婭迪歐和奈克洛·梅·加斯相視一笑,道:“怎么會。長路漫漫,朋友便是捷徑(Good company on the road is the shortest cut.),阿曼婭迪歐向你提供就我的物資,你說是不是?”
阿曼婭迪歐點了點頭,身著女裝的他向比格諾斯微微一笑,顯得極為溫柔,他道:“既是如此,盟約已成。有什么需要,隨時聯系我就是。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
言罷,他便要求加斯送他離開。
看到兩人并無什么敵意,甚至結成了同盟。比格諾斯也不好再說什么。
可就在加斯準備將阿曼婭迪歐推出意識之海時,比格諾斯叫住了他。
“阿曼婭迪歐大人,您知道混戰時法塔莉提大人身邊的那個人么?之前和您在一起的那個人。”比格諾斯問道。
阿曼婭迪歐的情緒突然撥動了一下了,男性本能的警戒讓他突然回過神來面對比格諾斯,聲音又大又急:“嗯?!你認識她?!”
“不……不認識,但她和我未婚妻長的很像……”比格諾斯也被嚇了一跳。就連加斯都沒想到,阿曼婭迪歐會有這么大反應。這個反應,簡直就像奈克洛·梅·加斯看見法塔莉提時一樣!
“哦喔!”阿曼婭迪歐松了一口氣,他身體放松了下來,示意加斯繼續準備送他離開,“那恐怕你要失望了。那個人是希貝爾·羅德尼,祈靈教火之圣殿的大主教,元素青睞之人,又稱火之圣女,三國方面執行者圣殿至高十二執行者的第二席。”
阿曼婭迪歐一股腦的丟出一堆希貝爾的名號,他希望比格諾斯能夠知難而退。
而比格諾斯雖然心里早已明白,希貝爾不是拉娜,但親耳獲證后,面上的失落還是無法掩飾,這在阿曼婭迪歐看來卻正成了他知難而退的標志。
見到比格諾斯那個表情,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涌上了阿曼婭迪歐的心頭,但未了,他還是在被加斯推出意識之海前給了比格諾斯一個忠告:“不要引火燒身(Donot draw fire against yourself)。”
比格諾斯不解其意。
而在送走了阿曼婭迪歐后,加斯立即面向比格諾斯問道:“怎么,你還有事情么?”
“啊?!加斯。”比格諾斯拍了一下腦門,“那個,既然我們都回到了命運的賭桌。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賭?”
“嗯?!”加斯突然驚異的看著比格諾斯——他?他都聽見了?!
“是的,加斯。”比格諾斯道,“我了解了你的苦難,知道了你與我共同的仇恨。可是,我發現這里是我的身體,你們說什么,我都知道。但……為何跑起來還是這么累啊?下次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在這里飛?”
“以前,你總說要和我合作。可都只是停留在口頭上,今天我明白了。就像你對阿曼婭迪歐一樣,你總是喜歡把主動權握在在自己手里。是你同意與他交易,而不是他選擇與你交易。我也是這樣,是你同意了與我合作,而不是我同意了你。”
聽到比格諾斯這么說,加斯先是震驚,后是欣喜,他甚至絲毫沒有注意到比格諾斯在看見他現在這副腐爛至極的軀體時,一點兒也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惶恐與害怕。
他成長了。
那是時候。
“沒問題,以后,我們一起賭。”加斯那一長一短的兩只手在了比格諾斯的肩膀上使勁拍了拍,然后用力一推,將他推出了意識界,“好好準備吧,我們就要開始行動了。”
……
在送走了兩位伙伴后,加斯再次佇立于根須之丘上,他望著已經將這里層層包圍的死之迷霧,放縱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趕上了,趕上了,一切都趕上了。”
就在加斯狂笑的同時,一股微風帶著花香驅散了包裹著影木的迷霧。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不滿再次出現:
“別笑了,樹大招風(A tall tree catches the wind.)。把‘死之魔’引過來,你就笑不出來了。”
加斯停下了狂笑,他向聲音來源方向瞥了一眼。
那個空靈的聲音繼續道:“你不可能殺了阿曼婭迪歐,在這里殺了他,只是把他驅逐回自己的身體里而已。可你把他按在影木上,就很危險了。”
“嚇嚇他,立個威,才不會讓他背叛我們。”加斯不耐煩道,“現在節點已經到了。我們開始行動吧。”
那個空靈的聲音輕蔑的出了一口氣:“哼——,劫,已經去了。我在等你,也在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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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伯仁
親們,我趕上了末班車!11:59發出,沒有鴿! 這一更近1.2w,下一更周二或者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