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航行基本無事,于子石不是開會反復地討論計劃和分析以往的數據,就是和蕭光在娛樂室泡著打發時間。蕭光經常嫌棄船上的網速太慢,只能下載單機游戲玩。
船一直不緊不慢地前進著,直到快抵達目的地海域的前一天。
那天半夜,于子石做夢了。
他感覺自己躺在海底,奇怪的是,沒有窒息的感覺,就是這么被水包裹著,眼前幾乎是黑,又幾乎不是,太深的海底是幾乎沒有光的,但他能隱約看到水的波紋,劃過的魚影。不過,他感覺自己躺著的不是沙子,是硬的,還有點硌得慌。他伸手摸了摸,像是金屬。他想轉頭,可惜在夢里視角并不太受控制,他失敗了。
突然,視野震動了起來,身體被水流掀起,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把一切盡數攪亂了。于子石被掀了個360度轉體,飛了起來,眼前晃過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個有觸手,又有尖角的東西,于子石在夢里想不起來在哪里看過,只覺得突然胸口被恐懼揪緊了,他不敢正視那個“東西”,但他也無法閉上眼睛,他在飛竄的不知名破碎殘骸中被迫睜大眼睛,看著那個黑影翻滾。
他突然覺得一陣惡心,他突然開始嗆水,窒息,大腦缺氧,眼前迅速變暗。他的手腳一開始胡亂抓著,后來手腳也不再是自己的了,在狂亂的水流中無助地擺動著。于子石覺得自己的手腳好像被折斷了,沒有痛覺,也無法控制。
我要死了嗎??于子石并不知道這是夢,迷迷糊糊中,他陷入了絕望,他覺得自己快瘋了,他無法理解自己眼前的事物。
突然,他覺得自己后背被拍了一下,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猛地坐起。
那一瞬間天地仿佛從狂亂中收斂,一切平息了,他正坐在艙房的床上,劇烈的喘氣,眼睛里全是眼淚,有些看不清,但確實能看清自己還坐在艙房里。
同室的蕭光正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只手繼續輕輕拍著他的背,頭發胡亂地翹著,顯然是被于子石的動靜驚醒的。
“我曹,你沒事吧。”蕭光縮了縮脖子,“你突然像癲癇一樣掙扎起來,又是踢墻又是踢床,可他媽嚇死我了,你沒瞞著我你有病史吧?”
“我……做夢了,沒事。”于子石的喘息慢慢平復,這才注意到自己出了一身的虛汗,腳也很痛,估計是睡夢中的撲騰踢到了硬物。
“行……沒想到你那么緊張。”蕭光搖搖頭,“那我回去睡了,你吃點安眠藥什么的,明天要開工了。今晚船晃得比較厲害,不過也沒辦法。”說完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于子石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嗯了一聲,重新跌回床上。他沒法再睡,那個夢太驚悚了。于子石覺得自己是太緊張了,竟然夢到了在資料照片上看到的怪物,也太離譜了。
他覺得自己很好笑,但是卻還是不敢閉眼,他盯著船艙里亮著的夜燈,一直發愣到了天亮。一般研究員的船艙挺小的,沒幾個物件,除了兩張床,行李架,書桌,儲物柜以外,沒什么東西。小小的桌子上堆滿了蕭光和于子石的雜物。蕭光不會一會兒就又呼呼大睡了,于子石很是羨慕。船晃得確實很厲害,窗外也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變亮,大約是下雨天吧,他能聽到雨打在船上的聲音,和海浪的拍擊聲。這個聲音半個月來已經聽得他耳朵起繭子了。
真煩啊,想回家。
于子石在心里嘟囔著。
早晨七點半,于子石打著哈欠,掛著兩個碩大的黑黑眼圈,坐在餐廳,心不在焉地一口口扒著飯,望著外面的海浪出神。
喬高陽叫了他三遍,他都沒有回應,無奈之下,用指關節重重扣了扣他面前的桌子。
“我說話你聽到了嗎?”
