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晴如的聲音，沈晴歌一楞。趁著他走神的功夫，時安掙脫被他握住的手，一掌拍在他呆立著的那半個生魂額間。
瞬時，時安就虛脫倒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天狗吐出月亮就飛奔而走。
剎時，天空烏云密布。深秋時分竟然聲聲驚。附近本來奔走呼喝的下人也被嚇得齊齊躲回了府里關好了房門。
烏云齊齊聚集在沈府上空，時安輕輕的咳了幾聲，才撐起虛脫的身子從沈府走了出去。
“晴如，你就呆在這不要動，等天亮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會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了。”
聽著他虛弱的語氣，晴如趕緊向他追了過去。剛跑了幾步，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哥哥，哥哥……”
沈府大門外不遠處的長街，時安往前走的步子一頓，終是沒有回頭。他又抬頭看了看黑壓壓的跟著他一起飄走的烏云，屏氣凝神繼續向著望海鎮外面無人的方向走去。
天空的層層黑云繼續對著他緊追不舍，云層中間都能聽見滾滾雷聲。就等天雷成形，劈死這罔顧天道之人。
“別喊了，他就要死了。”晴歌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沒有動身，就連趴坐在地上的妹妹都沒有多看一眼，語氣平平的不帶一絲感情。
聽到他的話，晴如一驚。她摸索著從地上站起來，卻又根本不知道該去哪里去找他。只得回身抓住晴歌的手臂，哀求著他帶她去找他。
晴歌搖了搖頭，一個手刀將她劈暈，再抱著她軟下來的身子，放在了沈家三口邊上，退后幾步看著地上的四個人發著呆。
姑且，算的上是四個人吧。剛才那個人說，等明天天一亮他們就都醒過來了，是不是自己也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爹娘，你看，我把妹妹也還給你們了。一家人都整整齊齊，你們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明天，等你們醒來，是不是很高興？
看著看著，晴歌就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笑出了滿臉的眼淚。
他的身后，沈府的景象也隨著時間慢慢的發生著改變。原來破敗不堪的斷壁殘垣，也如同時光倒流一般變成沈瑜夫婦死之前的樣子。
除了那些再也沒有活過來的下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的跟以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就連小花園里那樹初夏開放的梔子花，也逐漸開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望海鎮外五十里的一座荒山，力竭的時安靠著一株雙人合臂都不能環保的枯樹喘著粗氣。云層中的閃電也已經有些那么幾分躍躍欲試的味道，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如果真不小心死在這，恐怕跟十三的約定，就不能完成了。
時安閉上眼，心里念了一句來吧。天空上的黑云就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一道手臂粗細的藍紫色閃電劃破天空，直直的劈在他的身上。
只第一道閃電，時安就被劈的身子一陣，吐出一大口血來。他不知這違背天道的行為到底會引來多少道天雷，只有擦了擦唇角的鮮血，運功護住心脈。
至少，至少要熬到明天早上。自己親眼見過沈家人全部醒過來為止。
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一起從天幕直直劈下，將時安所在的位置劈出一道巨大的大坑。時安在坑底躺了許久，才費力的動了動手指頭表示存活。
見前兩道都只是讓那人受了重傷，未成殞命，第三道天雷來勢洶洶，九天一道驚雷，一道如同碗口粗的閃電從黑云中劈出，卻在離地幾十米的位置轉了個向，劈向沈府方向。
就算不能讓這罔顧天道的人死，那些死而復生的東西，也不該活。
時安驚呼一聲不好，也顧不得再用法力護住自身，只得用最快的速度從地上彈起，縮地成寸，僅僅邁出一步，就出現在了沈府的上空。
最后一道閃電，穩穩的劈在了毫無防備的時安身上，他腰間的一塊玉簡也砰的一聲炸成碎片。
“噗……”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整個人身體僵硬的從天空重重的摔下去，在落地之后，他看著散開烏云的天空，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天外天宮，才閉關沒多久的星河也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失去意識。
天外天宮的鐘聲響起，圣蓮蓮花搖曳，其中一朵，花瓣瞬時凋落大半，只剩下最后兩片，猶自僅僅抱著花枝，不肯相別。
時安從高空墜落，重重的摔入沈府，發出一聲悶哼。
晴如皺眉側耳細聽，剛要跑到他落地的位置，卻被人搶了先。她聽見前面那人從地上拖起來什么東西扔到她腳下，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你看，他就要死了。”
晴如蹲下身，用手摸索了一遍時安的臉，費力的將他拉坐起來靠在自己懷里，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雙肩，眼神兇狠的看向面前那個人。
那個，像極了晴歌聲音的人。
“你是誰，你不要過來。”
沈晴歌看著晴如的動作，身子有些木然的彎下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淡淡的說。
“小晴如，我是你哥哥啊。我是沈晴歌……”
“騙人。晴歌他不是你這樣的。晴歌他不會就這樣見死不救的，晴歌他……他死了。”
晴歌卻笑了起來，剛醒過來的身子，發出的聲音總是帶著一絲詭異的僵硬感覺。
“那你說他是什么樣子的？”
“晴歌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哥哥？”晴如的回答毫不猶豫，晴歌的眼眶微潤，言語間幾多譏諷。
最好的哥哥？是啊，他自然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把這世界上所有所有最好的都讓給了你。爹娘的疼愛，突來的災難中第一時間保全的名額，所有的有恃無恐。
晴如，那也是我最想要的啊。那不是我自己愿意讓出去的，那是我到死都沒有求來的。
什么最好的哥哥，真是最好笑的笑話。
你說，等到他們全部活過來，這往后余生，被犧牲的是不是還是他？是不是，他永遠都不能得到本來就該他擁有的東西。
妹妹？我要這妹妹做什么？
我要他們愛我啊。我要他們永遠都不要舍棄我。
除此之外，別的人都算什么？
“你不用緊張。不管我是誰，他總是就快要死了。”晴歌帶著笑意說完的這一句話，讓晴如整個人都如墜冰窖，通體發涼，嘴唇顫抖不知該再說些什么。
哥哥他，怎么會死呢？天外天的人，不是該不死不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