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岸,曉風殘月。
游船燈火,且莫向劍客駛來。
自恃完美的無歡站在暗黑的湖邊,柳條拂動,其一改身為總輔時梳著發髻,整潔端莊,而是披散頭發,白衣黑劍,禁欲滄桑。
游船緩緩靠近,船頭站著幾位賣弄風情的妓女,扇動團扇,扯動輕紗,用一股熟練又老套的言語,喊道:“岸邊的大爺,何不到花船上玩玩,今天可有新來的姑娘,包您滿意!”
“哼!”
無歡眼神直盯著那幾個妓女,看得幾位妓女不好意思起來。
“喲!看這儒雅俊俏的小白臉,雖然頭發亂了點,但身材高大結實,春紅,可要便宜你啦!”
“瞎說什么?我看公子是看上了我們幾個,想一下享盡齊人之福。”
……
就在妓女們聊得越來越歡的時候,老鴇子從船艙內走出來,尖聲喊道:“姑娘們,里面的那位大爺可真難伺候,非說咱們的姑娘身材不夠好,比起神盜柳悄悄差遠了。”
聽老鴇子這一說,無歡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如輕云飄于碧空,飛身上了游船。
燈籠微紅,酒氣迷醉的花船艙中,姑娘們一個個穿著暴露,雖然是在船上,但其規模絲毫不亞于街上青樓。無歡穿過一個個狹窄房間,眼睛直視前方,絲毫不去理會各個房間茍且之事。
“你們這群丑八怪,都給我滾!”
房間內傳出一聲怒吼,無歡循著聲音到了那間房:風雅閣。
“哼!”
無歡推門進去,站在了那個聲音發出者面前,無歡打量了一下,見對方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嘴上有兩撇胡子,中等身材,頭發一縷垂在臉上,看起來浪蕩風流。
“你就是東南第一神偷,抓空空。”
抓空空被無歡突然闖入嚇了一跳,本來是來此尋歡作樂,沒想到來了個陌生人,打攪了自己本來就不高的雅興。
“怎么著?是不是這幾個姑娘中有你的老相好?早說嘛,都是男人,你帶走吧!”
“哼!”
無歡快速出劍,“嘩嘩嘩”,劍影在燈火中迷離繚亂,抓空空眼睛被嚇直,待無歡收劍,抓空空額頭前的一縷毛也順勢掉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我和你無仇無怨。”
無歡冷冷道:“柳悄悄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曾經和她都到康王府偷過流光葡萄杯,不過,我技遜一籌,輸給她。”
“她什么模樣?你能畫下來嗎?”
“她蒙著臉,不過看她的身材,還有一雙眼睛,我敢斷定她肯定長得傾國傾城。”
抓空空雖知無歡劍術高超,但其暗器、逃遁之術不弱,且其平生瀟灑放浪,油腔滑調,不由得摸了一下小胡子,問:“閣下是不是也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想一親柳姑娘香澤。”
無歡笑了一下,心想:不如先放抓空空離開,他那么想得到柳悄悄,定會尋找到她。而自己通過東廠探子隨時可以尋找到他的蹤跡,其實,只要到煙花柳巷,秦樓楚館,不出幾日就能探得他的行蹤。
無歡沒有回答,轉身出了風雅閣。
“公子,來玩嘛!”
一位妓女熟練地拉著無歡,不停地向他身上靠。
“這是干凈的衣服!”
“那又怎么樣,待會兒,要多臟就有多臟…”
無歡冷冷道:“如果,你再不放開,我就讓你的手永遠離開你的身體。”
妓女見無歡根本不理自己,氣道:“去,一看你那個樣子就沒碰過女人,敢情是渾身力氣都對劍使了吧!”
聽著妓女的奚落,無歡面不改色,甚至沒想搭理地走出花船,上岸而去。
……
距無歡請假,五日已過。
大明宮,太湖游船上。
流離穿著一身青藍薄漢服,躺在船正中的女皇專座,兩旁有琴簫合奏的樂師,旁邊還有微微吟唱的歌女。前面擺滿瓜果,可流離手持團扇,用紅唇輕咬扇端,眼睛若有所思對著蔚藍天空。
碧兒在一旁服侍流離,她見流離發呆,忍不住插了一句:“陛下,陛下!”
“嗯!怎么了?唱完了,還是?”
“陛下,您走神了,您是不是有心事?”
流離將團扇放下,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大口咀嚼起來,真是她一派的流氓習氣。
“若是總輔在,一定會指責您吃相不佳。”
“打住,別提那個賤男,好不容易耳根能清凈幾天。”
“陛下,恕奴婢多嘴,總輔可是對您忠心耿耿,一心想讓您成為先皇那樣的帝王。”
“好了,你怎么腦袋都是他,不如,我賜你去做他的侍女得了。”
流離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碧兒連忙叩拜在地,懇求道:“陛下恕罪,奴婢該死,奴婢再也不敢胡說啦!”
流離看著碧兒嚇得趴在地上,渾身有些顫抖,而樂師歌女們也都停下,一聲不可發出。
這難道就是皇權的至高無上?難怪那么多人想當皇帝!
流離看著眼前的情景,腦袋里不由得這么想起來。
“好了,碧兒,朕不怪你,快起來!”
碧兒聽后,擦了擦嚇哭的眼睛,慢慢靠近了流離。
“碧兒,你說,無歡自稱洛州第一劍,真的嗎?”
洛州是大楓中心區域,大楓行政劃采用“道、州、縣”三級制,總共十五道,洛州屬于都畿道。
“回陛下,芒倉將軍說總輔的劍法不是洛州第一,而是天下第一。”
“芒倉?就前不久進京述職的那個蠻漢?他說的能信嗎?”
碧兒臉上露出笑容,道:“芒倉將軍是大楓第一將軍,鎮守大楓的西北,被突厥人稱為閻王爺,他手下有三千黃金甲,各個以一敵百。”
“黃金甲?滿城盡帶黃金甲,那不是菊花嗎?”
流離越想越胡鬧,忍不住笑起來。
碧兒猜不透流離為何傻笑,只能跟著笑。
“好啦!就算菊花將軍說無歡是第一劍,朕還是不信,得找個機會驗一下。”
“陛下,您為什么那么討厭總輔?總輔為人淡泊,而且至情至義,就是有點不想理人,不討人喜歡,對陛下要求嚴厲,可這都是他的職責,陛下,您是不是還在氣碧兒上次給您說的事?”
流離一聽,臉一下子紅起來,用扇子敲了下碧兒,連忙命令道:“好啦!玩夠了,回去吧!”
游船緩緩向太湖岸邊駛去。
流離搖著團扇,心想:今晚,得去會會洛州第一劍,不“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