于子石如夢初醒,挺直了背:“啥……啥?”
喬高陽眉頭一皺,嘴角往下一沉,眼瞅著要發作。
“喲,小于你這精神狀態不行啊?”一旁坐著的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研究員開了腔,笑嘻嘻看著于子石。
女研究員叫謝天韻,是氣象學的研究者,這次跟著來,也是來輔助科考作業的,說話有些咄咄逼人,喜歡拿年輕的男研究員們開玩笑,尤其喜歡往于子石這邊跑。
于子石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天生一副清秀的皮囊,讀書時經常引得姑娘們側目。但無奈他性格有些木訥,業余愛好就是宅家打游戲,和姑娘們三句話聊不到一根弦上,談的女朋友基本上幾個禮拜就受不了他了,匆匆離去。
“……他,昨晚做噩夢了,哈哈……昨晚船晃得厲害。”蕭光尷尬地打著圓場,“喬老大,您別生氣啊,他不舒服。”
喬高陽的眼神掃了掃謝天韻,又看了看蕭光,沒有再發火的意思,轉向于子石:“我剛接到消息,今天如果時間來得及,將會啟用吊放潛水艙,先放一支先遣隊下去,看一下情況。探查的快艇已經放下去了,應該會比我們先到目的地,我們估計中午左右開到,他們會先讓儀器采集一些地形數據,方便我們決定下潛點和打樁點。”
“吊放潛水艙……”于子石有些驚訝,以前他只是聽說過這個東西,并沒有見過。
“你就當是個海中的玻璃電梯式潛艇吧,是連接在母船上吊放下去的,安全性比人直接下潛高一些,也不需要潛水技巧,讓不會潛水的學科專家也能下去勘探。”謝天韻插了一句,“這幾年剛出來的新玩意兒,有機會的話我也想下去看看啊。”
喬高陽被打斷了,有些不高興的看著謝天韻:“謝教授,我這是在和我的同事說事,你負責的版塊應該不涉及下潛,這部分還不用您操心。”
“是是是。”謝天韻攤了攤手,“不過我覺得,從我的專業領域來看的話,咱們中午能不能到是個問題,我都有點擔心先遣隊的小船了,他們天剛亮就出發了,毫不聽我的勸。”
四個人不約而同抬頭看了看船艙的窗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窗外,是陰沉沉的天,呼嘯的風,和沉悶地撞擊著船身的海浪。
謝天韻說得對,這個天氣可能會推遲整個計劃。
“說到底,這種沉船科考計劃,會帶我這種氣象專家很奇怪吧。”謝天韻臉上沒有笑容了,轉過頭看著喬高陽,說話的音量也降了下來,“這兒有個類似于臺風圈的東西,并且……我聽說發現這艘沉船的那支小隊,也在靠近的途中遇到了臺風圈。”
“……”蕭光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這兒這么多臺風嗎?”
