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問到的兩人,俱是低著頭跪在地上,卻聽到兩人竟然齊聲說道“罪臣只為財不為其他!”
郭仲雍有點難以置信,雙眼如同牛眼一般放大的看著他們二人,可惜兩人似乎已存死志,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動作都沒有,正當郭仲雍要放棄的時候,被人押著的明錚憤怒的掙扎著。
口里還叫囂著“你們,不得好死,此時此刻,死到臨頭了,你們還在為他們辯護?哈哈哈,可笑啊可悲啊可憐啊,不惜付出自己一家族的性命都要保全自己的忠義嗎?愚蠢啊,你看看他們來救你們了嗎?還有你們自己,親人子孫后輩通通都要被砍頭了,哈哈哈,你們卻還在保守自己心里的秘密?……”明錚似乎很瘋狂了,郭仲雍一見事情真的有轉機,連忙讓押著他的衙差放開了他,包括太子在內的一眾官員都來了興致,難道事情還有什么隱情?
“你給我閉嘴?你忘記了你父親臨終前的忠告了嗎?算了對于你這種不忠不孝不義之人說這么多有何意義,殿下,眾位大人,這個人瘋了,還請殿下以及眾位大人不要相信他說的話,我們二人確實因為家里需要開支所以才出此昏招,悔之晚矣!一切罪名,罪臣一任擔負!”卻是郭從遠兩人猛的抬起頭瞪著明錚說道。
明錚聽了他們的話,瞬間整個人如驚雷劈中了一般愣在了當場,久久沒有言語,郭仲雍還想問他其他的問題,可惜明錚此時似乎已經明悟了什么似得,再也不多說一句,任由其他人擺布了。
眼見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可惜對方死都不怕,就算是上刑具此時也很難有何收獲了吧,最終太子收尾,然后看了謝何賢擬的罪名折子,一眾主官也是驚訝不已,上面已經詳細的列出了幾人的罪名該如何判決,雖然沒有分主次,但基本和目前所看到的局勢沒差。
這場發生在平慶二十年,癸未年春的科舉舞弊大案終究是告一段落,首犯三人,禮部左侍郎都田賦和翰林院掌院郭從遠以及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明錚,被判處斬立決,并且罰抄家,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連同家人族人都要被發配邊疆,一朝富貴之家瞬間就垮了,好在聽說他們被關到了刑部大牢里,很多族人就離他們而去,而被罰罪的也只是他們自己的親人了。
剩下的包括比較嚴重的宮女太監素寧衛的校尉,也俱是判刑砍首,只不過沒有首犯一樣抄家了,而其他的考生俱都革去功名,發配九邊,整整五百多名考生,而大多數還是富貴家的老爺,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們也覺得自己一生或者自己一家都毀了,悔不該當初啊……
而所有過程及結果呈現給平慶帝批閱以后,蓋上御印,案件徹底結束了,而這些人也只等著行刑的那天了,至于會試,大朝議當天,可謂是驚天動地了,首先是禮部尚書李奉茂上書降罪,同時乞骸骨退位,平慶皇帝雖然明白他也只是受害者,不過最終還是輕描淡寫的,讓他以最佳的姿態,退出了大安王朝的權利核心。
而之后的一眾大臣們則把心思都放到了誰來接任禮部尚書的位置,而空出的那人的位置也將是爭論的重點,平慶帝自然知道會引起一眾朝臣的關注,所以將事情先擱置了,暫時禮部由右侍郎暫主持所有事務,目前最主要還是先議一議科舉的事情。
因為這下禮部一下子就折了兩位主官,一位尚書一位侍郎,一眾臣子早都不在科舉不科舉了,不過見平慶皇帝并沒有松口的意味,也就多考量起來了,最終商量出來的辦法是順延,因為目前已經是四月十一了,如果還要公正的舉行一次會試,不管是朝廷還是考生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既然如此,就順延吧,將有罪過的五百多個考生剔除之后,按照以后得排名重新審閱一次,再錄取一次,也是目前看來嘴好的結果了。
……
京城某一處的酒樓里,被放出來的常墨涵此時也是一副困苦潦倒的樣子,而就算酒樓里有書生,一見他的樣子,也像是避開瘟神一般遠遠的躲開了他。
“少爺,您沒事吧!小的們擔心死了,您被抓的時候,小的們就派人回了府上,想來最近老爺就會派人來了!”卻是常墨涵帶來的下人一臉擔心的說道。
“呵……全沒了……全沒了……”常墨涵如同中了夢魘一般,口里念念叨叨的,眼神恍散,幾個下人看的傻眼了,趕忙問道“少爺,您怎么了?什么全沒了?”
