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不速之客?
走出遼國公府的秦瑜心情非常愉悅:用一個自鳴鐘換來一位在宮里做過事情的大匠,這是一筆劃算的不能再劃算的買賣。
由于太過高興,他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一不留神他和那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一股味道,一股色曾相識的味道鉆進他的鼻孔。
秦瑜在記憶中仔細回想這種味道的來源。
是曼殊人的味道!
秦瑜回想起自己再曼殊人那里當兩腳羊的那十幾天時光。
在那十幾天里,他經常能夠聞到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曼殊人衛生習慣很差,加上他們飲食結構的問題,身上常年散發出一種又膻又腥的味道。
膻腥味夾雜著曼殊人身上的汗味、血腥味,別提有多難聞。
眼前的這個曼殊人穿著一襲交領棉袍,厚厚地棉袍將身體裹得跟粽子似的。
看著鼓囊囊的棉袍,秦瑜懷疑他里面是不是還罩著鐵甲。
秦瑜下意識地看向這個人的后腦勺:曼殊人習慣留一種金錢鼠尾的丑陋辮子。
只可惜這個人腦勺后并沒有辮子,有沒有露出來的頭發。
這更加讓人起疑,漢人蓄發,一般帽子藏不住所有的頭發。
這人頭戴一頂大帽竟然就把所有的頭發都藏住了。
唯一的合理解釋要么這人是光頭,要么就是他把那根丑陋的金錢鼠尾藏到大帽里了。
“對不住,對不住。”
秦瑜強忍著那股惡臭,湊近那名曼殊人,他確信那人是曼殊人。
湊近之后秦瑜故意捏了那人棉袍一把,是甲胄!棉袍之內罩著一層鎖子甲。
那人警覺地推開秦瑜,冷哼了一聲就往遼國公府里去了。
這個節骨眼,曼殊人出現在遼國公的府上,這可真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啊。
大雪依舊沒心沒肺地下著。
到了白天,繁華的遼陽城也掩飾不住末世的亂象。乞丐、流民隨處可見。
當然還有穿的和乞丐差不多的川軍,區別他們和乞丐的唯一方法是看他們的身上是否攜帶有武器。
路過川軍的軍營,秦瑜正看到一個川軍軍官指揮下屬把幾具尸體從軍營里抬出來。
川軍軍官似乎這種事情此早已習以為常,一面指揮著搬運尸體,一面抱怨:“日他仙人板板,沒死在韃子手里,倒是活活餓死了。”
望著骨瘦如柴的川軍士卒,秦瑜不禁感到動容。
“他(娘)的,還好老子不是朝廷的兵。”一旁的張世武慶幸自己是秦家的家兵,秦家至少他不愁吃穿,“殺韃子還不給飯吃,照這么下去,遼東遲早要完。”
據秦瑜的了解,當今的大周天子柴載厚不像是昏君。
柴載厚當了三十多年的皇帝,不至于蠢到調動大軍到遼東,不給他們發糧餉。
唯一的解釋是柴載厚發給川軍的糧餉被漂沒,或者被惡意扣押了。
大敵當前,到底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挖柴載厚的墻角?
不僅僅是秦瑜,秦瑜注意到在川軍營地周圍,還有其它可疑的人在觀察著軍川軍軍營的動靜。
這些人可能是曼殊人的間諜,當然也有可能是鎮撫使或者是緝事廠的人。
秦瑜不想惹麻煩多管閑事,快步離開這里,前往自己的營地。
他已經在遼陽城逗留了一天,一天之內,劉宗成已經多次催他走。
秦瑜也不想在遼陽城這個是非之地多做逗留。
隨著川軍、浙軍入駐遼陽城,遼陽城的情況現在混亂的很,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秦瑜不想蹚這趟渾水。
他現在唯一的想的就是在撫順城駐扎一段時間后,然后托關系找個借口調回長生島。
離開長生島,秦瑜總覺得自己是個無根的浮萍,沒有安全感。
回到軍營,其實也就是半條搭了帳篷的大街。
由于秦瑜禁止他的兵擾民,這些大頭兵在日常操練之余,便唱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或者聽聽說書來消遣時光。
這讓遼陽城的居民感到新鮮,軍營周圍引來不少遼陽城的軍民圍觀。當然,這些人中也有可能混入間諜。
幾個專業素養不足的間諜被眼尖的秦瑜一眼就認了出來。
只是目下遼陽城的形式太過復雜,秦瑜也不知道這些間諜的背后站著的是哪位大人物,他也懶得管這些間諜。
一個錦帽貂裘的后生駐足在秦瑜的軍營前,負責放哨的士兵告訴秦瑜,這人自稱是景旺糧行的少東家,在這里等候他多時。
秦瑜這才想起來,昨日在景旺糧行買糧的時候。曹德發和他說過,他們的少東家擇日會親自拜訪他,沒想到今天真的來了。
要是他遲來一天,這位少東家還未必見的到秦瑜。
“在下景旺糧行的少東家于鳳翼,字羽登,見過秦千戶。”
年輕后生自報家門。
遼陽于家,秦瑜也略有耳聞。
于家游走于遼東各大世家大族之間,經營著各種營生,其中以糧食為主。
遼東的商賈大家不止于家一家,于家能夠從這些商賈大家族中脫穎而出,于家的掌舵人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不知于少東家大駕光臨,秦瑜怠慢了,還望于少東家多多包涵。”
秦瑜不知道于鳳翼的拜訪他的目的,他還是很客氣地接待了于鳳翼。
往后駐防撫順的糧草物資,還要仰仗于家給他護送。他和于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也犯不著得罪于家。
臨時的營地條件簡陋,秦瑜讓人向附近的人家借了一套座椅茶具,給于鳳翼上了一杯熱茶。
于鳳翼也不嫌棄條件差,就在四面漏風的棚子不緊不慢地喝起了茶。
這讓秦瑜想起了和于鳳翼身份相仿,年齡也相仿的同齡人他的小舅子謝可隆。
都是商二代,眼前這位于鳳翼明顯要比他那個只會挑刺從他抱怨的小舅子強。
“于少東家來找秦某所為何事啊?”
秦瑜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詢問于鳳翼的來意。
于鳳翼笑容可掬,從袖子掏出一片花銀。
這些花銀是秦瑜昨天給于鳳翼的糧款。
用絲綢瓷器從卡門那里換來的花銀,秦瑜沒有把它們溶掉。
一來費工夫,二來秦瑜覺得白銀以這種方式流通并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在流通過程中白銀不易發生損耗。
這樣一來也就暴露了秦瑜和紅夷私自通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