謝天韻沒有立刻回答,她看了一眼喬高陽。喬高陽沒什么表情,也不打算接話的樣子。她嘆了口氣,幽幽地看著窗外,手支著尖尖的下巴,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地喃喃道:
“其實應該說,這臺風為什么不動呢。”
——
“我想回家。”蕭光有氣無力地趴在研究室的電腦桌上,仿佛一個140斤的長腿孩子,“我就覺得這里沒什么好事兒,這船晃得我又想吐了。”
“來都來了……”于子石往嘴里丟了一個話梅干,含著話梅含含糊糊地說著,“這太平洋那么大,你自個兒也回不去啊。”
蕭光長長嘆了口氣,一邊時不時操作一下數據系統,一邊玩著手機上的單機小游戲。
研究室很無聊,整個房間都是壓抑的灰色,光滑得一塵不染的灰色地板和墻壁,白色的研究桌和一排排的電腦。最前方是指揮的領導坐的位置,安著一塊大屏幕,上面會顯示實時更新的數據和聯絡。
于子石看著自己的屏幕,等待著先遣隊發來目標點的情況。先遣隊的聯絡還算通暢,但確實比預計的時間慢了很多,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先遣隊比預計的晚了三小時到達目標點,而于子石所在的母船還得花小半天才能到。今天是不可能正式開始勘測了,上頭就只安排了一些準備工作,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氣,氣氛緩和了不少。
系統突然發出了“叮”的提示音,數據送來了。于子石連忙打起精神,點開提示,開始傳輸和接收。
喬高陽剛好推門進來了,他端了一杯咖啡,走到了于子石身后,見數據已經到了,就看著他打開數據開始分析和標點。
于子石被看得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地出汗了。
好在除了氣候惡劣以外,并沒有什么新的壞消息,水下環境大體和事前勘測到的資料差不多,聲吶傳回的數據顯示,沉船正安靜地躺在被標記的點,就是這里海水溫度比較低,魚群較少,這倒使得勘測時的視野會清楚一些。
“喬院長,這和預期的情況差不多,雖然咱們會比預計的晚一點到,不過明天開始下潛和打樁也沒有太大問題,也就是耽誤一天而已,我想。”于子石回頭看了看喬高陽。后者淡淡地嗯了一聲,抿了一口咖啡,目光停留在屏幕中閃爍的標記點上。
電腦又“叮”了一聲,于子石回過頭去,是先遣隊發來的補充資料。于子石點開信息,這條是說先遣隊發現穿過臺風后,沉船附近就是風眼,風浪反而小了很多,延誤沒有想象得那么嚴重。
喬高陽看著消息,也沒露出什么高興的表情,淡淡地對兩人說:“辛苦了,距離到達還有些時候,你們做些準備。”
于子石突然聽到幾聲短促的嗡嗡聲,似乎是喬高陽的手機震動。果然,喬高陽看了一眼手機,就準備先離開,叮囑了兩人幾句研究上的事情,就離開了研究室。
“喬魔頭似乎心情還不錯啊。”蕭光在門關上后,對于子石說道。
“他還沒走遠呢,你小點聲。”于子石伸出一根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你那兒的數據呢,都好了?”
“好了,好了,攝像機的位置已經設計好準備360度包圍那艘破船了。”蕭光舉起雙手,比了個演唱會上歡呼的樣子,“隨時可以High起。”
“哎,那目前就沒啥事了,還得等好一會兒。”于子石打了個哈欠。
“你說真的有神奇動物嗎?我怎么覺得這事兒從頭到尾就很怪呢。”蕭光干巴巴地說著,“我現在特想回家。”
“來都來了……五十萬呢。”于子石一副懶得想的樣子,又把這句話說了一遍。頓了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等會兒也沒啥事,你要不陪我去溫醫生那里要點維生素片。”于子石伸了個懶腰。
“……”蕭光有點翻白眼,“又去?你自己去唄。你這破爛借口,我尷尬癌都要犯了,真的,你就沒那撩妹的天分,就算撩到了人家發現你真實情況就是個宅男也不愿意跟你多久,還不如就和看上你的那老姐湊活下算了,別扯上我。”
“我沒別的意思,而且你也得吃點維生素。”于子石一本正經道。
“我可去你奶奶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去人家漂亮小醫生那里是干嘛呢,宿舍里那么多維生素片吃完了嗎你就拿,拿nm呢。”
“你對小姐姐不感興趣嗎?”于子石一本正經,“我不喜歡謝天韻那樣的,我還是喜歡溫醫生那樣的。”
“嘔……別,我很專一的,我有別的喜歡的小姐姐。”
“你喜歡誰??”于子石瞪大眼睛。
“我隨口瞎掰的,沒有,我就是說說,但她真的不是我的菜。”
“好嘛,說了這么多,去不去?”
