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人體,被強行擠進了機器的縫隙里,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把人卡進那一整臺機器中間的,那個人已經(jīng)失去了形狀,只能從垂下來的一只手判斷出里面卡著的是個人。
于子石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惡心,他忍住了,往后退了兩步,驚得直搖頭,眼前發(fā)暈。
“這是誰……誰卡進去了?”于子石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滿臉的驚恐。
“無法辨認是誰……”一旁的安保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說到底,那臺機器嚴絲合縫,不是可以塞人進去也不能一下子拆開的結構,我們沒能把尸體弄出來,只能說肯定是死了……”
“性別呢?”白宏勝的臉色也是慘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照片,“我覺得這只手看上去……是個女的。”
“我們也……覺得……”安保低聲地說著,“可能是……謝……”
“等一下,還沒有定論,還沒有定論。”白宏勝突然一拍桌子,打斷了安保的話頭,“我要去做DNA鑒定,你們給我一份血液樣本和……謝天韻的房間里的任意DNA樣本,送到醫(yī)學實驗室里去。”
“是……是。”安保趕忙應聲,出去取DNA了。
于子石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往那張圖片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嘴巴張著都忘了合上。白宏勝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很遺憾,看樣子,得盡快返航了。”
“怎么會這樣的……怎么會這樣的……”于子石拼命搖著頭,“蕭光呢,喬高陽呢?”
“還沒找到。”白宏勝柔聲安慰著他,“沒事的,船還有地方?jīng)]有找完。”
“哎……”于子石嘆了一口長長的氣,眼睛里全是紅血絲,他抓著自己的胳膊,蹲下身疲憊地縮了起來,“不行……我也得去找,我也得去找,我在這兒呆不住。”
“你確定?你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不太好。”白宏勝摸了一把他的額頭,“你在冒冷汗,你需要休息。”
“我沒事,找不到他們倆,我是不可能睡得著的。”于子石粗暴地揉著自己的頭發(fā),“我害怕,我當然害怕的,但是要是你的朋友突然失蹤,一起失蹤的人可能已經(jīng)死了的情況下,你還冷靜得下來嗎?”
“行,你可以跟著他們一起走,但你要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況。”白宏勝顯然很是不放心,皺著眉頭,想了想,“你帶鎮(zhèn)定劑了嗎,我建議你現(xiàn)在服用一片。”
“帶了。”于子石點點頭,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了當時在醫(yī)務室開的鎮(zhèn)定劑。白宏勝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他接過來,服了一片鎮(zhèn)定劑下去。
“好了,不過我不能離開這里,我要在這里負責指揮,你跟著安保一起過去。”白宏勝招了招手,叫過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黎隊長,你照顧一下他。”
看上去很年輕卻被叫做隊長的小伙子走了過來,他的個頭至少有一米九,板寸頭,穿著制服,一身精壯的肌肉。
“您好,我叫黎飛白,您要是想跟著我們一起找人,您跟緊我。”黎飛白看著于子石,聲音洪亮地說道。
“好,那就拜托了。”于子石深呼吸了一口氣,跟著黎飛白和另外兩個安保離開了監(jiān)控室。
黎飛白的腰間別著一把槍,一根電擊棍,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著,手里舉著手電。幾人走到一個類似工作電梯的地方,直直地往下移動。
“還有哪里沒找過?”于子石虛弱地問道。
“您這樣行嗎,您還是去休息比較好啊,凌晨三點找失蹤人員不適合你們這些讀書人哈。”黎飛白撇了他一眼,“下頭是潛艇倉的工作間,就剩這兒沒找過了,是壓載艙和潛艇倉中間的一個夾層。”
于子石現(xiàn)在聽到“夾”這個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電梯迅速地下行,又迅速地停住了,門打開,是一個低矮的設備間,響徹著設備運轉的聲音和電子設備的滴滴聲。這里沒有恒溫系統(tǒng),熱風迎面撲來,帶著一股金屬的氣味。
“你們倆往左,我們和這位小兄弟往右。”黎飛白大手一揮,下了指令,另外兩個安保人員點點頭,朝著左邊探索去了。
黎飛白摁了一下墻上的開關,試圖打開這里的燈光。但是好像有些問題,只有稀稀拉拉幾個燈亮了,其他的都閃爍著沒有完全亮起。
“草,咋回事?”黎飛白罵了一聲,皺著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只能用手電湊活了。”
黎飛白和于子石向右拐去,鉆進了設備的叢林里。這個隔間很矮,黎飛白這個身高得幾乎貓著身子走才不至于撞到頭頂縱橫交錯的管子。手電的光芒在管道和設備之間來回掃著,于子石也睜大了眼睛,打開了自己手機的手電筒,雖然恐懼,但是他更怕看漏了什么。
突然,他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差點被絆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是一只腳。
“啊啊啊啊——”
他的驚叫聲響徹了整個機艙,把前面的黎飛白也嚇得一個猛轉頭,哐當一下撞在了頭頂突出的管道上。
于子石慘叫著坐在了地上,他剛才踢到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只從柜子底下伸出來的腳,而這雙鞋他認得,分明就是喬高陽的皮鞋。
“救人,救人啊,喬教授在這下面!喬教授在這下面!”他回過神來,歇斯底里地喊起來。
“來了!”黎飛白捂著頭,顧不上疼,一個箭步竄了上來,拿手電照亮了這里的情況,“喬教授,喬教授,您醒著嗎?有意識的話回個話或者動一下!”
