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劇場
呂新圓剛要發火,被王興東按住手腕,說:“看來你對這件事仍耿耿于懷,借著今天這頓團圓宴,”舉起酒杯向呂瀚眠,“向呂爺爺正式誠懇地道歉,古畫的事全是我的錯,讓您擔驚受怕了,為了表達我的悔意,從今天起我會像呂爺爺一樣,成為保護和傳承中國傳統文化瑰寶的一員,出財出力貢獻一份力量。”
王興東說完仰首喝下,呂瀚眠剛要喝被呂新圓搶過杯子:“爺爺,我替你喝。”
胡媛媛的確還嫩低估了王興東,嘟噥著:“不就有倆臭錢嘛。”
“胡媛媛!”呂新圓把酒杯墩在桌面上,酒水四濺。
“是你讓我說的,說好了不生氣的。”胡媛媛撅起嘴弱弱地說。
呂新圓強壓著火,王興東卻被激怒了。
“媛媛還是孩子,對我有成見,我能理解,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呢。”
“謝我什么?”胡媛媛滿臉疑惑。
“如果沒有你的大義滅親幫我們對付胡銘宇,胡銘宇和宇天集團就會陰謀得逞,那幅古畫將流失海外,永遠不會回到祖國的懷抱。”
“你。。。跟我們胡家扯什么聯系?”胡媛媛有些語無倫次。
“哦,對不起,這件事與胡銘天沒有任何關聯,聽新圓說你早就不在呂爺爺身邊當保姆了,”望向胡銘天,“你現在在哪上班,干什么呢?”
胡銘天始終埋著頭,胡媛媛鬧得這出最后的受害者是他,呂瀚眠一臉憤懣地起身說了句“好好的一頓飯”,推門出去。
“爺爺。。。”呂新圓連忙起身追出去,留下餐桌旁神態各異的三個人。
呂瀚眠休息了,呂新圓把王興東送出院門,代駕司機在車旁等候。
呂新圓很愧疚,請王興東來家里吃飯卻落得如此的掃興而歸,她清楚如果不是觸及了底線,紳士性格的王興東不會絕地反擊說出那番話,王興東沒有怪她,讓呂新圓不要多想早點休息,坐上車走了。
呂新圓返身回來,遇見胡銘天跨出院門,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么晚了,你。。。去哪?”
“我搬了新家,今晚的事。。。別生媛媛的氣,是我不請自來。”胡銘天說完走下臺階與呂新圓擦肩而過。
“等等。”
胡銘天回頭見呂新圓掌心托著汽車鑰匙。
胡銘天笑了笑:“謝謝,我喝酒了。”
呂新圓望著胡銘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抬頭望著在云層中穿梭的一輪明月。
胡銘天坐在出租車上回想著王興東剛才的話,雖然胡媛媛已經給他講述了“奪畫行動”的整個經過,王興東說的沒錯,整件事都與胡銘天無關,并且他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
呂新圓走進房間見胡媛媛掛斷電話眼圈含淚,她剛剛跟母親張美蘭通了視頻電話,這是胡媛媛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外面過中秋節,過程還如此委屈,胡媛媛編了瞎話說自己和胡銘天一起過的,向老爸胡世杰送去祝福,放下手機回頭望見呂新圓走進來。
胡媛媛的淚水撲簌簌地涌出來,每逢佳節倍思親,她還要編謊言騙父母,呂新圓張開懷抱,胡媛媛撲在她懷里哭得像個孩子。
“你真不生我的氣了?”胡媛媛的眼圈紅紅的。
“誰說的,要不是太晚了早就讓你回去了。”呂新圓故意板起臉回道。
“回哪呀?”
“胡銘天新租的房子啊。”
胡媛媛笑著說:“了解的不比我少呀。”
呂新圓明白又中了胡媛媛的道,拿起手機:“還是讓胡銘天把你接走吧。”
胡媛媛急忙按下呂新圓的手:“我錯了還不行嗎?”
“錯哪了?”呂新圓坐在椅子上。
胡媛媛坐在床邊:“不該擠兌王興東,惹你和呂爺爺生氣,可我不是為了你和。。。銘天哥好嘛。”
呂新圓確實余氣未消,但見兄妹二人這般相互攬責為對方著想又被感動,搖搖頭說:“有你這樣的妹妹真是憂喜參半啊。”
“銘天哥也經常這么說,但我知道喜一定占絕大多數?”
“零零后都像你這么自信嗎?”
“對呀,和你們這些上個世紀的人相比,自信是我們最基本的素質。”
呂新圓的確說不過這個古靈精怪的零零后,起身:“好了,說得我像老古董似的,早點休息吧。”
“新圓姐,明晚一起吃飯吧,當作賠罪,就咱倆沒有銘天哥。”
“明天不行,晚上有演出?”
