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躺一躺就好。”楊凡輕聲回道。
“嗯，那好吧。不過快到期末了，老師會說考試重點的，你沒事了最好還是去聽一聽吧。”劉浩龍好心提醒。
“我知道了，謝謝。但我還是得再休息一下。”楊凡心里只想著應星辰，哪里都不想去。
劉浩龍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便道：“嗯，好吧，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幫忙。”
楊凡：“謝謝。”
周四下午，是周學琛為楊凡他們那個班上的量子力學課。周學琛逐一點名，楊凡卻仍是沒有來。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他覺得自己原本跟這個孩子相處得挺好挺和諧的，可那一天的講座之后，他先是不去他的實驗室，接著又無緣無故地不來上他的課了，難不成他在生他的氣嗎？因為什么？
下課后，周學琛揮手叫喚正要走出教室的幾個男同學，“哎，你們幾個過來一下。”
同學們紛紛圍了上來，周學琛問：“你們誰是和楊凡同一個寢室的？”
一名男同學指著劉浩龍，說道：“浩龍啊，浩龍跟他一個寢室的。”
周學琛望向劉浩龍，問道：“浩龍，你知不知道楊凡這幾天跑哪兒去了？為什么不來上課？這小子是故意不來上我的課嗎？”
劉浩龍回答道：“不是，他什么課都沒去上。天天就在寢室床上躺著，那個樣子好像是受了什么打擊，情緒很低落很低落的。我問他，他就說他很累，要休息一下。”
周學琛思量片刻，說道：“我跟你去一趟男生宿舍。”
劉浩龍點了點頭，“哦，好。”
周學琛與劉浩龍一同走到男生宿舍樓下，劉浩龍以為周學琛要跟他一起上樓，不想，周學琛卻說：“我不上去了。你幫我叫他下來，就說我在這里等他，他不來，我就不走。”
劉浩龍嘻嘻笑道：“周老師，苦肉計嗎？”
周學琛也笑了，他輕拍了一下劉浩龍的肩膀，說道：“快去，幫我叫他下來。”
“好，馬上去。”
劉浩龍回到寢室后，便將周學琛的話轉達了給楊凡。
楊凡本想給周學琛打個電話聊一聊就算了，可又想到周學琛是自己的恩師，他都專程來到宿舍找他了，他卻想用一通電話打發他，內心始終過意不去，于是便緩緩地起身，下樓去見周學琛。
周學琛終于見到了楊凡，果然如劉浩龍所言一般，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楊凡輕輕地喊了他一聲：“周老師。”
周學琛笑道：“嗯，我們師徒幾日不見，一起在學校走一走，聊聊天。”
“哦。”楊凡淡淡地應了句。
就在這個冬日傍晚，周學琛與楊凡并肩走入那既安靜又略略帶點頹廢美的學校小花園里。
周學琛剛開始，只一直在跟楊凡說物理，說他這一周沒來上課，他都講了些什么內容。
如果是平日，楊凡一定會興致勃勃地聽他講，然后不斷發問，跟他討論。可今天他沒有，楊凡敷衍地“嗯嗯哦哦”了幾句，顯然沒有認真在聽。
周學琛說完了量子力學，突然問道：“楊凡，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跟老師說說。”
楊凡想起了應星辰，十分悲傷，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楊凡。”周學琛溫和地喚了他一聲。
楊凡轉頭望向周學琛。
周學琛一臉誠懇地問：“楊凡，你不信任我嗎？”
楊凡發自內心地說道：“我信你。”
“那就告訴我，我會幫助你。”周學琛真摯地說道。
楊凡的眼眶濕潤了，“周老師，我心里很難受。”
周學琛關切地問：“因為什么？”
“我，我認識一個女孩，我從小就很喜歡她。但是，因為一些事，她現在決定要跟我分開，從此再也不要見我了。我突然覺得，做什么都失去意義了。”楊凡艱難地說了出來。
“你的眼里就只有愛情嗎？”
楊凡沒有回答。
周學琛又問：“楊凡，你告訴我，你喜不喜歡物理？”
“我喜歡，但我更喜歡她。”楊凡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學琛見前方有一張長凳，便拉著楊凡道：“楊凡，來，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等兩人都坐下后，周學琛又道：“我知道，美好的愛情的確很讓人向往，但物理學也有物理學的魅力，不能因為失去了愛情就連物理都丟棄掉了。你看我啊，現在一把年紀了都沒有對象，就成天顧著上課啊，搞科研什么的。其實啊，年輕的時候，我也遇到過自己真的覺得不錯的女孩，覺得大家可以一起生活，組織一個家庭。但她卻覺得我愛物理勝過愛她。”
說到這，周學琛不禁無奈地笑了笑，“結果你也看到了，我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你說不難過吧，我當時其實也挺難過的，但是，我沒有讓自己變得消沉。因為，除了愛情，我的生命里，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情等著我去做。我喜愛物理，那我就努力去搞物理好了。現在我在學校一邊上課，一邊搞研究，有一群愛戴我的學生，自己在學術上也做出了一點成績，我對自己這種狀態還挺滿意的。當然，這是我的選擇，你可以有你的選擇。”
“楊凡。”周學琛又溫和地去叫喚他。
楊凡用憂傷的目光望著一臉真摯的周學琛。
周學琛微微一笑，道：“你可以繼續愛那個女孩，一直愛著她，永遠將她放在你的心上，只要心中有她，那她就不曾離開過你了。你同時也可以去愛物理，繼續學習，繼續鉆研，這不也是你從小就喜愛的嗎？”
楊凡的眼淚再次在眼眶中打轉。
周學琛突然伸手搭著楊凡的肩膀，說道：“沒關系的楊凡，如果她執意不來見你，你就站在一個讓她不得不看見你的地方。繼續用心學習物理，拼盡全力去鉆研它，讓自己攀登到這個世界的最高點，無論她站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都可以看見一個最棒最出色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