“……去,去。”
磨磨蹭蹭處理完了數據,把準備的東西發給負責的同事后,在快到傍晚的時候,兩人溜達溜達著去了醫務室,蕭光頭一個禮拜瘋狂暈船的時候一直光顧這里,這邊的溫碧瑩醫生和他們也就熟絡了。溫碧瑩是個剛出規培期的小醫生,這次是跟著老師上船當隨行醫生的,一頭漂亮的長頭發和一雙大眼睛,看得兩個單身狗好是眼饞。但兩人都是老實人,蕭光不暈船了也不能瞎耽誤人家時間,于子石就另想個辦法,一個勁兒找醫生要維生素片。
兩人到醫務室的時候,溫碧瑩剛好推開門出來,一看到于子石和蕭光,咧開嘴甜甜的笑了笑:“這次來吃點啥?還吃維生素嗎?”
“是……”蕭光嘴剛張開,于子石突然靈光一閃,打斷了他,“我們是來拿點阿司匹林的,明天要開始下潛勘測了,萬一要我們倆下去的話,潛水減壓綜合征什么的,有備無患嘛。”
蕭光聽到那什么綜合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臉這個借口尬到我了的表情。
“啊,可以是可以,不過阿司匹林可不是維生素了,你們得進來簽個字登記下。”溫碧瑩看著于子石,眼神有些閃爍點點頭,臉微微一紅,“你們先進去坐著,我回來再給你們拿藥,我……先去下洗手間哈!”
“哦,好,好。”于子石忙不迭地點頭,“我們等你回來。”
蕭光挑著單側的眉毛,看著于子石,扁了扁嘴,推門走進了醫務室。
醫務室挺大,放著幾張用簾子隔開的床和醫生的桌椅,還連著幾個放著基礎診斷儀器的小房間。問診室里面還有一個醫生,正背對著門的方向坐著。聽到蕭光和于子石進來,轉過頭來。那是個看上去30多歲的男醫生,留著長發,扎成個馬尾在腦后,帶著一副金屬邊的眼鏡。
蕭光和于子石沒有見過這個醫生,于子石猜測這大概就是溫碧瑩的老師。
“您好,怎么稱呼?”于子石開口打了個招呼,“我叫于子石,是海洋科學這塊兒的。”
“不用那么客氣,我姓白,白宏勝。”白宏勝笑了笑,看上去是個挺和藹可親的人,“我聽到兩位說的話了,兩位來拿阿司匹林?明天要參加下潛嗎?”
“啊,是,是的。”蕭光附和道,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要不要下潛,“是要簽個字是嗎?”
“啊,是,不過我不管這些瑣碎的事,你們得等小瑩回來。”白宏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我平時不在這里坐診,不知道他們下面管的這些資料放哪兒的。坐吧,坐吧,那邊的凳子都可以坐。”
“白醫生,您管哪塊兒的呀?我們之前好像是沒見過您,您就是溫醫生的帶教老師吧?”于子石找了張凳子坐下。
“差不多算是吧,但其實我上船以來都忙著開討論會,沒什么帶教的時間。”白宏勝搖搖頭,“太忙了,顧不上。”
“醫學研討會怎么會在這船上開?這和我們的下潛有關系嗎?”蕭光問。
“有是有。”白宏勝頓了頓,似乎覺得接下去的內容不太好說明,“嗯……總之就像是備案一樣的東西吧,防止意外事故以及生物攜帶的病原和毒素等等。”
“哦,是哦。”蕭光點點頭,白宏勝的話似乎讓他神色間又多了一點不安,應了一聲就突然沉默了下去。
于子石用眼睛的余光掃了一眼白宏勝手頭的資料,雖然有些不禮貌,不過他很難不往那些紙上看,上面印著那個寄來的資料里附著的奇異生物的照片,照片下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玩意兒有毒嗎……”于子石咽了口口水。
“現在還不知道呀。”白宏勝啞然失笑,“你們別就突然想到這一層了,自己嚇唬自己,據我所知,你們不會有機會直接接觸這些東西的活體的,最多隔著潛水艙的玻璃看一看,拍拍照,儀器會代替你們下去取樣和近距離拍攝的,有沒有毒,一個針管取樣就知道了。”白宏勝比了個取樣針的手勢。
“說的也是,是這么個計劃。”于子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白醫生你對整個計劃很清楚啊。”
