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東方,夜幕悄降。
柳枝浮動一池碧塘,一道黑影順著池水曼妙而過,“蹭蹭”上了雕欄走廊頂,順著走廊脊部,腳如棉絮,不發出絲絲聲響。
總輔府中,雖然大卻古樸生香,家中侍女、奴仆不過二、三十人,皆穿的樸素,整個府院也不如其他王公貴族豪奢。
此乃大楓國二把手無歡之家,僅次于女王陛下。總輔相當于秦漢時的丞相,一女之下,萬人之上。
這不是地球上任何一個時代,乃楓河系水球上一與武周王朝相似國家,只不過上一任女皇流云可沒被神龍政變,而是光榮去世,并將皇帝寶座傳給了自己的女兒流離。
那黑影循著燈火通明而去,不大一會兒,她就停住腳步,慢慢俯身,趴在了房檐上,然后,低頭向書房內看去。
書房內有一張古樸的桌案,有一把檀木椅子,上坐著一儒雅俊秀的書生模樣男人,這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眉目修長,低著頭,緊閉著嘴唇,然后一只手拿筆,另一只手不停地擺放需要處理的政務。
書桌前的帷幔已然拉開,黑影眼睛卻絲毫沒有欣賞一位安靜美男的意思。
無歡書桌之上,擺放的是一老坑洮硯,自古“河綠石,北方最貴重。綠如藍,潤如玉,發墨不減端溪下巖。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為無價之寶。”可見老坑洮硯價值非常,縱觀總輔府,或許只此一件名貴之物。
黑影從懷中拿出一只柳葉鏢,右手輕輕將其射入窗內,“啪”一下,書房之中突然一黑,些許月光溜進來,依稀能看到些事物。
“你是誰?膽敢來總輔府行竊!”
面對無歡厲聲呵責,黑影絲毫不理會,看來她的目的非常明確,順手一牽羊,就把老坑洮硯攬入懷中,
無歡并非等閑之輩,文武全才,上前就與黑影交手,黑影身姿伶俐,與無歡纏斗了幾個回合,自知論武藝非無歡對手,可是論暗器,恐怕天下高過自己絕無二三人。
“啪”!
一支柳葉鏢打過去,無歡瞬間一閃,這一會兒功夫,黑影已經奪窗而去。
無歡追去書房,整個院落只有池水映著彎月,一縷東風吹來柳色花香,卻不見半點黑影痕跡。
“家父生前最愛的老坑洮硯,也被人偷去。愿父親在天之靈,切勿怪罪無歡。無歡定要把盜賊抓住,將硯臺拿回。”
無歡立刻大聲呼喚家丁。
“來人!掌燈,有盜賊潛入!”
聽總輔大人這么一喊,整個府院立刻燈火通明起來,無歡可顧不上欣賞這般夜景,立刻走到書房內,摘下射入支撐房梁柱子上的柳葉鏢。
“是她!”
無歡吃了一驚,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臉上露出氣憤的神情。
“神盜柳悄悄!每次作案都會留下柳葉鏢,前番,我上奏女皇要追捕這女盜賊,看樣子,是得罪她,她故意報復。哼!本總輔豈能被宵小之輩威脅,我誓要抓捕你歸案。”
隨著無歡不甘心的自言自語消去,嶄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
大明宮太湖之旁,含章殿中,一個四肢呈躺著的烏龜狀的黑衣女子正呼呼大睡,旁邊還放著一塊老坑洮硯。粉紅的羅帳垂下來搭在了她的腳踝上,抱枕已經被她踢到了大床的一側,快掉落于地上。
“陛下,該起床啦!”
“陛下,老奴來請安啦!”
隨著幾聲敦厚又有些娘娘的聲音傳來,躺在床上的流離知道貼身太監連英正在喊自己準備梳洗上朝。
流離起身揉了揉蒙蒙睡眼,敲了敲肩膀,看了看旁邊的硯臺,嘴角笑了一下。
“陛下,再不回話,老奴可要推門而入啦!”
流離一聽,立刻慌了一下,隨后又鎮靜下來,喊道:“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這馬上就好。沒我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諾!”
