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且說次日一早，鄭王妃便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忙問她：“章丫頭的事究竟怎么樣？我聽她們說，總說不清楚?！蓖蹂銓⒛侨粘缳t如何遇刺、章琦如何舍身的事說了一遍，太皇太后聽了，又是難受又是感慨，含淚說：“我就說這丫頭不錯?！币粫r想到崇賢平日冷落于她，便拿著拐棍敲地，發狠道：“章丫頭要是熬過來了崇賢還冷落她，我就拿這拐棍子給他一頓好的！”又對王妃道：“到時候你可不許心疼?！蓖蹂πΦ溃骸澳负罂辖虒С缳t那是他的福氣，崇賢要是真的不像樣，不等母后動氣，我就先捶他了?！碧侍笮Φ溃骸罢f得好聽，要是真打起他來，你還不知道躲哪里哭呢?！庇謫枺骸罢卵绢^現在怎么樣了？好些了沒有？”

　　王妃聽了，只得半真半假的說：“受了那么重的傷，自然好得慢些，太醫也說要慢慢調理不能心急。只怕有段時間不能給太皇太后請安了。”太皇太后忙道：“有起色就不怕了，請安有什么要緊，她要是能好，三年不來我也高興?，F在天氣漸漸熱了，有傷口的人不可大意，要多派些人好好伺候，暑熱里要是冰不夠了只管來說。”王妃一一答應了。

　　至次日，章琦仍無起色，忙又請了王太醫了，王太醫瞧了，便換了個藥方。鄭王妃安排八個丫鬟分成兩班日夜伺候章琦，王妃自己抽空就來瞧瞧，崇賢陳暄兒早晚都來瞧一次，樂賢常常來了便和章琦說上一些話，見章琦沒什么起色，常常自己哭了起來。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章琦的藥方已換了好幾個，只沒有什么起色。這日子一久，別人猶可，獨章琦房里伺候的丫鬟有些不耐煩了。一日中午，流霜吃完飯回來，只見那兩個已吃過飯的丫鬟坐著打盹兒，便說了她們兩句，誰知那兩個丫鬟便和她頂起嘴來，恰巧王妃過來，聽見她們吵鬧，便說她們：“好好的吵什么？不知道夫人要靜養嗎？”不待流霜說話，那兩個丫鬟便先上前和王妃告狀，說：“流霜也太霸道了，仗著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就壓我們一頭，我們略歇歇，她就罵我們躲懶，合著我們就該累死的。”一面說一面哭，王妃乃是心軟之人，聽了便信以為真，便對流霜說：“我知道你關心夫人，然而我們也一樣的，都希望夫人快點好起來。你也不要對她們太苛刻了，她們累了就讓她們歇歇吧。”說得流霜不敢再說什么，那兩個丫鬟自是暗中歡喜。

　　一時王妃看過章琦，又問了流霜一些話，便回去了。那兩個丫鬟見王妃走了，便肆無忌憚起來，一個一個坐著喝起茶來，別的丫鬟也跟著懈怠起來，流霜只得忍氣吞聲，白天精心伺候不說，晚上也要待上一陣兒才去歇息。

　　只說一天晚上，流霜給章琦換了藥，待得有些困了，便回房去歇息。那當班的四個丫鬟見她去了，先還立得正坐得直，到了半夜便熬不住了，橫三豎四的睡了起來，只有一個丫鬟因窗外起風而睡不著。

　　那丫鬟看著兩個多月沒有起色的章琦，心想章琦原就不得寵，現在又這樣半生不死的，不過挨日子罷了，偏偏又拉上她們沒日沒夜的伺候，如今猶可，要到了寒冬可怎么消受呢？如此想來，心下便起了歹念，又見其他丫鬟早已睡了，便大著膽子走到章琦床邊，用手捂著章琦的鼻子，正捂時，忽聽窗外一聲巨雷，章琦雙眼隨之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