“沒了……連你們也要嘲笑我嗎?滾,給我滾……滾的遠遠的……”常墨涵如同發瘋一般用手推走了眾下人,而幾個下人見此也無法,只得一波看著眼前的少爺,另外的一波人去打探一下自家少爺到底被判了什么罪名,人被放出了,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就算老爺夫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而打探到的消息,讓這些下人們也是理解了自家少爺的苦楚,雖然常墨涵沒有買考題,他純粹就是被明錚當的替死鬼,可是不管如何他目的卻是不純,在科舉考試前,接觸賄賂考官,或者取得考官的好感,都是比較避諱的,除非你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不過其實按目前科舉的流程看來,就算認識,在糊名謄錄過后,也是沒什么大用了,而常墨涵卻偏偏不信他人的眼光,偏偏要去會一會考官,人沒見著不說,還落下了天大的罪名,常墨涵最終也被判罰革去功名,終生不得再入科場!
一眾常家下人們也是萬分唏噓可惜,應天府出了一個神童,三歲便能作詩,八歲當年考取了秀才功名,轟動了一時,江南地界出了以為了不得的大才子,果然在去年的秋闈上,熟讀了幾年書本的常墨涵大放異彩,取得了應天府鄉試頭名解元,而大家對于他的稱贊也是越來越多。
來到京城也是如此,聲勢浩大的被人稱為了天下第一才子,而且如此年輕,可以說三元最有機會獲得人就是他了,可惜的是天降大鍋,一眾常家下人看著一蹶不振的自家少爺,恐怕也很難勸說了,只能看著常墨涵日日買醉,常家下人們都在想著,老爺快點派人來吧,少爺如此樣,他們也不好交代啊……
……
而城外的莊園里,白衣公子藍順志此時也按著額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公子,目前看來,先輩們苦于栽培的兩人已經折了,好在他們還是挺忠義的,并沒有說出咱們來,而且聽信聞言,最后關頭,也是他們制止了要發瘋的明錚!”影衛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的沙啞著聲音畢恭畢敬地說道。
“罷了,不過就兩人,咱們還有人,還有很大的機會,你說是吧?”藍順志扭曲著臉孔,雙手緊握地說道。
“公子,屬下不得不說,這二人雖不算最重要的人物,可是,比起千牡和東息二縣的官吏來說,高太多太多了,屬下覺得,公子實屬不該!”影衛不卑不亢的回駁道。
“那你意思本公子做錯了?嗯?還是你覺得本公子任性?還是說你們辦事不力,最后都算到本公子身上?”白衣公子轉過頭,陰沉地看著這個影衛。
影衛見此,立馬單膝跪了下來道“屬下不敢,卻是屬下們辦事不力,壞了公子大事,屬下剛剛所說只是就這二人所說的實情!”
“哼!任你也不敢有異心,不過就兩人而已,咱們還有機會,而且機會越來越近……”看著白衣公子藍順志略顯的扭曲的臉龐,影衛全身如置冰窖之中,全身不禁打了幾個寒顫,內心覺得此時的順公子恐怕再不如自己所知的那個順公子了,自己跟著他還有沒有未來就很難說了,面對著無比瘋狂自信的白衣公子藍順志,此時的影衛也考慮起來去留的問題了,不過表面上的恭敬還是要有的,行禮后消失在了空氣中。
……
而楚王府內,見過了自己好閨房密友的陶矜柔也回到了府內,不過已經是漆黑的夜晚了,時辰也來到了亥時,一旁迎她而來的自然就是藍承羨了,沒親自見著自己的嬌妻歸來,藍承羨總是覺得不放心的。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派人去找你,我這心里才踏實一點!”聽著自己夫君略微顯得著急和擔心的話語,陶矜柔甜蜜的回笑道“好友多年未見,互相訴說了許多,誰知時辰竟然過得這般快!累王爺擔心了!”
藍承羨一邊替她脫去了風衣,又撫摸著整理了她略微繚亂的秀發,心疼地說道“那也不必如此,本王要生氣了,如果唐小姐不介意,可以讓她來府上即可,本王不見她就是了!”藍承羨覺得應該讓她來這里,王府里也就他們二位主人,如果是英國公府又不一樣了,家大業大的長房和其他分支,陶矜柔如果去自然沒有在楚王府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