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筆錄詢問,蘇月從派出所出來時,都快晚上十一點了。
她累的全身都要散架,還是先給齊媛打了個電話。
“寶寶在你那里還好吧?”
“挺乖的,一直在睡覺呢。”
“我馬上就過來接他。”
“你那邊還好吧?警察說能抓到嗎?”
“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掛了電話,蘇月站在被月光鋪上一層薄紗的地面上,路燈發出橘色的光,周圍安安靜靜,像一只貓,仿佛誰一聲咳嗽,就可以把它驚嚇的無影無蹤。
她正要準備開車,手包里電話響起來,一看是她媽,正想一句話結束,有事在忙,回頭打給你。
她媽慌里慌張地說:“月月,你爸住院了!剛送到ICU,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哪?……”
然后就嚶嚶嚶哭起來。
蘇月倒抽了一口氣,什么叫禍不單行?
她忽然有種感覺,就是當所有的壞事都集中起來,就像把所有的箭簇集中在一起射向自己時,如果那還不能殺死她,她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
“你先別哭,等醫生出來,我把寶寶安置一下就盡快趕回來。”
媽媽此時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聽到她冷靜堅定的語氣也有了主心骨,連聲說好。
掛了電話她就朝齊媛家里趕。
“媛,可能還要麻煩你幫我照看一兩天孩子了。”
齊媛見她滿頭大汗,行色匆匆的,不知道她又遭遇了什么。
“發生什么事了?”
“我爸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齊媛回頭叫他男朋友韓聰,“你負責照看寶寶,有什么不懂的就把我媽叫過來,我送月月回家一趟。”
韓聰還不知道她說的回家是指三百多公里以外的地方,“你……今天不回來了?”
“嗯,可能要明后天才回。”齊媛二話不說拿了個手提袋就準備出門。
“媛,真的不用,我自己開車了。”
“你今天折騰了一天,還能再開三百公里的夜車?我怕你出什么事,還是親自送你比較放心。”
蘇月心頭一暖,雖然今天經歷了噩夢般的一天,但來自朋友的關心還是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和勇氣。
韓聰還是沒搞清楚狀況,只能有些尷尬地跟蘇月打招呼,“不進來喝口茶么?”
……
齊媛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頭,“喝你個頭啦!好好看家!”
說罷,就跟蘇月下樓去了。
坐在副駕駛里,齊媛握了握蘇月的手,安慰說,“別擔心,叔叔不會有事的。”
蘇月有些凄涼的對她笑了笑,“其實,我跟他的關系一直不太好。”
蘇衛國一直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小時候每次爸媽吵架,都能聽她媽抱怨說起當初好不容易生下她時,她爸一看是個女兒一句話也沒說,板著臉就從醫院回去了。直到后來弟弟出生了,他才終于不用擔心蘇家絕后。
小時候蘇月讀書很好,次次拿班級第一,她爸就跟她弟弟說:“你啊,明明很聰明,就是不如你姐用功,她肯定沒你聰明。”
“真是,現在想起來很可笑,可當時真是委屈得想哭,原來拿個班級第一,也不如我弟弟聰明。”蘇月拿來當笑話說給齊媛聽。
齊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邊開車一邊默默聽著,車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霓虹燈。
這時,蘇月的電話又響了,是她媽,趕緊接起來。
“媽,怎么樣了?”她有些緊張地問。
“醫生說是闌尾炎引發的腹膜炎,比較嚴重,但是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蘇月松了口氣,說,“我現在準備回來。”
“你要是忙的話可以不用回來了,就是……”她媽的語氣有些局促不安。?“就是什么?”
“就是你能不能先打點錢過來,住院費手術費醫藥費什么的我還沒交,接下來幾天醫生說還要做全面檢查……”
“我馬上打給你。”
蘇月直接轉了八萬過去。
沒人知道,她這個月已經窮的要吃土了。
“情況怎么樣?”齊媛問她。
蘇月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好像隨時可以睡著,“媛,不用回我家了,我們回你家去吧。”
“嗯?”
“我爸沒事了。”
從小到大,雖然她爸爸不待見她,媽媽也更寵弟弟,但長大后,全家人還是像樹袋熊一樣攀在了她身上。弟弟讀大學的學費生活費,爸媽逢年過節的紅包,家里裝修她要出錢出力,現在有了孩子,更是每個月的花銷如流水,就算她是個印鈔機也招架不住這么多花錢的地方啊。
她覺得好累,好想有個肩膀可以靠一靠,好想有個人能在她筋疲力盡的時候說一句,“來我身后躲一躲。”
突然她耳邊響起一個蠱惑人心的聲音,“明天早上八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
!!
如果,如果那個人不是發神經,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呢?
每個月給自己一筆錢,承認是孩子的父親,結婚后互不干涉。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還有比這更完美的交換協議嗎?
要不,明天就去民政局看看?
……
第二天蘇月一覺睡到早上十點,完了,那人說的幾點來著?好像只說了上午。
她趕緊洗澡洗頭,隨手抓了件v領的黑色長裙,化了點淡妝,拿起戶口本塞進包里就準備出門。
出門前把寶寶托付給隔壁的李奶奶,決定下午要去家政公司重新找個月嫂。
她匆匆忙忙趕到民政局門口,卻沒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只有幾對幸福的小情侶,滿面春風地手牽手走進去。
果然被耍了啊,蘇月苦笑,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轉身要走。
突然背后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又遲到了。”
蘇月回頭,又看見那張眸底冰冷的俊臉。
她居然心頭有些發熱,內心有些緊張地,低頭快步走過去,“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男人掃了她一眼,“昨晚干嘛去了,你眼袋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家里出了點事……”蘇月有些心虛地回答。
說完不禁腦中突然警鈴大作,這還沒結婚呢,就已經開始管她了?
“進去吧。”
男人穿著體面的灰色西裝,頭發在陽光下發出柔和的光澤。早知道他這么正式,自己也該認真打扮一下,蘇月突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