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張老唱片
兩只白頭海雕在湛藍的天際盤旋,美國的國鳥竟流連于加拿大惠斯勒雪山的壯美久久不愿離去,或許這里的確太美了,群山峻嶺白雪皚皚,一條潔白的玉帶凌虛飛下,傾瀉而來的剎那停下了她的腳步,陽光透過雪松的間隙形成色彩斑斕的光環(huán),如女神手捧著圣潔的花環(huán)灑落人間,雪山腳下布滿了維多利亞式的建筑蔚為壯闊,也許只有那對海雕才能真正理解“鳥瞰”的含義,翱翔于幽邈素裹的畫卷中。
幾條依山而下的雪道雄奇險峻,與兩道橫跨雙峰間的索軌遙相輝映,雖已過了最佳滑雪季,但人流如織的游客們?nèi)耘d致不減,或扛著雪橇、或夾著雪板沿索道而上,遠處幾輛雪地摩托在肆意馳騁,耳畔一陣訇然聲,巨大的纜車在頭頂滑過。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山頂疾馳而下,腳下的單板如梭子一樣自如游走在白色絲絨般的雪道間,頭頂上空一架無人機跟拍著滑雪者,靈動向前。
山腳下,一幢維多利亞式風格的豪華酒店撐起了天際線,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頂層一間豪華套房的桌案上,一雙戴著白手套的手小心地將一張老唱片放進一臺現(xiàn)代工藝的留聲機唱盤里,唱盤隨即徐徐轉動,白手套輕輕銜起唱頭將唱針搭在唱片上。
幾秒鐘的沉寂后,留聲機的揚聲器里傳出了嗓音剛勁渾厚的男低音:
Arise, You who refuse to be bound slaves, Let’s stand up and fight for Liberty and true democracy…
歌聲縈繞在整個房間,甚至彌漫到窗外,似乎整個滑雪場都能聽見。
單板滑雪者急速滑行,超過前方一位身材高大滑雪者的一瞬,扭頭朝他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高大滑雪者似乎明白了什么跟了上去。
頭頂上空的無人機忽然改變了飛行軌跡,向山腳下飛去。
耳畔依舊回蕩著歌聲,留聲機旁擺著一張塵封的唱片封套和夾頁,清晰可見的專輯名為《Chee Lai》,還有演唱者保羅·羅伯遜的簽名以及慶齡·宋所作的序。
三位西裝筆挺的RB(Japan)人畢恭畢敬地站在桌案前聆聽著,為首的男士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微微垂著頭。
那個戴白手套的是中國人,三十出頭名叫吳勝寒,他神情淡定地站在三人對面,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歌聲演唱到第二段中文歌詞,雖有些蹩腳,卻依舊鏗鏘有力: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
與此同時,窗外不遠處剛剛那架無人機緩緩升起懸停在半空,鏡頭對準房間內(nèi),屋子里的人毫無察覺。
山腳下,即將到達的纜車車廂里坐著一位戴棒球帽的年輕男士,正低頭操控著手機,屏幕顯示的景深被拉近,只見吳勝寒將唱片交給眼鏡男,雙方在一份文件上簽字,文件上的青花瓷瓶瓶罐罐的圖標清晰可辨,然后握手告別。
車廂門打開,戴著藍牙耳機的何子楓走出來,抬起頭說:“該你了,曉曉?!?p> 酒店大堂里,三名RB人徑直走向門口,眼鏡男手里提著一只密碼箱,忽然迎面走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士站下。
“你們是松本先生的手下吧?!?p> 眼鏡男一愣,眉頭微微一蹙上下打量著林曉曉。
“你認識松本先生?”
“我更關心你手里的東西,找個地方聊聊吧?!绷謺詴詼\笑回應。
眼鏡男下意識地攥緊把手問:“你究竟是誰?想干什么?”