流離平復了一下心情,用手撫摸了一下心口,然后趕快將黑衣服脫下,放入一個寶箱中,又把老坑洮硯也放入其中,有些得意的自言自語:“哼!讓你在朝堂上老跟我作對,我就把你的傳家寶偷來,藏起來,讓你急一輩子。”
流離開心地將寶箱收拾好,鎖上。
“進來吧!”
隨著流離一聲命令,幾個侍女在太監總管連英的帶領下走進來。
“陛下,請梳洗!”
流離顯得十分興奮,似乎以前二十三年從沒享受過這么多人伺候,心里有一股子爽勁。
流離在侍女伺候下穿上一身紅色華麗漢服,這絲綢面料非常精細,甚至反射出晶瑩的光澤,流離抬著頭,高傲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啊哈哈哈!真是爽,想我二十三歲之前還是某城市一個女流浪漢,無名無姓,專門溜門撬鎖,偷盜為生,誰讓自己是個孤兒,沒人疼,也沒人愛,還要被那些臭男人尋摸機會欺負,不得已才練的一身武藝,尤其是飛鏢,才保住了自己的處子之身,使得自己能夠清白活著。”
“陛下,你在想什么?這么出神,該洗臉漱口啦!”
流離看了看旁邊正在叫自己的碧兒,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鬟,生的也是嬌俏可人,可是和現在的自己流離女皇一比,那可就差遠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詩經》碩人所說不過如此,流離看著自己的完美的軀體,不由得想每天狂跳一萬遍。回想,自從那一次自己在小區偷盜時從三樓掉落,一下暈死過去,然后,醒來后:
“陛下,你終于醒啦!嚇死奴婢們了!”
“怎么啦?我怎么啦?”
“您剛才不知被誰從高臺上推下去,滾到階梯之下,頭都出血了!”
流離依稀記得那個時候喊醒自己的就是侍女碧兒,那時,她身體虛弱,也沒多說,又繼續休息。
如今距離蘇醒已經半年多。
半年來,并沒有大臣、侍女等產生懷疑,大家都認為女皇摔下階梯,失憶很正常。不過正好合了流離心意。
不過,流離只有一件不太滿意的事情,那就是
………
………
“上朝!“
大楓國最高級別的官員們一個接一個從正元殿前的臺階走上來,按照官位順序依次進入正元殿。正元殿是討論政務,商量國家大事的場所。正元乃正天下之元的意思,體現了流云內心的雄偉氣魄。
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是官兵不抓小偷。
所有官員按照官位跪好后,正元殿類似漢朝宮廷,地上有木板,所有官員皆跪坐,同樣的都要脫去鞋襪,唯有位高權重的人才可以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無歡因為父親無淵的關系,被流云施加恩寵,成為整個朝廷中除了王族,唯一外姓人享受此等殊榮。
“女皇駕到!”
流離穿著漢服上朝,頭上戴著沉重的冕旒,后面的漢服裙擺拖在干凈的木板之上。
流離畫著一身冷艷的女王妝容,不過,與以往相比,似乎缺少了些許貴氣。不過,形在,神嘛!似乎可以因地位忽略掉。
“女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流離端坐在正中的王位上后,漢服都也趴落在木板上,前方有一個紅木桌案,上面放著書籍以及奏折。
“眾卿家,都坐吧!”
官員們都由弓著腰,雙手掌前后貼一起,慢慢跪坐下來。
流離用眼睛余光瞥了下坐在自己前面左邊最近的無歡,被他略微重些的黑眼圈,以及遮不住的氣憤神情,弄得心里不住想笑。
“陛下,臣有事啟奏!”
流離正等著無歡發牢騷呢,于是,假裝不知情,回道:“總輔大人,你又有什么事啊?這回是哪里有水患,還是哪里有敵犯?”
“陛下,在先皇和您的治理下,我大楓國富民安,未曾發生水患,四周敵國已被我軍打得落荒而逃,十年不敢犯,也沒有要向陛下匯報的。臣今天所說的,是大楓國國都楓都城內的一個女盜賊,柳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