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城,城南,醉仙樓前,李無言突然覺得衣衫一緊,回頭一看,小紅娘正看著酒樓發(fā)呆,小手緊緊拽著李無言衣襟。
“李無言,我餓了,我要吃飯。”紅娘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李無言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道。
“這一家太貴,我們換一家吃。”李無言勸道。
“不,這家好吃,聞著好香喲!”紅娘拱著小瓊鼻,迷醉道。
“你跟著我,要聽話。”李無言竟拿出了長輩的氣勢。
“你逗我?你弄丟了我的錢,告訴我負(fù)責(zé)我吃喝,你不要賴皮的喲!”紅娘眼睛猛然睜大,爭辯道。
“嗯......”李無言理虧,糾結(jié)道:“就這一次。”
“嗯嗯。”
怎會管他下一次,先把眼前這吃到再說,小紅娘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拉著李無言進(jìn)了酒樓,酒樓內(nèi)金碧輝煌,人聲鼎沸,幾個(gè)伙計(jì)忙來忙去。
李無言二人剛進(jìn)店門,便有一伙計(jì)迎了過來,略帶歉意地講:“抱歉,二位,小店已經(jīng)滿座了。”
李無言心中一松,面無聲色,拉著欲要發(fā)作的紅娘離開了。
到了外面,紅娘扯開李無言的手,怒視道:“你拉我干嘛,你只要多給他些銀子,他會給你找座的。”
李無言站在那,不言不語,冷漠地看著紅娘。
“好吧,我們?nèi)フ移渌胤匠燥埌桑液芏碌摹!奔t娘諾諾道。
在街口另一端,李無言領(lǐng)著好似怯生生的紅娘進(jìn)了青玉閣。
相比醉仙樓,青玉閣較為樸實(shí),牌匾之上沒有鎏金大字,只有那潑墨三字“青玉閣”,神清氣健,不沾一絲俗氣。
當(dāng)進(jìn)門后,李無言便感到一絲不妙,入眼處雕梁玉棟,鼻尖環(huán)繞淡淡幽香,議論聲聲而不嘈雜,客人皆席地而坐,或酌二兩清酒,或飲幾杯清茶。
店里伙計(jì)小步趨來,對著二人小聲道:“抱歉二位,本閣剛剛坐滿,若是不嫌棄,可于一旁等候。”
李無言正欲拒絕,卻有人插話了。
“二位要是不嫌棄,不如與我等共坐,免得再去奔波。”
李無言循著聲音看去,那兒兩小桌相拼,旁坐七人,開口講話的便是其中一青衣男子,相貌堂堂,青斤束發(fā)。
李無言剛要拒絕,卻覺衣襟一松,卻是小紅娘已經(jīng)坐了過去,笑嘻嘻道:“那怎么好意思!”
無奈之下,李無言只好跟著做了過去,向眾人道謝。
出言邀請者,正是于志恒,他們一行人去城南小院放下行李后,便尋到此處吃飯。
也不知是何原因,各個(gè)酒樓都座無虛席,只這青玉閣靠近門口還有兩小桌,眾人將其拼在一起,正要點(diǎn)菜,便看到了李無言二人,一人冷峻,一人可愛。
于志恒看桌子尚空,于是出言邀請。
眾人齊坐一桌,于志恒照著墻上的菜譜,酸甜苦辣各來了幾樣,點(diǎn)了幾壺百花酒,瞧了一下左右,意味深長道:“我點(diǎn)的很多,肯定夠我們吃的了,你們不要著急,慢~慢~吃~”
之后,趁著上菜這點(diǎn)功夫,幾人紛紛介紹了自己。
“我叫于志恒,這幾位分別是秦升、梁續(xù)、田平、張蕓,久聞鄭城大名,來此游歷,這兩位分別是羊伍武士,吳建小哥。”畢竟武媚兒現(xiàn)在女扮男裝,還需一些偽裝。
李無言也介紹了自己與紅娘,稱自己與紅娘是來尋親。
介紹完后,李無言和武媚兒目光相碰,對視片刻,心中都覺得有些奇怪,卻道不出奇怪為何。
“我們還有一個(gè)兄弟,房亮,剛出去打探消息去了。”一邊于志恒笑道。
“是也,鄭城繁華昌盛,可不至于各個(gè)酒樓都座無虛席,甚至,這青玉閣也只剩兩個(gè)桌了。”羊伍搖搖頭道。
“無論如何,多虧了諸位。”李無言簡潔道。
說話間,房亮回來了,看著面生的二人,面露疑惑,于志恒起身介紹:“這一位便是剛才我們所講的房亮,這位是李無言,哈哈,這位可愛姑娘是紅娘,相逢即是緣呀。”
介紹到紅娘的時(shí)候,于志恒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姑娘俏生生的,嬌小可愛,傻傻的,著實(shí)可愛。