“中國有句成語叫言多必失?!?p> 林曉曉轉身走開,三個RB人互望一下跟在身后。
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整個雪場的美景一覽無余,桌面上擺著吃剩的空盤,一旁倚著繪有京劇青衣臉譜圖案的單板滑雪板,剛剛那個在雪道上露出燦爛笑容的嘴角,此刻的狀態(tài)則是無比享受,仿佛手里的蛋糕是地球上最極品的美味,烏黑的長發(fā)隨意盤在腦后,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見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外端著一杯咖啡走到近前,女孩連忙吃下最后一口。
老外望著眼前這個五官精致的女生,嘴角粘著一撮藍莓醬,女孩立刻覺察到用手指抹了一下放進嘴里,露出俏皮的微笑。
“Hi.”
“你好。”
“你會講中文?”
“一點點,我叫凱文,可以坐下嗎?”
女孩連忙點頭說:“當然可以。”
凱文坐下問:“請問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呂新圓,叫我露西吧?!?p> “露西,想不到中國女孩雪也滑得這么好?”
“也沒有吧,是你比一般老外的技術差得太多。”
凱文瞥見一旁的滑雪板,笑了笑說:“說話這么沖,你一定是BJ人吧?”
呂新圓瞪大眼睛問:“難道我們BJ姑娘已經(jīng)蜚聲海外了嗎?”
“我曾在BJ工作過一段時間,領略過BJ小妞的豪爽,用BJ話講叫。。。‘颯’對吧?”
呂新圓剛要回答,桌面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她說了句“Sorry”拿起查看。
“帝都三傻”群組里發(fā)來三條消息——
何子楓:搞定!
林曉曉:輕飄飄。
何子楓:新圓,就看你的了。
呂新圓放下手機嘴角掛著招牌式的燦爛笑容,問:“凱文,你是加拿大蘇富比拍賣行負責大中華區(qū)業(yè)務的高級總監(jiān)吧?”
“你怎么知道?”
呂新圓露出迷之微笑。
溫哥華的黃昏是那種令人驚嘆的美,夕陽的余暉映在港口的海面上,一排排停泊的游艇不見了白天乘風破浪時的不可一世,聽著海風吟唱的搖籃曲在港灣的懷抱中悠悠睡去,靜謐的水面如片片魚鱗泛著金紅色的光芒,極目遠眺,海與天連成一體、云與影相映成趣,漸變著緩緩暈開,美輪美奐。
伊麗莎白劇院門前霓虹掩映,大廳一側的指示牌上用英中雙語寫著“第七屆加中友好文化交流年演出會場”,耳畔響起大提琴的琴聲,溫婉悠揚。
大廳里金碧輝煌,看臺上坐滿了藍眼睛和黑頭發(fā)的中外嘉賓,舞臺的中央,林曉曉正身姿婀娜地跳著獨舞,舞姿時而柔軟曼妙,時而力到指尖,與大提琴的演奏相得益彰,舞臺一側是由十幾人組成的小型交響樂隊和一支合唱隊,坐在最前面的呂新圓拉著大提琴,由于全情沉浸其中,發(fā)梢上粘了一塊奶油絲毫沒有察覺。
臺下的觀眾如癡如醉,唯有看臺一側站著的何子楓最為清醒,他朝呂新圓使勁指著自己的腦袋,又怕引起觀眾的注意動作不敢太明顯,急得抓耳撓腮,而呂新圓完全沒有看見。
這時,吳勝寒從觀眾席另一側的門口走進來,來到一位紳士模樣的男士旁耳語了幾句,男士起身跟在吳勝寒身后走下臺階。
大廳扶梯后的安靜角落,剛剛那位男士不見了紳士風度,取而代之的是神情激動,胡銘宇下意識地轉動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
“什么,拍賣被取消了?”
“嗯,所有拍品都從名單上撤了下來?!眳莿俸碱^緊蹙地回道。
“松本先生呢,他不是已經(jīng)收下我送的禮物嗎,為什么沒按約定去做?”
“唱片是我親手交給他助理的,可。。。松本先生根本就沒有參加拍賣會,提前回國了。”
“回國了,雙方簽署的協(xié)議難道是廢紙一張嗎?”
