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個朋友唄
“唉,你說現在這地價怎么這么貴,連郊區的破宅子都買不起。”李娉婷杵著腮幫子,愁眉苦臉的問著小南。
小南給李娉婷一邊添茶一邊說:“小姐,你別擔心,咱們再多攢攢錢,很快就能把那套宅子買下來了呢!”
“但是小姐,你這么缺錢,怎么不找老爺要呢?”小南撓撓頭問道。
李娉婷扶額嘆了口氣說:“小南,你的腦子怎么這么不靈光啊,問我爹要錢的話,咱們的計劃不就暴露了嘛!”
李娉婷拿起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小南的額頭。“以后啊,學聰明點!白給你吃那么多的豬蹄了!一點腦子也不長。”
“可小姐,吃哪里補哪里,要補腦的話,不是應該吃豬腦嗎?”
“行,以后你吃豬腦,我吃豬蹄……”
李娉婷趴在茶樓的欄桿上,對小南招了招手,指著對面的一棟建筑物說:“你快過來看,那里是不是賭坊。”
小南順著李娉婷手指的方向伸頭一看“是的呢,小姐,這可是咱們這最大的賭坊了。”
李娉婷眼中精光一閃,隨即起身并對著小南勾了勾手。“走,姐帶你賺大錢去!”
李娉婷身后不遠處的一間包廂內,白棲吾摩挲著茶杯,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娉婷離去的背影。隨即對身旁的幾名黑衣人下了命令。“跟上去,看緊她們兩個,一舉一動都給我看仔細了。”
李娉婷毫無察覺身后有人跟蹤,正興高采烈的拉著小南進了賭場。
賭場里人聲鼎沸,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其中,小南扯了扯李娉婷的衣袖,“小姐要不咱們出去吧,這要被老爺知道了,絕對不會輕饒咱們的。”
李娉婷拍了拍小南的肩膀。“咱們穿成這樣,誰認得出來!”
李娉婷指著左邊的一桌人說:“看到沒,那桌人玩的是樗蒲也叫五木,如果擲出的五子皆黑,就是最高的彩,不過幾率太小了。”又朝右邊指了指,“那邊就是在玩骰子,不過出老千的人太多了。”
“那小姐,咱們玩什么呀?”
“走,去那邊玩牌九,讓你看看本小姐的技術。”
此時,坐在賭坊二樓的兩名男子饒有興趣的盯著這一幕。
一名身穿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的男子,手杵著頭靠在軟榻上,銀邊流云紋的錦帶講烏黑的頭發束起,細細密密的陽光從雕花木窗灑落進來,像是給他整個人鋪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色光輝。
另一名男子手拿酒杯,端坐在軟榻上,一身象牙白窄袖錦袍謙謙君子的模樣,頭上的金冠顯示出他不凡的身份。
白鶴生放下手中的酒杯,對倚靠在軟榻上的溫遺說道:“這女扮男裝逛賭坊還真是頭一回見。”
溫遺收起手中的折扇,捋了捋束發的流云錦帶,笑道:“白兄可真是孤陋寡聞呢,要我說還是這樣的女子有趣,比起那些大家閨秀,每天吟詩作賦的,這樣的女子更適合我。”
白鶴生哈哈大笑,眉眼舒暢。“難不成你想找一個跟你一樣膽大妄為的女子作夫人,那溫老爺子怕是應付不過來了!”
溫遺嘴角漾開好看的的弧度,“那我可不管,大不了我不娶了,我自己一個人也挺瀟灑自在的。”
白鶴生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語。
而李娉婷這邊已經連續贏了五局了,小南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小姐在賭局上應付自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每贏一局都有人在旁邊鼓掌叫好。
李娉婷看著錢也贏得差不多了,就把牌往桌上一放,拿起錢打算拱手告辭。
這時,連輸了好幾局滿臉橫肉的男子不樂意了,氣勢洶洶的嚷道:“怎么,拿了錢就想跑,告訴你,剛才幾局是爺爺我運氣不好,你別走,再接著來。”
李娉婷嗤笑了一聲,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粗聲粗氣的說道:“這位大哥,牌技不行就別怪在運氣不好上。再說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嘛!”
