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這樣一場騷動后,那胖子也不再貪財,很快便前往了內城,在和內城管事進行簡單的交接后,便將林望鎮的災民們送了進去。
“哈哈哈哈,又來了一批新人。”內城中,一群半身赤裸的角斗士著籠子叫囂著。原來,在被圍觀這件事上,城內城外都一樣,只是這些角斗士忘了,幾個月前,他們也是這樣。
“這個月第十六批了,新來的肉雞,吁——吁——”
“女的就不要送給麥澤金了吧,留下來讓我們好好爽爽,這樣我們才能上場打人啊!哎哎哎,你別拽我啊,!,格……”
若說剛才在外城,文雅的買主讓林望鎮的這批災民們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里的動物,那么現在,他們才如夢初醒般感到危機。內城中堆滿的武器、蓋著白布的尸體與成群結隊叫囂著的斗奴無不在刺激著他們的感官,在災民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他們求饒起來。
“大人,大人。把我運進來的人不能代表我個人立場啊,我并不想做這一行啊。”
“那可不行,我給了他們75個金幣。你現在是死斗競技場的人。”押運管事笑道。
“這樣,您給了他們75個金幣,我出去以后一定加倍籌錢還給您。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啊!”
“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是這么說的。”
“競技場?大人,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是這么說的。”
“求您了,我不要啊!”
“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是這么說的。但后來,你看,他們在旁邊叫的多開心。”管事笑了。
告饒無效,災民們交頭接耳,對所遭遇的一切議論紛紛,一時間廣場上發出了如聚堆的蒼蠅一般令人頭疼的嗡嗡聲。
而管事和十幾名甲胄披身的武士并沒有去維持現場的肅靜,他們只是將災民驅趕至內城的一片廣場,而阿曼婭迪歐正站在他們面前。
在初步的清點完人數后,內城的管事跑到她的面前,單膝下跪,道:“本次購得斗奴375名,其中男性220名,女性155名。請主管發落。”
阿曼婭迪歐聽罷,向前邁了一小步,她的聲音穩重,一種經過長期禮儀培養的氣質自然流露:“我是阿曼婭迪歐,死斗競技場的主管,也是你們的主人。”
可時到此刻,災民們哪有閑心關心這些細節?他們只停下來了一秒,瞥視了一眼這個自稱自己主人的人,轉眼間就又交頭接耳起來。
人群依舊熙熙攘攘。
很明顯,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有個主人。
對這種情況,阿曼婭迪歐并不在意,她繼續用不大的聲音冷冰冰的說,“你們中的不少人剛才應該已經見過我了。如今來到這里,就要對自己的新身份有所認知。你們是一名奴隸,所以,你們,都給我跪下!”
噗通。比格諾斯跪下了。
倒不是他是一把軟骨頭,是加斯叫他這么做,“不想吃苦頭,就聽她的話,慫一點沒壞處”。
可其他災民就沒這么好運了,他們又愣了一秒,果然,大部分人僅僅聽到這句話是不會聽從的。
阿曼婭迪歐好似也知道這一點,但她只是在這些災民面前踱步,顯出無能為力的樣子。
可是,漸漸地,站著的災民感覺到身上好似背負了重量不斷增加的沙包,雙膝不由自主的顫抖。
噗通!第一個跪下來了。
噗通!第二個。
噗通!第三個。
災民們一個接一個的跪了下來,那巨大的重量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現在,廣場上鴉雀無聲了。
只有阿曼阿迪歐站在跪倒一片的人的前頭,顯得鶴立雞群。
“我問你們,奴隸怎么才能活下去?”她聲音依舊冷淡,絲毫看不出和半精靈杰說話時的笑顏。
等了些許,她掃視了一圈災民,自問自答,“一名奴隸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戰斗!用你們的雙手去爭取到活著的權利!”
之后,她向后方勾了下手,不一會兒,杰和格雷果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杰輕快地跳了上去,浮若流云倩影,依舊是英氣逼人。可格雷果卻是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的頭發走了上去。
“嘿,主管,這個奴隸逃跑時摔了一跤,傷得很重,您看怎么處理?”