胡銘宇過于激動嗓音很大,吳勝寒連忙湊近放低了聲音,用這種方式提醒老板。
“好像有人走漏了風聲,告知松本先生溫哥華警方已經(jīng)介入了此次拍賣?!?p> “什么,是誰?”警方介入的信息使胡銘宇從激動變?yōu)榧づ?p> “還不清楚?!?p> 這時,吳勝寒的手機響起,胡銘宇示意他接聽,吳勝寒轉身舉起手機放在耳邊,頃刻轉回身。
“怎么了?”
吳勝寒欲言又止。
“快說!”
“拍賣公司懷疑那些拍品來路不明被暫時扣留了,已交由相關機構處理?!?p> 胡銘宇頓時怒不可遏揮拳擊向墻壁,吳勝寒反應極快,將手掌擋在拳頭與墻壁之間,吳勝寒的眉宇動了動,顯然是疼的,胡銘宇盯著他,吳勝寒的目光中充滿忠誠。
胡銘宇輕輕放下手說:“立刻查明真相,倒要看看是誰在跟我作對。”
“是。”
胡銘宇轉身走了,吳勝寒低頭看著滿是淤紅的手掌。
演出大廳的舞臺中央,女聲小合唱結尾段落的和聲沁人心脾,呂新圓拉完最后一小節(jié)的旋律,林曉曉的舞姿定格在最曼妙的瞬間,兩個人的驚艷表演贏得全場嘉賓的熱烈回應,紛紛起身鼓掌以示贊賞,呂新圓的頭發(fā)上已不見了那塊奶油,她起身和林曉曉一起向臺下的觀眾鞠躬致謝,有人送上兩束鮮花,呂新圓捧花的指尖內(nèi)側粘著一塊奶油。
主持人走上臺激動地說:“多么委婉悠揚的一曲《教我如何不想她》,這首由劉半農(nóng)作詞,趙元任譜曲,創(chuàng)作于九十多年前的歌曲又一次喚起了我們這些海外游子和華人的思鄉(xiāng)之情,再次感謝來自首都BJ的兩位年輕藝術家的精彩演出?!?p> 臺下再次響起掌聲,何子楓拍得正起勁,忽然看見胡銘宇從另一側的臺階走上來,立刻放下手。
與此同時,主持人看著手卡宣讀:“謝謝大家,下面有請此次加中友好文化交流年的主贊助商,來自宇天集團的CEO胡銘宇先生上臺致辭?!?p> 胡銘宇似乎被突如其來的邀請感到意外,但瞬間紳士般的笑容重新掛在臉上,他轉身走向舞臺,與下臺的呂新圓擦肩而過。
壯闊的海面如一匹永遠望不到邊的蔚藍色綢緞,被一個速度極快的小白點劃開一道口子,小白點越來越大后面拖著長長的白色絲絨線,一艘睡飽了的私人游艇煥發(fā)了生機撲面駛來,一群吱吱呀呀的海鷗伴飛在上空。
甲板上仰臥的何子楓戴著一副太陽鏡正看著一份當?shù)厝A人報紙,顯著位置上印著一張呂新圓拉大提琴的特寫照片。
“昨晚,來自中國BJ的年輕藝術家點燃了溫哥華的夜色激情。。?!?p> 呂新圓急忙湊過來說著“讓我看看”,然后長出了口氣,“還好,小編把我頭上的奶油P下去了?!?p> 一旁身穿比基尼的林曉曉正在用手機直播,她按下暫停鍵說:“你是有多餓呀,上場前還不忘吃一口?!?p> “昨兒一整天我就早上吃了塊三明治好不好,再說那可是溫哥華最有名的Cheesecake,咬上一口就像云朵放進嘴巴里一樣?!眳涡聢A說著腦海中浮現(xiàn)出昨晚的一幕。
演出大廳后臺的走廊里,一身盛裝的呂新圓扶著大提琴正在候場,不遠處是主辦方準備的一排擺著各式美食的冷餐車。呂新圓望著琳瑯滿目的甜品咽著口水,眼睛盯著Cheesecake早已淪陷,最后實在禁不住誘惑把大提琴倚在墻邊,提起裙邊像只大鳥一樣蹦跳著來到餐車前,探過鼻子聞了聞,仿佛愛麗絲夢游到了甜品仙境,呂新圓伸手剛要拿起一塊Cheesecake,突然身后傳來林曉曉的喊聲“新圓,上場了”,瞬間將美夢驚醒,呂新圓只好不舍地轉身跑開,扭頭的一瞬發(fā)梢正蹭在一塊奶油蛋糕上。
林曉曉瞟著呂新圓的頭頂問:“So,用頭發(fā)嘗出什么味道了嗎?”
