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門外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給夫人您的。”一個侍衛忽然來報,手里還拿著一封信。正在閑聊的蕭筱和紫伊相視一眼,眼中均是有些疑惑。揮手示意了一下,冬靈便走過去,從侍衛手中接過了信件,遞到蕭筱面前。
蕭筱滿臉好奇的打開信件,發現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有事當面詢問,城南門口見。一看落款,居然是周瑜。蕭筱別提多驚訝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給自己寫信的會是周瑜。更讓她驚訝的是,周瑜現在竟然就在許都城。
看完信后,蕭筱開心地對紫伊道:“紫伊,是周公子,沒想到他居然來許都了。”紫伊聽完,也很是驚喜地問道:“是周瑜周公子嗎?”蕭筱用力點點頭道:“就是他,冬靈,你快幫我整理一下衣服和發髻,我這就去城外見他。”
說完,便起身來到梳妝臺前,冬靈也隨之來到她身后,開始幫她梳理稍微有些凌亂的頭發。紫伊在驚喜過后,卻是疑惑道:“姐姐,這周公子來許都做什么,他不是在江東輔佐孫權嗎?”
蕭筱聞言,也有些不解道:“對呀!此時他來許都做什么?”紫伊沉吟了一下,忽然叫道:“他不會是護送孫權的族親,應詔來許都為官的吧?”說完,她自己又否認道:“可是前幾日,您和夫君不是說,孫權應該不會送族親來許都嗎?”
“是啊!正常來說,孫權確實應該不會送族親來許都做人質啊!就算送,也不至于讓周瑜親自來送吧!”蕭筱對此也很是不解。“況且,他來到許都,找我有何事,還約我去城外見面,而不是直接來家里見我。”
冷靜下來后,蕭筱也覺得不太對勁了。紫伊拿起桌上的信件看了一眼,喃喃道:“有事詢問?”眼睛轉了轉,突然道:“姐姐,周公子不會是偷偷跑來許都,想通過與您的私交,打聽一些什么事情吧?”
聽完紫伊的分析,蕭筱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才緩緩搖頭道:“應該不會吧?”頓了一下,又道:“算了,不想了,一會兒見了面不就知道了。”紫伊聽完,點了點頭,很快卻又道:“可是,若是讓夫君知道,姐姐去城外與周公子見面,會不會生氣啊!”
對于這一點,蕭筱倒是真的忽略了,因為她覺得,自己跟周瑜清清白白的,就跟與當初邀請到家里來做客的石廣元一樣,都是無意在外結識的朋友,見個面應該算不得什么。而且,由于兩人身在不同陣營,蕭筱甚至猜想,周瑜約她去城外見面,或許就是擔心被曹操發現后,引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兒,蕭筱便對紫伊道:“紫伊,一會兒你就別跟著去了,在家等著夫君回來,若是他問我去了哪里,就說我去采購藥材了。”紫伊聞言,當下有些為難道:“可是,若是以后被夫君察覺,姐姐如何能解釋得清楚呢?”
正在幫蕭筱梳理頭發的冬靈,聞言也道:“是啊夫人,您貴為大人的正室夫人,卻瞞著大人與他人私會,若是傳了出去,且不說夫人名譽受損,大人和賈大人,恐日后也難以在眾人面前立足啊!”
聽完冬靈的話,蕭筱沉思了一下,覺得這么做確實有些不妥。可周瑜顯然也是不想進城與自己見面,那該怎么辦呢?蕭筱一時有些犯難了。“姐姐,要不還是等夫君回來之后,再做決定吧!”紫伊提議道。
蕭筱想了想,有些不放心道:“萬一夫君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把他抓起來交給司空大人怎么辦?”紫伊道:“應該不會吧!之前我們已經和夫君提起過周公子了,他也知道周公子曾仗義幫助過我們,應該不會為難他的。”
蕭筱又猶豫了一下,抬腕看了看表,終于點點頭道:“那好吧!夫君也應該快回來了,冬靈,你派人去城外告訴周公子,就說我臨時有事,脫不開身,讓他稍等片刻,午時之前定會趕到。”
冬靈應了一聲,便要出去,蕭筱忽然又道:“對了,讓人提前備好馬車,在府外候著,夫君一回來,我們便出發。”冬靈點點頭,道:“奴婢記下了,夫人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見蕭筱搖搖頭,冬靈便不再停留,快步走出了房間。
然而,令蕭筱沒想到的是,平時郭嘉去曹操那里議事,沒有特殊情況,基本十點多就回來了。今日卻不知為何,都快十一點了,還不見他的蹤影,蕭筱便有些著急了。畢竟她已經讓人傳話給周瑜,午時之前必到,若再不動身,可就要失信于他了。
又等了一會兒,蕭筱實在坐不住了,便對紫伊道:“想來今日司空大人定是有什么要事商議,夫君短時間內應該回不來了,不等他了,我現在就去城外見周公子。”說完起身便要往外走。
紫伊忙也跟著起身叫道:“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蕭筱搖搖頭道:“你在家等著,萬一夫君回來了,好告訴他我去了哪里。”紫伊聞言,只得點點頭道:“那好吧!姐姐注意安全。”
