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調(diào)的是失身水吧
“我真不會喝酒。”
“我喝酒上臉,一喝全身都是紅的。”
“而且我酒品不好,喝完之后發(fā)酒瘋,會站在桌子上高聲背誦唐詩三百首。你怕不怕。”
……
“你們家有碳酸飲料嗎。??求你了。”
陳豎搖搖頭,又把酒杯在桌上頓了兩頓。
意思是多說無益,都在酒里了。
“啊……那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材料,我想自己調(diào)杯度數(shù)低一點的酒。”
陳豎指了指床頭柜,上面擺了幾瓶金酒(杜松子酒)、威士忌和白蘭地。
意思是原料都在這里,你自己調(diào)。
“用酒來調(diào)酒,你調(diào)你??呢。這四種烈性洋酒混在一起,那調(diào)出來的還是酒嗎?”
“那叫失身水!”
鬧了半天,看來不喝掉桌上這瓶原味絕對伏特加,陳豎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但即便是醉死過去,李帶也想死得明白點。
“說起來,你為啥這么在意書架?”
“難道對你來說,比起身體被人家看光,書架被人家看光反而是更羞恥的事情?”
“喝了我就告訴你。”
李帶只能閉著眼睛把杯中酒喝下去。原味的絕對伏特加沒什么味道,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口味溫和的低濃度酒精,沒有什么刺激性的辣味,也沒有濃郁的香味。
簡單、純凈,感覺酒理所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樣的味道。
“怎么樣,有沒有喝出冬天麥芽的感覺。”
一杯下去李帶已經(jīng)覺得自己開始有點醉了。酒精的確是種非常神奇的物質(zhì),就像它的名字那樣,也許真的是酒成了精。它讓你的靈魂躍躍欲試,甚至生出大膽的想法來。
“你先把答案告訴我吧。我怕我過一會兒就醉到聽不清你講話。”
“不行。你再喝三杯我就告訴你。根本不會有問題的,三杯才多少啊,而且又有冰塊,都稀釋了,就像喝水一樣。”
“這是你說的啊,別說我沒警告過你,你小心我等下醉倒在你房間里就地睡著,打著90分貝的呼嚕,拖都拖不走。”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李帶無話可說,只能以酒代辭。噸噸噸他又喝下三杯。
與此同時,陳豎也陪了他三杯。
“說吧。”
“因為靈魂比肉體更隱秘。人類的肉體太正常了,你的身體跟其他人的身體,不都是長得一個樣嗎,無非是身材相貌有所區(qū)別罷了,但該有的零件大部分人都有。”
陳豎的臉也開始略微有些紅起來。
“這有什么可隱秘的呢。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現(xiàn)在就脫給你看。”
李帶:“不不不不不不用了!這誰頂?shù)米“。 ?p> 陳豎輕輕笑了一下。
“當(dāng)然我開玩笑啦。我的意思是,靈魂才是最幽微難測的東西。一個人,明明就在你身邊,哪怕關(guān)系在親近,也許就被你抱在懷中,你們肌體相觸,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卻沒有辦法知曉對方內(nèi)心的想法。”
“你這是跟男朋友鬧矛盾了?”
李帶殺過去一記直球。
“我沒有男朋友。”
完全落空了啊。
陳豎繼續(xù)說:“但是書不一樣的。你可以從一個人看的書里,發(fā)現(xiàn)這個人最真實的想法。他在關(guān)切著什么,他的困惑是什么,他有什么樣的夢想。還有很多很多,都巨細(xì)無遺地暴露在你面前,只要你認(rèn)真傾聽,傾聽那些書的聲音。”
“剛才你提到男朋友。我是沒交過男朋友了。但是如果讓我找的話,外在的一切都不是問題,年齡、相貌、體重、身高、國籍、家庭環(huán)境……這些可以考慮,但優(yōu)先級沒有那么高。”
“哪怕它是外星人,是超能力者,是異世界穿越來的,我其實都不介意。只需要讓我仔細(xì)看看他的書架,假如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他的書架,我就會立刻愛上他。”
陳豎的臉更紅了,不知道是因為談到這個話題,還是酒喝得有點多。
“你這一見鐘情,解釋得還挺別致。”
李帶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空杯。
“給我繼續(xù)喝啊。我不伺候你,你就不給自己倒酒是吧。真把自己當(dāng)爺了?”
“不敢不敢。實在喝不動了。”
“先給自己倒上。我們兩個要是連一瓶絕對都喝不完,讓人知道我以后就不用混了。”
“我上個洗手間先。”
“多喝多上廁所,酒量是能夠練出來的。我跟你講,像文化行業(yè)圈子里的人,十個里面有九個是酒仙,像你現(xiàn)在這樣,我怎么把你帶出去混圈子蹭臉熟啊。”
“只喝咖啡不行嗎,我還挺喜歡喝咖啡的。”
“唉呀,你什么都不懂,喝咖啡那主要是in Business(商務(wù)上)的溝通,談生意的地方。只有喝酒才是in Person(私人上)的溝通,說明對方真把你當(dāng)朋友了。愿意給你的新書寫推薦序,為你的新書發(fā)布會站臺的那種。明白嗎。”
“成人的世界太復(fù)雜了。看起來你完全不像是會混圈子的人吶。之前肖帆不還說你因為不想簽售,當(dāng)場甩臉子走了嗎。”
“肖帆?肖帆是誰呀。”
“就是那個,在學(xué)校里遇見的,你的忠實小讀者呀。”
“哦,你說方外書店那次嗎。這家書店確實網(wǎng)紅的,大家上來并不是為了我的新書,而是因為這個地方值得打卡,再加上出版方又給我包裝了什么美女作家這種無聊的名頭,結(jié)果一大群人圍著我拍照,讓我擺出一些奇形怪狀的姿勢,要上傳到網(wǎng)上。這些人根本都不是我的讀者嘛!我二話不說,就把活動推掉了。”
“太狠了吧。那些你真正的讀者豈不是傷透了心。”
“其實也不會了。按照流程簽售排號的讀者,都是有預(yù)留電話和地址這些詳細(xì)信息的,后來我問活動方要過來,用快遞一個個寄了簽名書給他們。”
“溫暖起來咯。”
“溫暖個鬼,我虧死了好嗎。活動是新書宣傳,本來就沒有出場費,最后花的快遞錢,比我賺得還多。別提這事了,說起來就煩,你不是要上廁所嗎。快走快走。”
陳豎又悶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