房亮與二人打好招呼后,坐了下來,看于志恒向自己點(diǎn)頭,便道:“恒哥兒,我剛出去打聽到,原是城北一個(gè)叫商一的,和一個(gè)叫門之的爭奪地盤,商一拿出一百金,廣招俠士助他一臂之力,門之見狀,也拿出一百金,招納俠士,所以啊,附近縣城乃至郡城的俠士紛紛涌入鄭城,導(dǎo)致鄭城酒樓爆滿,并且那些不想趟渾水的俠士也都來到了城南,這個(gè)時(shí)候,想找個(gè)吃飯的地,還真不容易。”
正當(dāng)房亮說著的時(shí)候,小二將菜一個(gè)個(gè)的端了上來,緊跟其后,百花酒也立于桌上,別說,這還真挺快。
“李兄和紅娘姑娘喝酒嗎?”于志恒問道。
“我不飲酒,”李無言道:“叫我李無言即可。”
紅娘則呆呆地看著滿桌菜肴,聽到于志恒問話,愣了一下,搖了搖小腦袋。
說罷,眾人便動起筷來,就這會,樓上一桌客人手提酒壺突然站起,紅著臉喝道:“蒼天有眼,這武家終于遭了報(bào)應(yīng)!多行不義必自斃,古人誠不欺我。”
同伴連忙將其扶著坐下,不忘向著四周抱拳致歉,這紅臉醉漢慢慢推著同伴,拉著長音道:“我言,何錯(cuò)之有?何須抱歉?”
不料旁有一桌,一短須白面之人站起,高聲道:“兄臺所言極是,宋國樓家樓其,只因宴會上得罪了那太子霜,便被霜之走狗武家強(qiáng)加罪名,死于牢中,可悲啊!”
剛嘆了口氣,短須白面之人又陰陽怪氣道:“口誤,口誤,是庶人霜,理應(yīng)自罰三杯。”說著,便倒便飲,三杯清酒下肚,后還不忘遙敬先前醉漢。
武媚兒秀臉因氣憤而被憋得通紅,欲要起身反駁,卻被羊伍牢牢按住,低聲勸慰。
正此時(shí),又一年輕士子憤然站起,道:“在下梅亭知,不敢茍同二位所言,據(jù)我所知,武家起于微末,武家老太爺素有‘武獅子’之名號,行事果斷,處事公正,受宋王欣賞,進(jìn)廷尉,掌刑法。稱之為霜之走狗,豈不侮王上?”
而后,年輕士子指著短須白面之人,喝道:“你乃樓其堂兄樓若,當(dāng)日之事你不知?樓其濫用職權(quán),酒宴之上被太子霜示警,樓其卻借著酒勁,侮辱太子,后武家追其罪證,將其入獄,樓其在獄中羞憤難耐,以頭搶壁而死,樓家也因此事沉寂數(shù)年,卻不料太子霜?jiǎng)倓傇怆y,武家失勢,你們就又跳出來洗刷滿身之騷臭,你才是真可悲呀!”
“你這豎子!豈敢在此亂言!”樓若指著年輕士人喝道。
不等年輕士子反駁,又有一黑面男子站起指著樓若道:“我便是當(dāng)日近侍鄭直,樓若,別以為我等不知,那樓其亂用職權(quán),便是為你謀職,可樓其入獄后,你可去看過?”
接著,譏笑道:“你這不忠不仁不信之徒,怎敢以騷為衣,以臭為裳,冠無知,履無禮,具不知羞恥之心,于青玉閣丟人現(xiàn)眼!”
樓若眼圈通紅,見周圍人皆掩口遮鼻,仿佛自己真滿身騷臭,不堪其辱,拔出腰間匕首,叫道:“吾有何面目存于世!”正要自盡,同行之人見狀連忙制止,樓若稍有冷靜,將匕首摔到一旁,甩袖而去,同伴見狀,呆了片刻,看看滿桌酒菜,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不是說你請客嗎,那幾位是你的托?
伊始那醉漢,此時(shí)也沒了聲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段算是終了,可酒樓內(nèi)卻像是干柴遇了火星,呼哧呼哧,一點(diǎn)就著,劈里啪啦的議論四起,你爭我吵,各為己見,前一刻還你呼我和共同對敵,后一刻便相互搖頭,指指點(diǎn)點(diǎn),精彩至極。
樓下于志恒等人靜靜享受食物美好,聽到趣聞時(shí)也不吝一笑,倒是武媚兒也慢慢冷靜下來,思慮萬千。
便是此時(shí)一道聲音突起:“武家被滅?可那武家長女武媚兒或僥幸茍于世!”
見有諸多疑問,這聲又道:“武家被滅當(dāng)日下午,我友人親眼所見武媚兒奔出武府,沒再歸來,怕是躲過了這劫!”
樓下眾人也聽得此聲,不禁皺眉,雖對此有所預(yù)料,卻不曾想來得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