阿曼婭迪歐瞥了一眼格雷果手上的軀體,那人飽受凌虐,怕是活不長了。
阿曼婭迪歐不做理睬。她繼續面對林望鎮的災民,唇角微微動了一下,張唇開口,閉上,又開口:“男人和女人,活下去的方式是不同的。首先,所有的女性,你們都跟著杰走,麥澤金伯爵已經給予了你們免于搏殺的慈悲。”
“哼!”聽見這種安排,格雷果很是不滿,他一把捏斷了手中軀體的腦袋,血漿如西瓜爆裂一般的噴出,看的眾人皮毛發麻。
跪服的災民看見格雷果此般兇殘,自是噤若寒蟬,杰此刻向前走了一步,相較于兇神惡煞的格雷果,它無疑是這恐怖氛圍中的一潭清泉。
跪服的女人們急忙爬起,跟上了它的步伐,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多待。杰帶著她們進了一片低矮的房屋中。在那兒,她們會被清洗干凈后送去馬爾頓城。
而剩下的男性身上的重量雖已減輕,卻未有一人膽敢站起,哪怕被帶走的人中有他們的妻女。
看著這些男人,阿曼婭迪歐嘆了口氣:“你們,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擺脫奴隸的身份?”
災民們相互打量了下。
“問你們話呢!”阿曼婭迪歐厲聲。
“想!”有災民答道。
“大聲點!”
“想!!”災民們一齊喊了出來。
“像個男人!”
“想!!!!!”
“很好。”阿曼婭迪歐夸贊道,“眼前你們有一條活下來的路。那就是成為死斗競技場的一名角斗士,用戰斗獲得自由。”
她指著一旁的格雷果,繼續道:“一人一個交易(A man a deal.)。在這里,只有角斗士才有資格戰斗。而你們不是所有人都會有機會成為一名角斗士。””
事關自己的自由與生命,在場眾人無不屏息凝神的聽著。
“你們這些人,我只要四分之一,明天會有一場戰斗先淘汰一半,剩下的一半會被當做角斗士訓練。三星期后,再淘汰一半,剩下的就是死斗競技場真正的斗士。我給你們兩次機會,讓你們向我證明,你們有資格進入死斗競技場!”
“至于那些未選上的人,”阿曼婭迪歐拍了下手,販賣奴隸的胖子屁顛屁顛的一路小跑進來了,“告訴他們。”
“大人,處理費一個25金幣。”胖子顯然沒有領會到被阿曼婭迪歐的意思,在被瞪了一眼后,他急忙用雙手捂上了嘴。
“我是讓你告訴他們你會帶他們去哪!”
“啊...大人。殘次品一般就填埋處理了,還健全的有幾個礦場倒是需要,那里挖的太深了,把深淵行者(Pit Walker)挖出來了,傷亡很大。”胖子如夢初醒,油乎乎的手拍著自己滾遠的腦袋,憨憨的笑著。
可在場的災民卻笑不出來,填埋是什么姑且不論,深淵行者的傳說他們可早有耳聞,那是元素聯邦的人們常用來嚇唬小孩子的故事。
故事中,深淵行者一種深埋于地下的魔物,一旦在地下失去了光亮,就會立刻被它襲擊,再強的戰士也也無法從它們手下逃脫。在森之國與蠻之國百年戰爭里,蠻之國數位一騎當千的大領主就是在自己的基地中,被精靈族掐滅了光源,慘遭這種魔物開膛破肚。
但最詭異的卻是,哪怕你自認為在黑暗中抓住了這魔物,一旦點上燈,它們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這種怪物真正的樣子。
面面相覷的災民們咽了口唾沫,全神貫注的望著阿曼婭迪歐,期待著從她嘴里能聽見些別的消息——除了戰斗和回收以外的消息。
可他們聽見的,卻是他們最不想聽見的。
阿曼婭迪歐站定,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絲綢法袍,面色輕蔑,好似再看一群貪婪的乞丐。
“我要說的就這么多,格雷果會安排你們間對戰的順序。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戰....戰斗有什么規則。”有個災民顫巍巍的說,他接受現實比較快,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在戰斗中勝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站在一旁沉寂了很久的格雷果大聲的笑了出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闊步走到提問的災民前,像提起一只小雞一樣把那災民掂到了自己的面前。
四目對視,格雷果噴了災民一臉臭氣。
“規則就是沒有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