呂新圓瞥了她一眼回擊道:“不對呀,你的舞姿那么撩人,小編怎么沒把你的照片登上呢,難道是女的?”
“故意氣我是吧,我可是團里的A角,卻被你這個編外人員搶了風頭”,抄起桌上一塊蛋糕砸向呂新圓,“今天讓你吃個夠”。
呂新圓閃身躲開,嘴仍不饒人:“咋不播了,讓你的粉兒們瞧瞧女神主播的殘暴本色。”
林曉曉追逐著呂新圓,何子楓沒有理睬繼續(xù)悠閑地讀著報紙,游艇乘風破浪前行。
眼前浮現(xiàn)出一座郁郁籠籠的小島,仿佛是造物主遺落在太平洋一隅的一顆祖母綠寶石,穿行期間滿眼蒼翠欲滴,小島的北側是懸崖絕壁,洶涌的海浪千百萬年不知疲倦地敲打著石門,依舊無人理睬,三個人站在懸崖前的觀景臺上。
何子楓憑欄遠眺:“這座小島是當?shù)睾苡忻脑S愿島,聽說單身的人只要許下心愿,一定會帶著另一半重新回到這里?!?p> 林曉曉急忙放下正在自拍的手機說:“真的?”立刻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里默念著。
“你是有多想把自己嫁出去啊。”
呂新圓望向不遠處一塊矗立的巖石問:“那是什么?”
“應該是許愿石,專門供游客在上面畫畫,祈福的地方?!?p> “相當于長城上的‘到此一游’唄。”林曉曉說。
何子楓點點頭:“差不多。”
“比那文明多了。”
呂新圓說完走過去。
林曉曉用滑石在巖石上畫完最后一筆,是兩顆連在一起的心形,何子楓瞟了一眼咂摸著嘴說:“你能畫得再俗點嗎?”
“管著嗎?新圓,你畫的什么?”
呂新圓抬起手,巖壁上畫著一個可愛的老爺爺形象惟妙惟肖,戴著圓圓的眼鏡,留著白胡子,一看就很有美術功底。
“我希望爺爺能夠平平安安,永遠健康?!?p> 何子楓驚嘆道:“畫的真像呂爺爺?!?p> “廢話,人家是專業(yè)的好嗎,唉,一晃出來十來天了,我也有點想家了?!?p> “沒事新圓,明天就回去了,回BJ我們一起去看呂爺爺?!焙巫訔髡f。
“嗯。”
“所以要利用好最后的時光Crazy shopping,對吧?”
呂新圓沒回答,何子楓望見她胸前掛著的單反相機。
“說你太物質(zhì)吧,新圓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說誰呢,信不信先讓你神經(jīng)了?”林曉曉抬手做打人狀。
何子楓舉起胳膊示弱:“咱能不暴力嗎?”
“嘁,誰稀得打你,新圓,我們走?!蓖炱饏涡聢A走開。
“哎,你們不想看看我畫的是什么嗎?”