滿臉橫肉的男子擋在門前硬是不讓李娉婷走。“爺爺我不管,你要是不接著打,這個門你就別想出了!”
李娉婷一拍桌子,說:“行,今天本小爺就讓你輸的心服口服!不過這樣玩沒意思,加點賭注吧。”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那肥頭大耳的賭徒高聲呼道:“好,三局兩勝。爺爺我這邊加五萬貫,如果三局你都贏了,我叫你一聲爺爺。”
李娉婷硬氣的說道:“夠意思,那我這邊就加十萬貫。”
小南已經慌得不行了,在李娉婷耳畔輕聲道:“小姐,差不多得了吧,咱們哪兒來這么多錢。”
李娉婷雙手杵著腰,用眼神示意小南,“放心,我有把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那賭徒已經滿頭大汗,而李娉婷則是閑庭自若的看著自己的牌。
打了三局,李娉婷連贏了三局。
那賭徒輸的滿面通紅,突然眼珠子一轉,“我沒帶這么多錢,我帶你到我家去取。”
李娉婷呷了口茶,起身對那賭徒說:“你該不會是想耍賴吧,我看你身上也沒那么多現錢,你有多少就給多少吧!至于這聲‘爺爺’嘛,看你輸了這么多錢的份上,就免了吧。”
那賭徒眼見計劃落空,惡狠狠地等著她,卻遲遲不肯拿出錢袋子,周圍人開始起哄。
“吳老三,你個賴皮鬼,這么多人看著呢,給錢啊!”
“是啊,趕緊給人家小兄弟!”
“原來是個癩子啊,還夸下海口跟人打賭!輸不起直說嘛!”
……
那名叫吳老三的賭徒漲得臉色發紫,丟出錢袋子,轉身離去。
拿上錢,李娉婷就帶著小南飛快的出了賭場。沒走幾步,李娉婷拉著小南飛奔了起來。直到跑了兩條街才在一拐角處停了下來。李娉婷大口喘著氣,口中還含糊不清的說:“有沒有人跟上來?”
小南回頭仔細看了看,“小姐,沒人跟上來。”
“那小姐,五萬貫的錢你不拿,干嘛只要這一點。”
“取什么取,這種錢,你有命取沒命花呀!”
“不過呀小姐,你怎么懂這么多呀,咱們可是第一次上賭坊啊!”小南滿臉疑惑的問。
李娉婷眼神飄忽不定。“哦,我,我是從書里學的,你看啊,這個下棋不也有棋譜嘛,所以這個賭博也有專門的書。”
“原來是這樣,小姐真是博覽群書,見多識廣。”
“誒嘿嘿嘿,沒有沒有,哪里的話。”
………
“哼,從書里學的,她還真會胡謅,也就她那個傻隨從會信。”白棲吾聽完暗探的匯報,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木桌,旁邊站著的暗探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當聽到冷冽的聲音響起,暗探立馬畢恭畢敬的站好。
“去查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家大小姐。”
已是日薄西山,李娉婷還拉著小南在外面到處閑逛。
“小姐,都這么晚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被老爺和夫人發現的話,咱們可就完了。”小南苦著一張臉對李娉婷說。
李娉婷擺了擺手說:“哎呀,沒事,我早就打聽好了,我娘最近得了風寒,閉門不出。我爹今天要跟大哥談公事,忙得很,顧不上我們的!”
李娉婷勾著小南的脖子拐進了一家酒樓。“今天可是賺了大錢,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身穿深藍色布袍的小二看見李娉婷兩人就立刻迎了上來。“二位爺想吃點啥呀,咱們酒樓應有盡有。”那小二低頭一看李娉婷掛在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笑得更盛了,“二位貴客,樓上請!”
