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爹……我爹他回鄉了?”初七不可置信地看著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拉著初七坐在自己身邊,耐心地告訴她,“是,一年前林大人他突然辭去丞相一職,沒有人知道原因,他也只是對外說自己年紀大了,想回鄉養老去。朝中大臣都勸過他,但他執意要離開。”
“一年前……”
初七陷入回憶,一年前她曾寫過一封家書讓人送到丞相府,信里聊表她對家里的思念,提及想念故鄉的花香。
沒想到,爹竟然辭官回鄉了!
不知何時才能見上面!
“初七,怎么了?”將軍夫人問。
“呃,沒事。”
“我寫了封提親信寄給林大人,他托我們好好照顧你,派人送來彩禮,和一封回信,上面是你的名字。”將軍夫人揮手示意丫鬟黃鶯,黃鶯端著一個盒子過來,夫人打開盒子,從里頭拿出一封信遞給初七。
無塵和雅曦端著桂花糕從廚房里出來,“阿娘,剛蒸出來的桂花糕,還熱乎著。”
“放下吧。”
初七緊緊地揣著手中的信件,心情無比復雜。將軍夫人拍著初七的手,說道,“林大人看了時間,和我們一致,就定在三日之后,府里已經在擺飾了,都是你阿姐在操辦。”
無塵一聽,表面上震驚,心里卻十分高興,“怎么趕?我們都還沒做好準備。”
雅曦輕蔑一笑,“某些人應該是心里樂呵著。”
夫人也跟著雅曦打趣,“哈哈,你們還要準備什么,三年了,都準備了三年了,還不夠嗎?”
初七突然起身,“你們先吃著,我想起來還有點事。”
“誒。”
見無塵準備起身跟隨,夫人立馬說,“讓初七一人去吧,或許是急事呢。我們先嘗嘗初七的手藝。”
初七一人走到桂花樹下,因為那里有花香,真的很香。她打開信,里面附著一支釵子,花形鑲嵌,那是她娘年前時他爹送給她的定情之物。
初七握緊著釵子,淚水隨風飄去,一封信展開在眼前,字里行間滿是思念之情。初七控制不住,蹲下身,在風中放聲大哭。
“想家了?”
無塵來到她身邊,初七一把抱住他,“想過了,早就想過了,所以就不想了。”
“可是你還是很難過。”
“哭一哭就好了,哭一哭……就好了。”無塵很是心疼。
“我怎么會在這?”
初七躺在搖椅上,身體一顫,醒了,看著院閣,還有搖椅?摸了摸身上的披肩,“嘶,好痛。”原來是被搖椅擱著了。
初七起身向閣樓跑去,推開蓮音的房門,“姐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把我一個人丟在搖椅上,還擱著我脖子疼。”
“喲,看來你是好了,還有精力在我這胡鬧。”蓮音停下手中的筆,拿起宣紙,在空中吹干。
“胡……鬧?姐姐,我可是剛受過傷,你就不能好好的關心我嘛?”
“受傷?剛剛是真,但現在完全看不出來。好了就去忙自己的事,我再多寫幾個字。”
“姐姐,現在是你傷了我的心,我不僅脖子疼,現在還心疼。”
“就你貧嘴,廚房里有吃的,你可以去吃點。”
“好的,再見。”
“無塵和初七回來了。”雅曦說道。
夫人抬頭望去,見初七眼眶濕紅,便問道,“無塵,你欺負初七了?”
無塵喊冤,“阿娘,我哪敢啊!”
初七也立馬為無塵辯解,“不是的,沒有,沒有,無塵沒有欺負我。”
“是嗎?”
“夫人,千真萬確,是外面風太大,迷住了我的眼睛。”
夫人立即裝起嚴肅來,“叫什么?夫人?誰是夫人?這里誰是夫人?”
雅曦捂住嘴,靠近初七耳邊,給了個提示,“叫娘。”
初七抓住無塵的衣袖,“呃……娘。”
“二娘?那大娘又是誰?初七,你這叫得太沒誠意了,我要生氣了。”
初七慌了,丫鬟黃鶯偷偷笑起來。
無塵說道,“阿娘,是我的錯,別再為難初七了。”
“阿娘哪里為難初七了,這個時候才懂維護她啊!晚了,小心以后初七就和別人跑了。”
“娘!”初七突然大聲喊道。
丫鬟黃鶯實在看不下去,“夫人現在也開始變得頑皮了。”
“阿娘,初七她叫了,我們要準備回家了。”
“噢噢,對,天色不早了,無塵,兩日后我會派人來接你回府,初七就留在含清苑等你來娶。”
丫鬟黃鶯扶起夫人。
“記著誒……”
“走了,阿娘,你還怕他們再跑了不成?太晚回去,爹要生氣了。”
“不送,你們不要送了,去做你們的事去。”
“阿娘,回見。”無塵和初七異口同聲說出,大家都笑了起來。
“阿娘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初七靠著無塵說著。
“嗯,這樣才能降得住我爹,我爹這人呆板,什么都不懂,只會舞刀弄槍,是阿娘的美好照進我爹的生活。”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對我是怎么樣的?”初七坐直身體,鄭重地等無塵的這個回答。
“我……”
無塵陷入回憶,那是一個明媚陽光照耀的夏季,宮中舉辦游湖活動,各家王公貴女都來參加,那是第一次遇見林小姐,自此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
再次遇見依舊是游湖時節,那時是她即將成年,他勇敢表明心意,許下勝仗歸來娶她的誓言,她便一直等。
“一見傾心,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可人兒,生得如此美麗,將來我一定要娶她為妻。”
“那鎮國大將軍的心愿即將實現?真不知道那位可人兒現在心里作何感受?”