蕭筱聽完卻是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去見一下周公子,又不是去赴鴻門宴,有什么好擔心的。”紫伊一想也是,不過她還是不放心道:“雖然周公子與我們相熟,但畢竟處于敵對勢力,姐姐還是小心點好。”“知道了。”蕭筱嘴上雖應了一句,卻是沒往心里去,帶著冬靈就急匆匆地出了府邸。
而此時的許都南城門外,周瑜扶著橋婉來到一處石臺前,將隨身攜帶的包裹置于石臺上,讓其坐下休息。抬頭看了看已經逐漸高升的太陽,周瑜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扭頭看向城門口處,依舊不見蕭筱的身影。
“夫君莫要著急,那位蕭小姐,不是派人來告知夫君,說有事一時無法脫身了嗎?我們只需耐心等待便可。”橋婉見周瑜有些著急了,便出聲安慰他道。周瑜回頭看了一眼因長途跋涉而一臉疲色的橋婉,帶著愧意道:“讓夫人受苦了,回程時,我們便不再趕時間了,定讓夫人休息好了。”
橋婉微微一笑,道:“多謝夫君體恤,妾身還熬得住。”兩人正說著,一輛馬車從城里緩緩駛出城門,之后便停了下來。很快,蕭筱和冬靈便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開始四下尋視著周瑜的身影。
由于周瑜是背對著城門,沒有看到蕭筱她們,橋婉卻是發現了,便提醒他道:“夫君,你看那位可是蕭小姐?”周瑜聞言,轉過身去一看,正是蕭筱。而蕭筱也遠遠看到了周瑜他們,便快步向著他們這邊走來。
待走到兩人面前,蕭筱很是興奮地說道:“周公子,沒想到你真的來許都了。”當看到他身邊的橋婉時,蕭筱有些不敢確定地問道:“這位是您的夫人?”橋婉聞言,對蕭筱微微施了一禮視了,道:“妾身橋婉,見過蕭姐姐。”
這可是三國歷史上,非常有名的美女之一,周瑜的妻子小喬。蕭筱聽她承認是周瑜的妻子后,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其年齡看上去,比自己要小個五六歲,樣貌卻一點也不輸于自己,活脫脫地一個大美人。
“周公子真是好福氣,竟能取得妹妹這般美貌絕倫的女子為妻。”聽蕭筱如此贊美自己,橋婉有些羞澀地低下頭道:“姐姐謬贊了,姐姐才是天姿驚鴻,妹妹遠不及也。”聽蕭筱和橋婉互相贊美,一旁的周瑜卻顯得有些尷尬。
來許都路上的這二十來天,周瑜每日都在幻想,見了蕭筱之后,該如何質問她。可如今真正與她見面了,看著她見到自己與橋婉后,臉上露出的那真誠喜悅的笑容,卻是有些開不了口了。
似乎發覺周瑜臉色有些異常,蕭筱忙笑道:“周公子,我們先進城去吧!您不是托人捎信給妾身,說有事相詢嗎?已經到午時了,我們找個酒肆坐下,邊吃邊聊,如何?”聽完蕭筱的建議,周瑜卻是沒有說話。
看著周瑜有些糾結的臉色,蕭筱有些疑惑道:“周公子這是怎么了,難道是擔心被曹司空發覺到您的身份?”看著蕭筱一臉真誠的樣子,周瑜很是糾結,不停地在做心里斗爭,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問她正事。
想到孫策的慘死,再想到自己和橋婉,風塵仆仆地好不容易才來到許都,周瑜終于一咬牙,沉聲說道:“不用麻煩蕭小姐···不,現在應該稱您為郭夫人了。在下此次來許都,就是想當面問郭夫人幾個問題,問完就走。”
聽周瑜竟以如此生疏的語氣與自己講話,再看看他有些復雜的臉色,蕭筱心中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她沒想到,周瑜不遠千里來到許都,竟只是為了當面問自己幾個問題,這得是多么重要的事,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
蕭筱不由問道:“不知周公子想問妾身何事?只要不涉及朝政之事,妾身定知無不言。”周瑜看著蕭筱一臉坦誠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道:“在下是想問問郭夫人,我義兄孫策遭遇刺客暗殺之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聽完周瑜此言,蕭筱一時愣住了。她實在想不到,周瑜會問出此等問題來。雖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但還是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道:“孫將軍之死,與妾身毫無關系,而且,妾身不明白,周公子為何會如此發問?”
聽到蕭筱毅然否認,周瑜心中竟暗自有些慶幸,不過,他依舊是冷著臉,沉聲道:“那在下當初與郭夫人在江東偶遇時,你為何要對在下說謊?”聽到周瑜如此提問,蕭筱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因為她當時確實說了謊。
見蕭筱不說話了,周瑜心中剛剛生出的一絲僥幸,又蕩然無存。臉色難看道:“若在下沒記錯,當時在江東偶遇郭夫人,您說到江東來,是回吳郡去祭祖。可據在下所知,郭夫人應該是長安人氏才對!”