李娉婷斜靠著窗,微微抿了一小口桂花釀,欣賞著夕陽下如夢如幻的街景,金燦燦暖融融的余暉灑在身上,好久沒這么舒坦過了。
李娉婷和小南兩人正在大快朵頤,身旁突然傳來清澈溫潤的聲音。
“姑娘,在下姓溫名遺,剛才在賭坊一覽姑娘英姿,可否和在下結交個朋友。”
李娉婷正吃著清蒸鱸魚,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來不及吐刺就咽了下去……
“快,快,快,給……我倒水”李娉婷臉色漲紅的結結巴巴說。
猛灌了一壺茶水下去,那根刺遲遲咽不下去,“醋!快給我拿壺醋!”
身旁的男子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
“呼~終于咽下去了。”
李娉婷摸著脖子向旁邊看去,只見一身著冰藍色長衫的男子,拿著一把翠竹紙扇,擔憂的看著她。
眉清目朗,松風水月,溫潤如玉,是李娉婷見到他的第一眼暗自給的評價,多年以后臨別時,李娉婷也依然覺得他如天上星辰一般清明,一塵不染,遙不可及,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大哥,下次能不能挑個時間,別在人吃魚的時候說話呀!會出人命的!”要不是看他長得有幾分姿色,李娉婷早就抄起家伙了,給他點教訓了。
“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溫某實在是唐突了!”
等等!他說自己姓溫,自己該不會撞上男三號了吧。
“嘚!你這小子,既然知道自己有錯,還不快快報上你的姓名!”李娉婷一副關公坐鎮的模樣。
看她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溫遺啞然失笑,又耐著性子說了一遍:“在下溫遺。”
他居然說自己是溫遺!溫遺乃何許人也,那可是京城第一首富。可比她爹這荊州第一首富有錢多了!
要是趁此時訛他一筆,嘿嘿……
“知錯嗎?”
“在下知錯”
“賠錢!”
小南,溫遺“……”
“行”
“爽快人,那今日還是明日,你挑個時間!”
“那便明日吧!不過姑娘是否愿意和在下交個朋友?”
訛他的錢,居然還要交朋友。真是人傻錢多!
看她還有些猶豫,溫遺手中折扇一合,眉眼彎彎的看著她。“有句話不知姑娘聽說過沒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姑娘在賭場時,在下就已經注意到了。姑娘的所作所為令在下佩服,尤其是姑娘所說的那句話‘小賭怡情大賭傷身’真是令在下耳目一新。進到賭場的大部分人都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但姑娘能見好就收,更是令在下無比佩服。”
“在下真的只是想和姑娘結交個朋友,并無其他非分之想。”
“不要試圖和我套近乎,就算交了朋友,這錢照樣還得給!”
聽到這句話,溫遺當場愣在那里,而小南則是一口茶嗆在了了嗓子眼兒里。
溫遺笑出聲來,“沒想到姑娘如此直爽,在下沒有想要賴賬。不過,等給了錢,再交朋友也無妨。”
李娉婷眼前一亮,隨即湊到溫遺跟前說道:“那行,明日酒樓見!”轉身就走。
“姑娘,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李娉婷背對著他揚了揚手說:“過客而已,不必知道。”
溫遺看著她翻飛的衣角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還沒說到底給多少錢,就走了。”看著余暉中挺拔的背影,唇角微彎。“不過這筆買賣也不虧”
夜晚,月光皎潔,星辰滿天。小南一邊幫李娉婷鋪被子,一邊嗔怪道:“小姐,你今天真是太魯莽了,怎么隨隨便便就讓人家賠錢。”
李娉婷一邊擺弄著今天新買的玩意兒,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一看他那人就沒安什么好心,還不如在他利用我們之前先利用他一把,反正我們錢一拿,他也不知道我們是誰。”
“可他看出來我們是女的了,小姐,我們會不會……”
“就我們那三腳貓的裝扮,像他那樣閱歷豐富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咱們沒偷沒搶,怕什么!”
看著小南欲言又止的模樣,李娉婷無奈道:“哎呦,小管事婆,你就趕緊去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溫遺此人雖然奸詐,但向來說到做到。既然他說給,那必定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