“當然是受寵若驚了。”無塵攬著初七入懷中。
“無塵,我喜歡每天晚上就像這樣靠著你的肩,和你談天說地。”
“我也是。”
無塵在初七的發絲上留下一個深吻。
夜幕降臨,琴聲如約而至。蓮音似乎是等候多時,當第一個音律響起,她瞬間睜開雙眼,起身迅速拉過掛在衣架上的外衣,三兩下伸手,側身旋轉,完整穿衣。
輕輕關上門,步作輕盈,下閣樓,悄悄潛入偏閣。她知道千公子彈琴時有一個習慣,不喜歡被外界打擾,所以每一次彈琴都會全身心投入,完全感知不到周圍。要想見他,只有在他彈琴時悄然潛入,唯有此辦法。
“啊!”當蓮音靠近偏閣時,被一股力量給彈開。
是結界!
在彈琴的千公子感知到有人觸碰結界,琴聲頓時失去了原來的婉轉,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啊!今晚的琴聲怎么這么吵,這么刺耳!好難聽啊!”初七被琴聲吵醒,雙手捂住耳朵,反復翻身睡不著。
蓮音施展靈力想打破結界,沒堅持多久就被結界反彈。
結界上竟然附有如此強大的發力!通常是千年飛升一個劫,千公子居然只用一千年的時間就到達天啟?
蓮音想著,覺得難以置信,用靈力在手指上劃開一條口子,靠近結界,流出一滴鮮血,結界瞬間消失。
碧蓮?
琴聲愈來愈急促,初七仿佛折騰,實在是難受,隨手設下障法,拉起被子遮過頭頂,繼續睡覺。
蓮音走上樓梯,推開門,千公子的指尖在琴弦上不斷地快速來回滑動,突然“嘣”的一聲,琴弦斷了一根,千公子雙手鋪平放在琴弦面上,嘴角滑下一滴血。
蓮音繼而走進偏閣內,千公子立馬揮袖收起古琴,起身快速跳窗離開。
“千公子……”蓮音大喊著,已經看不見千公子的背影。
“原來真的是你,千年了,你終于回來了。”蓮音失落地跌坐在方桌前,黯然失色。
琴聲消失了,初七設下的障法也隨之消失。
“叮叮當當……叮叮哐哐……砰砰咚咚……”將軍府里一片紅色,十分吉祥又喜慶。
“來,放這邊,這個,放那邊,都小心點。誒,這個顏色太暗了,不要了。那個那個大囍字擺正,中間點,擺正來。”
一聽就是雅曦在忙活著,下人也被雅曦指揮的忙得不可開交。這路過的人,也自當是沾沾喜氣。
“誒,你聽說了嗎?這將軍府里有喜事!”
“什么?將軍要納妾了?”
“誒,瞧你說的,將軍都一把年紀了,他要是納妾,那也得問過將軍夫人同不同意。”
“那你說說將軍府能有啥喜事?”
“你看那到處都是紅艷艷的一片,囍字那么大,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這么大的陣仗,當然是將軍府的獨子——無塵公子,我敢打賭,上個戰場打個仗都沒這陣仗大。”
“你上過戰場?打過仗?”
“誒呀,這話都給你帶跑偏了,我說的是無塵公子,不是上戰場打仗,你聽沒聽?”
“呃噢,那無塵公子要娶誰家小姐?”
“嘿!這關鍵來了。”
那人故意壓低聲音小聲地說,“前丞相之女——林初七。”
“什么?就是三年前過了年紀還沒嫁出去,倒貼還被拒婚的那個丞相之女?當初這事還鬧得沸沸揚揚嘞。”
“對,就是她,不過我聽知情人說那是有原因的,當年和前丞相之女鬧的那個人就是無塵公子。”
“喔……那他們現在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其實吧,我當初就覺得她和無塵公子,那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定能長相廝守,你看,這都要成婚了。”
“咦……三年前……三年前你還能提前知道未來發生的是啊!”
路人甲留下鄙視的眼神,隨后就離開,路人乙在身后沖著他大聲喊道,“你還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