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呢？”

　　“馬不停蹄的奔向未來。”

　　“真好。”

　　是呢。

　　林窗自嘲的笑了。

　　那天之后，蔣如初總是找她說話。她們從童年聊到少年、從王爾德聊到紀伯倫，也聊著班里的同學和發生了什么事……有的時候，林窗甚至會下意識的以為自己的病好了，如果沒有深夜和黎明。

　　如果沒有深夜和黎明……

　　如果不用在一日的往返里掙扎。

　　“你在嗎？”猶豫了一下，林窗點擊了發送，躡手躡腳的走出了病房。

　　“在。”莫尚看到林窗的消息時已經是凌晨了，滿滿的一屏，上面凈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在嗎？”、“最近怎么樣啊？”、“你有想到過我嗎？”、“我真的好害怕”、“你那邊也一樣冷嗎？”

　　“你在嗎？”

　　“在。”手機的屏幕亮了亮，林窗安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動。

　　你在嗎？

　　鮮紅的血液順著手腕流出。

　　你那邊也一樣冷嗎？

　　月光撒進病房。

　　你有想到過我嗎？

　　血液逐漸凝固。

　　莫尚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那個夜里，他做了一個夢:孩童時的林窗抱著沉重的書本去砸一只蚊子，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我真的好害怕……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投入房間，護士的慘叫聲驚動了所有人。

　　林窗安靜的躺在床上，再也不會有人打擾她了。

　　她的床頭上，是一摞信封。

　　是呢，我在馬不停蹄的奔向我的未來。

　　蔣如初后來才懂，林窗的未來是指史鐵生先生的話:“人活著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并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生是偶然，死是必然。”

　　只是當時的她不懂，也不能懂。

　　或者說，那個時候的他們，都還不知道……

　　人生可以那么短。

　　莫尚無力的抱著那封蒼白的信，他以為，他們都會活到一百歲還一起吃糖……他以為……她說的好害怕只是在無理取鬧……

　　他以為至少……至少還有機會去道個歉。

　　可是她死了啊。

　　甚至還沒來的及看到那個“在。”

　　可是她再也回不來了啊。

　　有一個人，她消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