被周瑜當面揭穿謊言,蕭筱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冬靈見蕭筱被周瑜這般為難,當下就不干了,立刻上前一步道:“周公子,你太過分了,今日我家夫人,不惜冒著被我家大人誤會的風險出來見你,沒想到你竟如此為難我家夫人。虧得兩位夫人平日還對你贊許有加,不想你竟是這種人。”
“冬靈,你先退下。”面對冬靈的指責,周瑜心中微微一動,倒是沒再說什么。蕭筱聽完,卻是出言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冬靈雖還有些氣不過,但見蕭筱發話了,只得心有不甘的退到蕭筱身后,一雙大眼睛卻依舊狠狠地瞪著周瑜。
橋婉雖然是第一次與蕭筱見面,但也覺得她不像是會殺害孫策之人,當下低聲對周瑜道:“夫君,你別這么兇,蕭姐姐雖然在去江東的真實目的上說了謊,但也許她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周瑜聽完橋婉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后,緩緩說道:“好,就算當時郭夫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肯說實話。那現在可否請郭夫人告知在下,你當初去江東的真實目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原本還怒氣沖沖瞪著周瑜的冬靈,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驚慌。當年她可是跟著蕭筱和紫伊一起去的江東,自然知道蕭筱她們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確保孫策會死于刺客之手,并計劃好,有必要時,真的可能會親自動手。
冬靈臉上的驚慌之色雖一閃而逝,但還是被周瑜敏銳地捕捉到了,臉上的陰寒之色更盛,眼睛死死地盯著蕭筱,沉聲道:“怎么?難道時至今日,郭夫人依舊還有難言之隱,不方便說嗎?”
面對周瑜的咄咄逼人,蕭筱苦笑一聲,道:“原來周公子不遠千里來到許都,就是為了當面問我這個問題?”現在,蕭筱忽然有些明白過來,周瑜是在懷疑,那些暗殺孫策的刺客,其實是自己安排的。
想到這兒,蕭筱的臉上,不由泛起了一抹苦澀之意。而周瑜看著面露苦澀的蕭筱,心中也隱隱生出一絲不忍之意。可一想到孫策的慘死,他便又狠下心來道:“在下只是想求個真相而已。”
“真相?周公子是想問,那些殺害孫將軍的刺客,是否是我安排的吧?”周瑜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卻模棱兩可道:“在下并無此意,只是想知道,伯符兄遇害時,郭夫人碰巧去了江東,究竟是去干什么?”
蕭筱盯著周瑜看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輕笑,隨即說道:“周公子果然厲害,竟然能通過層層分析,猜到我去江東的真實目的。不錯,我當初去江東,確實是奔著孫策將軍而去的。”
蕭筱此言一出,不光周瑜和橋婉,就連冬靈也是一臉的駭然。她沒想到,蕭筱竟然真的打算說出實情。若真是這樣,萬一周瑜情緒激動之下,做出傷害到蕭筱的事,那可就壞了。想到這兒,冬靈趕忙上前兩步,擋在了蕭筱身前。
然而,周瑜在聽完蕭筱這番話后,并未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只是臉色更加陰沉,冷聲道:“郭夫人的意思是,承認那些刺客是你安排的了?”蕭筱聽完,卻是搖搖頭道:“不是?”
聽到蕭筱否認,周瑜又有些疑起來,心中也不禁有些急躁,當下厲聲道:“你剛剛還說,當初去江東就是因為伯符兄,為何現在又不肯承認?”橋婉見周瑜有些情緒激動,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并安慰他道:“夫君切莫沖動。”
擋在蕭筱面前的冬靈,見周瑜忽然有些激動,心中雖有些害怕,但還是一動不動地擋在蕭筱身前。看著周瑜略顯猙獰的樣子,蕭筱卻神色淡然道:“我雖是奔著孫將軍而去的,但他的死,跟我毫無關系。”
“好,既然郭夫人如此肯定地說,伯符兄的死與你無關,那我再問你,你去找伯符兄,究竟想要做什么?”周瑜雖內心異常激動,但還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不要沖動,盡量保持冷靜,先聽聽蕭筱,到底會如何答復自己。
“我去尋孫將軍,其實就是想……”蕭筱正打算實話實說時,卻忽然聽到,從身后傳來一個放蕩不羈,卻又熟悉至極的聲音。“夫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背著為夫與他人私會,該當何罪啊?”
由于之前,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蕭筱和周瑜身上,而蕭筱身后不遠處,又停著一輛馬車。所以,在場的四人,并未察覺到郭嘉和紫伊的到來,更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何時就到了。
蕭筱聞聲轉過身子,當看到郭嘉一臉陰寒地從馬車后面走出來時,臉色微微一變,忙道:“夫君,您怎么來了?”不過,話音剛落,當她看到緊隨在郭嘉身后出現的紫伊時,便立刻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