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倉皇嘉措
……
無歡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屋頂掛著旋轉的燈籠，他的眼睛依舊有些模糊，身體的冰冷已經變得溫暖，不過他的身體很虛弱。
他發現自己蓋著被子，黑劍不知去向，側著頭看，有一位頭發垂在身后的女子站在門口處，透過門口，前方是藍色卻有些滄桑的海面。
“端雪，你救了我？”
端雪慢慢轉過頭，側臉對著無歡，輕輕說：“你還有什么臨終遺言？”
無歡把頭放正，嘴唇毫無血色，眼睛看著屋頂，閉上眼睛。
“沒有。”
端雪生起氣來，全身對著無歡。
“難道你不會說些想念我姐姐的話嗎？或許，我會放過你。”
“沒必要。”
端雪看著躺在那里，可以任自己宰割的無歡，一下子拔出白劍。
“你愛你的女皇，對嗎？我姐姐說過，大楓女皇也想嫁給你。”
“沒有。”
“胡說！”
端晴沖過來，劍一下子貼在無歡的額頭上。但無歡并沒有半點畏懼。
“你以為你了解我？以為我不會殺你！”
無歡并沒有回答，他的嘴角已經流出了不少的鮮血，滴在了白色的被褥上。
端雪看著無歡嘴里流血，以為無歡咬舌自盡，連忙對外面的侍女喊：“來人，快去叫太醫。”
侍女們聽到公主吩咐，立刻跑步去請太醫。
端雪冷漠的眼睛似乎出現了一絲擔憂，畢竟一起相處過三年，何況又是自己姐姐最愛的男人。
太醫跟著侍女沿著階梯，從青石道路上快速登上白色階梯，累的是喘不上大氣。
“公主，太醫到啦！”
“快。給他看病，我不能讓他如此痛快死去。”
侍女心里疑問重重，心想：公主先派人斷絕無歡公子的食宿，又見人家暈倒救了回來，眼下還要給他看病，這不是閑的沒事，吃飽了撐的嗎？
太醫急忙給無歡把脈，望聞聽切各不含糊，這老兒果真是把好刷子，不一會兒，就診斷出病根。
“公主，這位公子原先中過絕命瘴氣，雖然救了回來，但絕不能受寒過重，否則體內血管破裂，內臟受損。”
“絕命瘴氣？”
“是啊！公主這是我們大理藥王谷專有的瘴氣，人說藥王谷里多奇藥，可是得一命換一命啊！”
“他為了誰甘心自己受這么大傷害，我和姐姐那幾年都沒有什么病，定是為了他的女皇！”
“公主，我給開點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三次，多保暖，相信不出幾日，他就會蘇醒。”
“好！你退下吧！”
“諾！”
侍女送著太醫，并隨其回去抓藥。端雪放下劍，然后低頭看了一下虛弱的無歡，無言，無言。
不遠處的端正書房宮殿內，端正面對未謙寫來的書信，嘆了一口氣，放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悔意，對書信上說的事情有些不大情愿。
端雪從洱海樓閣看到父皇的宮殿仍未熄燈，轉過身，趁著寒冷的月光，躺在自己的寢室內，不知為何，此夜她還算睡得安穩。
云南城內有佛寺一座，名為白云寺，寺內多有白色佛塔，縱橫林立。
和尚們念著經文“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經文聲環繞著佛寺不停地響起，在獨特的山地結構云南城傳播來，如同梵音訴說著故事，給人以幽靜神秘之感。
白云寺
主持
“公主，為何今天駕臨本寺？”
端雪依然冷漠，對著主持說：“你說佛祖真的能明辨善惡嗎？”
“公主，佛祖能，只不過，要借助人間的眼睛。”
端晴笑了一下：“少給我打馬虎眼兒，本公主不吃這一套。我告訴你，我在你這里上一炷香，若是靈，我給你再修座佛塔，若是不靈，我就拆了白云寺。”
主持立刻面色為難起來，忙說：“公主，本寺乃您父親所修建，望公主高抬貴手。”
“起開！”
端晴沖過主持阻攔，進了大殿，見上方如來佛祖金像端坐。下方則是祭拜的香爐和瓜果。
端雪伸了一下手，侍女趕緊遞上三柱香。端雪拿了過來，點上，然后跪在如來佛祖像前。
“如來佛，你若真的明辨善惡，那么無歡，就請你來做評判。若我回去他可以醒來，他就是善，若他沒有，他便是負心人，該死。”
說完，端雪將香插入香爐，轉身往白云寺外走。主持擦了一把汗，不知道未來會出現什么。
端雪慢慢離去，寺廟里的和尚湊上前來，問：“主持，怎么辦？”
主持也急躁不堪，大聲嚷嚷：“問我干嘛！問佛祖去。”
端雪騎馬回到洱海，一身白色大氅垂在地上，手里拿著白劍，和樓閣的白色大理石欄桿完美契合。
端晴慢慢走上來。
他
坐在樓臺上，沒有披什么衣服，還是他素樸的衣服，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洱海，聽著浪花兒的聲音，讓夕陽的余暉灑落，鋪在樓臺和院落。
他的發絲被風吹起，側臉可以看到他眼神的滄桑和憂郁。
“公主，你對佛祖說的，佛祖好像回應你了！”
“便宜那群和尚啦，命令下去，照我說的辦。”
“諾！”
端雪一個人慢慢走了過去，對著無歡的后背，問：“你的身體不能著涼，否則你的內臟會受損。”
“你為什么要去藥王谷？那里可是一命換一命的地方？”
無歡沒有回答，他的眼睛似乎變得更加難過起來，只是不太想表達罷了。
“是為了你的女皇嗎？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端雪立刻轉身，停住一會兒，又轉過身，走到無歡后邊，將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無歡并沒有拒絕，依然望著前方，眼下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圍捕那群大楓盜賊。
端雪慢慢離開，進入房間。
……
第二天清晨，白馬寺內主持打著哆嗦，看著一大群官兵們圍了上來。
“主持，出來！”
主持哆嗦著：“敢問有……何貴干？”
“公主有令，給你們建一座佛塔。”
主持心情一定，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