白宏勝點點頭:“再怎么說,整個項目的參與人員的健康安全都要我來負責的,我得清楚大家會面對什么情況才能做好應急預案啊。”
說話間,溫碧瑩回來了,她小跑著進來,從架子上翻出一張表格,又從柜子里掏出一個迷你透明塑料瓶裝的阿司匹林,指了指表格下面的空格:“喏,在這兒簽個字。”
“好的,謝謝溫醫生。”于子石挺了挺背脊,端正地簽了字,從溫碧瑩手里接過了阿司匹林。
“醫生,還能再開點鎮定劑嗎,這家伙昨天做噩夢差點把宿舍的床板給踹咯,我怕他今晚還激動。”蕭光突然探過頭,插了句。
“???”于子石翻了個白眼,“這你就別說了啊。”
“好,行的,看在你們明天肩負重任的份上就破例給你們開吧。”溫碧瑩笑瞇瞇的,倒也沒有笑話于子石的意思,又從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了鎮定的藥物,“這也不能亂吃哈,必要的時候才吃,不要和其他有鎮靜作用的藥物一起吃。”
“沒什么好緊張的,如果下潛后不舒服,記得來找我們。”白宏勝拍了拍于子石的背脊,看了看手表,轉頭對溫碧瑩說,“小瑩,我先走了,到開會時間了。”
“好的,您去忙吧。”溫碧瑩點點頭,“這兒交給我。”
白宏勝抬手拿起杯子,把桌上沒喝完的飲料喝完,然后麻利地把那一大堆資料往胳膊肘下一夾,快步離開了。
“你老師好年輕啊。”于子石轉頭對溫碧瑩說,有些吃驚的樣子,“我還以為醫生到他這個級別,都是老頭子了。”
“他也四十多了,就是看著不顯老。”溫碧瑩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看不出來吧?”
“是……我以為他就三十多呢。”于子石撓撓頭,想著怎么找話題,“哎,對了,蕭光,你剛不是說想吐嗎?來,要不要開一片暈船藥。”
“我……現在沒想吐了。”蕭光被回噎了一次,有些不自在,揉了揉肚子,“嗯……?船好像不那么晃了。”
于子石這才注意到,船好像真的沒有那么晃了。
兩人離開了醫務室,上到了甲板。外面有些冷,于子石裹緊了外套,向著大海和天空看去。
天已經黑了,他們也開到了風眼,風眼的天空是一片晴朗的星空,能看到城市里看不見的璀璨星河正在墨黑的夜幕上閃爍著。海水黑壓壓地涌動著,輕輕推動著船身,一眼遠望,看不清海的邊際,更遠的地方被風雨籠罩著,更暗一些,看不清什么東西。
“哎呦……我去,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蕭光吸了吸鼻子,也把手揣得緊緊的,抬頭看著星空喃喃道,“不過還挺漂亮。”
兩個大老爺們對著天空發了會兒呆,甲板上也有些工作人員正在走來走去做著準備工作,大燈朝著周圍的水域明晃晃地打著,也不是什么看星星的好環境,兩人看了一會兒,就回去吃飯,早早地睡覺了。
于子石睡前,想了想昨天的夢,糾結了一會兒,沒吃剛才開的鎮定藥,把它揣進了懷里,轉而吃了片安眠藥,睡了。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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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湮落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調查員人物卡】蕭光:于子石的同事和死黨,27歲,179cm,70kg,號稱自己1米8,海洋科學專業博士畢業,助教,嬉皮笑臉粗神經,愛說些俏皮話,喜歡姐姐型的女生,喜歡打游戲,經常和于子石聯機,長相普通。其研究生導師和博導都是喬高陽,畢業后繼續留校做助教。雖然比于子石小幾歲,但是兩人還算是意氣相投。宅度比于子石要低,偶爾有運動。 力量:較高 體質:較高 外貌:普通 敏捷:高 靈感:低 意志:普通 特長: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