兩個女生根本沒理會,何子楓追了上去。
巖壁角落畫著一男一女兩個小人,一個戴著棒球帽,另一個是舞者。
旭日下的溫哥華舊城區(qū)展現(xiàn)出另一種古樸風韻之美,呂新圓徜徉在街頭巷里,用單反相機捕捉下古老的維多利亞式建筑不同角度的綽約身姿,一聲聲快門聲響起,記錄下一幅幅凝固的歲月痕跡。
機場停機坪旁停滿了飛機,像一排嗷嗷待哺的萌寵吸吮著ru汁。
經(jīng)濟艙的第一排坐著一男兩女三個中國人,呂新圓打開一只精致的小皮箱,望著里面那張老唱片有些激動,封套的右下角蓋著一枚篆體印章。
“這張拉美歌王羅伯遜1940年的專輯《起來》,終于。。。找回來了?!焙巫訔鬟熳×耍廴ψ兊脻駶?。
“爺爺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么多年你始終沒有放棄對它的找尋,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p> 呂新圓激動地點點頭。
林曉曉把太陽鏡插在頭頂說:“是啊,這次隨團來溫哥華演出收獲還是蠻大的?!?p> 呂新圓左右扭著頭說:“曉曉,子楓,這次真的要感謝你們,要不是曉曉懇求團長帶上我這個編外樂手,沒有子楓查到唱片要在溫哥華交易的消息,就沒有它的。。。失而復得?!?p> “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首曾激勵無數(shù)愛國志士奮起抗爭救國救民的歌曲落在小RB手上?!焙巫訔鞯幕卮鸶裢馓釟?,呂新圓點點頭。
“光用嘴謝呀,沒點行動嗎?”林曉曉說。
“行動?”
“為了陪你一塊回去看呂爺爺不得不提前回國,團里可不負責我們的返程機票。”
“嗨,那還不是新圓一句話的事?!焙巫訔髯孕艥M滿。
林曉曉瞇起眼睛問:“你覺得那位來自魔都的王大會計會給我們報銷嗎?”
“別老拿王總開玩笑,畢竟他是我的合伙人。”
“我可受不了他那樣的上海男人,身家上千萬還成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算來算去的,煩死了,幸虧我不在紫東上班?!?p> 何子楓喪氣地搖搖頭說:“我就是忍氣吞聲的命唄,要我說就該讓王總做美國財長,開源節(jié)流提振經(jīng)濟,省得成天跟我們過不去?!?p> “我覺得恰恰相反,應該派王興東跟老美談判去,咱們絕對不會吃虧?!绷謺詴孕χf。
“那吃虧的恐怕就是美國人民嘍,最好讓王總去聯(lián)合國任職,造福全人類啊?!?p> “你確認是造福,不是受罪?”
三個人大笑著。
呂新圓說:“好啦,都說BJ人嘴損,一點都不冤枉,機票的錢我來出?!?p> “你出?你把全部演出酬勞都用來買這張唱片。。?!?p> 沒等林曉曉說完,何子楓猛地抬手把箱子蓋上,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別出聲,三個人望向前面,只見胡銘宇和吳勝寒走進機艙,轉向前面的頭等艙。
呂新圓低聲說:“那不是宇天集團的胡銘宇嗎,他也坐這趟航班?”
“不就是頭等艙嗎,有什么了不起的?!绷謺詴灶H為不屑。
“我們?yōu)榱说玫匠茐牧伺馁u會,他不會報復我們吧?”
何子楓回道:“哪是拍賣那么簡單,他們是利用拍賣文物來洗錢?!?p> “洗錢?”林曉曉滿臉詫異。
“這么說吧,比如一個清代青花瓷瓶最終拍到五萬美金,拍賣公司將付給賣家一張四萬五千美金的支票,其中10%作為手續(xù)費,而瓷瓶是胡銘宇私下交給那個松本先生上拍的,這樣僅用五千美金的代價就把黑錢洗白,瓷瓶還可以換個地方再次拍賣,你們說這是不是一筆大生意啊?!?p> 呂新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你怎么了解的這么清楚?”