“演出,就是你之前說要拉大提琴的那個?”
呂新圓點點頭。
“太好了,我要去看,你答應我的。”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胡媛媛走到呂新圓身邊:“我最乖了,早點休息吧新圓姐,中秋快樂!”
呂新圓笑了笑開門出去。
第二天中秋節,BJ城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快到傍晚才停。
王興東站在衣帽間的試衣鏡前試著衣服,昨晚的事似乎激發了他的斗志,時不時看著腕表,又覺得腕表與服飾不搭,拉開抽屜從一排名表盒中挑出一塊勞力士金表戴上,呂新圓說的沒錯,王興東的衣品的確亟待提高。
手機響起,接聽:“好的,我馬上下去。”
紫東裝飾門口,何子楓背著大提琴盒看見一輛汽車停下,呂新圓走出來,副駕坐著胡媛媛。
“她怎么來了?”
胡媛媛探出腦袋:“我是新圓姐的新晉助理。”
何子楓放下琴盒,呂新圓打開后備箱。
“誰家助理看著主子干活?”
胡媛媛白了何子楓一眼,下車抱起琴盒。
“輕點,毛手毛腳的。”
呂新圓接過來:“我來吧。”
“這么金貴呀。”
“世界各地去哪演出都背著它,弦軸和指板都有些松動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部件更換。”呂新圓關上后備箱蓋說。
何子楓說了句“我開吧”坐進駕駛室,呂新圓和胡媛媛坐在后排。
“既然那么舊了,琴盒也破破爛爛的,為什么不換一把呢?”胡媛媛問。
“你今年多大?”何子楓突然問起。
“干嘛?”
“問你幾歲?”
“就算我喜歡大叔,也不是逗比型的。”
何子楓氣得翻了下眼睛:“新圓,你選閨蜜的標準太一致了,說話比曉曉還噎人。”
呂新圓笑了笑。
“馬上十九了,怎么了?”
“那把琴陪伴新圓的時間比你年齡的一半還長,會舍得扔嗎?小屁孩。”
“啊,那么久?”
呂新圓講述了這把大提琴的來歷,那是呂新圓小學畢業那年的夏天,憑借出眾的天賦和勤學苦練,呂新圓終于拿到了中央音樂學院業余等級考試管弦類十級證書,母親李佩華用攢了許久的工資給她買了這把新琴作為獎勵,從那以后呂新圓把大提琴看作共同成長的伙伴形影不離,就差抱著琴睡覺了,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縱使歲月磨礪破舊不堪也舍不得換掉。
汽車駛進小劇場后院,三個人走了進去。
這家小劇場是呂新圓定期來駐演的地方,BJ可能是國內擁有各類劇場最多的城市,尤其是這種只能容納不到百人的小劇場,風格各異特色鮮明,匯聚了很多有才華的年輕人及其擁躉,小眾文化的聚集地。
呂新圓以往都是和林曉曉一同參演的,今天的這場中秋特別專場門票很早就搶購一空,狹窄的后臺化妝間里,胡媛媛幫呂新圓化著妝,何子楓調教著大提琴。
胡媛媛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什么都覺得新鮮,化妝的工作是她主動請纓的。
“怎么感覺跟老上海百樂門似的?”胡媛媛環顧著四周。
“你還去過百樂門呢?”呂新圓對鏡梳妝。
“跟我媽去過一回。”
呂新圓和何子楓同時投來驚奇的目光。
“看表情就知道你們糊了好久了,如今的百樂門不是想象中的樣子了,不過我參觀過他們的博物館,看過老照片和舊影像,裝修風格和這兒真的很像。”
“多新鮮,這兒就叫老上海。”何子楓哼了一聲回道。
原來三個人從后門進來,門臉上“老上海”三個字胡媛媛沒看見。
“身在帝都怎么起這個名字?”胡媛媛問。
“老板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特有范兒。”呂新圓回道。
“怪不得呢。”
這時,身邊的演員陸續起身離開,隱約能夠聽見從前面劇場傳出的聲音。
胡媛媛接茬說:“在這演出賺不到多少錢吧?”
呂新圓和何子楓聽完相視而笑。
“笑什么?”
何子楓放下調好的琴弓:“曉曉說的沒錯,上海人張嘴必提錢。”
“怎么老說她呀,上海人哪得罪你了?”
“王總第一次來這看演出,第一句話跟你說的一樣。”
胡媛媛氣急敗壞地:“上海人也有臭蟲好嘛,別跟我提他,昨晚的事還沒完呢。”
“昨晚?昨晚怎么了?”何子楓好奇地望向呂新圓。
“別鬧了,所有演員都是免費演出,化妝和服裝都要自己解決。”呂新圓整理著已經盤好的頭發。
“門票永遠一百塊,賞的是藝術,為的是夢想,壓根不為錢,不懂了吧小屁孩。”何子楓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