那只腳沒有動,似乎腳的主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但是于子石慶幸的是,這里沒有血跡,也許喬高陽還活著。
他拽了拽喬高陽露在外面的腿,發(fā)現(xiàn)能挪動他的身體。
“能拖得動,要不要先把他拉出來?”于子石抬頭看著黎飛白。
“鬼鬼,你當心點,讓我先看一下,要是他身上正被什么東西插著,你這一拖豈不是開膛破肚。”黎飛白翻了他一個白眼,拿起手電,趴在地上向里看了一會兒。
“看上去只是昏過去了,仰躺著,能看到臉,就是你們喬教授,沒有看到什么外傷。”黎飛白瞇縫著一只眼睛,皺著鼻子說道,“你稍微再拉一下,”
于子石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輕輕拉了喬高陽的腿一下,沒有感覺到什么阻力。
“沒什么阻力,要直接拖出來嗎?”
“行,拉。”黎飛白站起身,和于子石一起抓住餓了喬高陽的腿。
于子石連忙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把喬高陽拖了出來,躺在地上的喬高陽大概是他平生最狼狽的樣子了,頭發(fā)也亂了,臉上滿是灰塵,西裝褲在剛才被拉扯的過程中有點撕破了。
“喬教授,喬院長?”于子石俯下身,手足無措地看著雙目緊閉的喬高陽。
黎飛白撥開于子石,俯下身試了試喬高陽的呼吸和心跳,對著于子石點點頭:“沒事哈,活的,就是暈過去了,小兄弟你放寬心。”
“好……謝謝。”于子石喘著氣。
“喂,你們快過來,先把這個抬回去。”黎飛白沖著從另一頭跑過來的兩個人喊著。另外兩個安保迅速打開了一副折疊擔架,把喬高陽放了上去,抬去了電梯那里,上樓了。
“這里還沒搜索完,我們倆再把這里看看。”黎飛白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里面還有一塊兒旮旯,走吧小兄弟。”
于子石點點頭,和黎飛白往深處走去。里面的機器的體積更大,錯綜復雜的管道交織著,這種重工業(yè)感讓于子石感到有些壓迫感。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頂著壓力,四處搜索著。
可惜并沒有找到有其他人在這里,于子石甚至特地留意了每一個底下有縫隙的柜子和設備,也沒有看見。
“蕭光!蕭光!你在哪兒啊,在的話回應一聲啊!”
他大喊著,帶著一點崩潰的語調。
機器的轟鳴將他的喊聲揉得模糊不清,碎在了空氣里。他滿臉是汗水,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浸透了,頭發(fā)也濕漉漉的黏在額頭上。
黎飛白來來回回兜了幾圈,轉過頭對著于子石搖搖頭:“這兒是沒有了,我們得再想想有什么地方?jīng)]找過。”
于子石不吭聲,杵在原地好一會兒不肯動,呆呆地看著那些儀器。
“會不會在那些儀器頂上?”他用手機的手電向上指了指,“那兒還沒有找過。”
“我看看。”黎飛白點點頭,探著頭往上看看。以他的身高確實一抬頭就能看到機器頂上有沒有東西了。
他們又在這里轉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黎飛白很遺憾地看著于子石,搖搖頭。
于子石咬著嘴唇,一臉沮喪。
“沒事哈,我們再去之前找過的地方找找,說不定是漏了。”黎飛白看著他沮喪的表情,安慰著他,“小兄弟你還行不?不行就回去休息,我們會找的。”
“我跟著吧,我不放心。”于子石堅持著。
“好吧,那我們先上去吧,這里是肯定沒有了,我們剛才來來回回走了三遍了。”黎飛白說道,一邊朝著電梯走去。
于子石跟著黎飛白往電梯走著,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電梯從上面的樓層重新降了下來,停下了,門緩緩打開,露出柔白的光,
于子石又回頭看了一眼機艙,燈光依然閃爍著,機器的轟鳴聲,風扇哐哐作響。
等等,哐哐?
于子石抬頭看向了風扇,他記得剛才電梯下來的時候,沒有那么響的聲音。
“等一下!”于子石停下了邁進電梯的腳,退了出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風扇,“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什么聲音?”黎飛白一愣,疑惑地看著他。
“風扇在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那么響的,現(xiàn)在它發(fā)出的聲音有點不太對勁。”于子石死死地盯著風扇的方向,“麻煩你把手電往那兒照一下。”
“……你別嚇唬我,這人要是在那兒,我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了。”黎飛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但還是舉起手電往風扇照了過去。
風扇是這里的一個排風系統(tǒng),安置在墻上,有巨大的網(wǎng)格防護罩罩著,此時正在不緊不慢地旋轉著。
于子石瞇縫起眼睛,發(fā)現(xiàn)有個東西正被夾在風扇的葉片中間,被反復地擊打著跳躍著,仔細看的話那個東西還有點發(fā)亮。
他走近了一點,發(fā)現(xiàn)那是個手機,正在被風扇擊打著發(fā)出哐哐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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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湮落
【現(xiàn)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黎飛白:25歲,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的高級保鏢,人高馬大,隸屬于安保公司,安保隊小隊長之一,受雇于白宏勝等人。 力量:高 體質:高 外貌:普通 敏捷:高 靈感:低 意志:普通 特長:射擊斗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