“自從開始搜尋這張老唱片的下落時起,胡銘宇和他私下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就逐漸露出端倪,早在故宮上班的時候經(jīng)常聽老師傅們講起,老祖宗留下的寶貝早就成了胡銘宇這類人洗錢斂財?shù)墓ぞ撸绻覜]猜錯,這些拍品的來歷也絕不干凈。”
“那些可都是國寶文物啊?”
“胡銘宇是商人,眼里只有利和益,才不管文物不文物呢,松本先生是業(yè)內(nèi)著名的收藏家,胡銘宇就是利用其身份掩人耳目瞞天過海,似乎還對松本先生隱瞞了什么?!?p> 林曉曉若有所思地說:“怪不得我在酒店威脅那三個RB人說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他們立馬就走了?!?p> 與此同時的頭等艙里,胡銘宇靠在椅背上眉頭緊蹙,吳勝寒立在一旁,四周無人。
“呂新圓?”
“嗯,就是前晚宴會上那個拉大提琴的女孩,跟她一起的還有一男一女?!?p> 胡銘宇回想著在演出大廳與呂新圓擦肩而過的畫面。
“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她怎么會知道我們的交易?”
“具體還不清楚,似乎與那張老唱片有關?!?p> 另一頭的經(jīng)濟艙里何子楓正在講述著如何拿到唱片的經(jīng)過。
溫哥華市郊的一座鐵橋橋頭,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后排的車窗開著一道縫,隱約可見一位頭發(fā)灰白的長者。
不遠處的橋中間,何子楓戴著墨鏡和帽子站在眼鏡男對面,眼鏡男是從林曉曉那獲悉的見面地點。
“如果我是你的主子,就立馬拿上錢回國,不趟這渾水”,何子楓把一個鼓鼓的紙袋放在橋磚上,“你手里的東西市面價就值這些?!?p> 眼鏡男提著箱子回頭望向汽車,后排的車窗升起,眼鏡男轉回頭:“成交?!?p> “哎,這多好,有里有面,帶我謝謝松本先生?!焙巫訔魈嶂渥幼吡?。
呂新圓聽完微微點著頭。
何子楓補充道:“其實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凱文,他從新圓那得知消息后立刻叫停了拍賣,成功挫敗了胡銘宇的陰謀,至于報復,(掏出一個U盤)所有證據(jù)都在里面,他敢嗎?”
“咱們要報警嗎?”呂新圓問。
林曉曉說:“沒必要吧,警方不是已經(jīng)介入調(diào)查了嗎,反正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了,萬一牽扯到唱片就麻煩了。”
“同意,我們是花錢買的唱片,合理合法?!?p> “我倒是特好奇新圓是怎么搞定那個凱文的,難道是色誘?”林曉曉壞笑著。
“那是你的專利好嘛?!?p> “那他怎么會一眼就看出你是BJ人?”
“誰知道,我臉上又沒貼標簽?!?p> “凱文。。。不會是愛上你了吧?”
“去,你不是說我駕馭不了老外嗎?”
“是老外駕馭不了你好嘛?!?p> 這時,機艙內(nèi)開始播放起飛前的安全提示。
呂新圓說:“好啦,馬上起飛了,好好睡一覺,回去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林曉曉仰在椅背上:“唉,資本家本色呀,真替某些人感到悲哀,出國回來連個假都不給放,子楓,眼罩在你那嗎?”
“在?!?p> 客機緩緩滑行,頭等艙里,胡銘宇平臥在座椅上,吳勝寒躺在旁邊。
“胡總,您先休息吧,回去我會把呂新圓的全部情況查清后向您匯報?!?p> 胡銘宇哼了一口氣,轉動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萬米高空,飛機在棉花糖的世界里穿梭而過。
經(jīng)濟艙內(nèi),林曉曉、呂新圓和何子楓的腦袋歪向一邊熟睡著。
林曉曉的眼罩上印著I love,呂新圓的眼罩上寫著Beijing,何子楓的眼罩上畫著天安門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