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長廊,遇見繁花,走著走著,已然忘卻宮廷虛偽,火凌幽喜歡花,喜歡葉,喜歡石頭,甚至那一捧土,她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有靈性的,或者說就像活著的一樣,有時候還會心疼它們多過人。
一路上,火凌幽想了很多,前世的心酸,和今生做夢都夢不到的幸福,她不想凌于蕓蕓眾生之上,只想和家人一起,但是既然知道了有人對火家不利,那么,就別怪她不安于平凡,心狠手辣了,火家,她保定了。
回過神來,她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之前只是想轉轉的,沒想到走遠了,抿抿嘴,既然如此,那就接著走吧,反正會有人來找她的。
穿過一座座宮殿,一處簡陋的住處與宮里格格不入,其實也不簡陋,只是相對于其他豪華的宮殿來說,純木色、較矮的木頭房子的確簡陋了。
火凌幽一直很喜歡這種小房子,之前就一直希望住在南方,小橋流水人家,然而只去了南方一次便大失所望,慕名而來的人太多,喧囂不已。火凌幽是個矛盾體,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能在酒吧化身性感女郎,笑得放肆,也能駐足聽雨,笑得溫柔。
火凌幽敲敲木門,沒有回應,便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小片花田,栽滿了各色花,一排一個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竟是彩虹的顏色,綠色的花?她只知道牡丹有綠色的,不知道那種比葉子還淺的一小簇綠花瓣的花是什么品種,還有青色的百合花似的是什么花。
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池塘,水不深,大概和火凌幽差不多,清澈見底,只有三四條金魚嬉戲,和幾條海草飄蕩。
房屋后面是一片竹林,翠綠的竹子已經比房屋高很多了,像屏障一樣,守護著小屋。
此時,有悠揚的笛聲從竹林里傳來,半入江風半入云,身心像被洗滌過一樣舒適,只覺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火凌幽好奇是何許人也,不由得快走幾步,繞過房屋,尋聲而去。
不多時,火凌幽看到一幅今生難忘的畫面,一頭白發,不拘不束,一身淡色青衣,衣袂飄飄,手持玉笛,貼近的淡粉唇瓣引人遐想,身姿清瘦挺拔,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如詩似畫。
一曲罷了,那人淺笑側身:“可還能入耳?”
溫柔的嗓音,和那人似水的眼眸,火凌幽失神,怎么又碰上這種人。火凌幽對白發的人總是有種莫名的心疼和偏愛,尤其是溫潤如玉的。
她想到了一個最不想想起的人——前世那個為了救她而死的白化病男孩,叫夏天。夏天是孤兒,她“兼職”之前夏天就已經在那兒了,他身體不好,但夏天總是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剛開始的時候都是他帶著她“工作”,他對誰都很溫柔,她就看著他一次次溫柔,直到她爆發了。
“你在干什么?你把他放走了!”那個無意間看到她們的人。
“嗯?怎么了?”他又在溫柔的笑。
“你在笑什么?你笑那么溫柔干什么?”
“有什么不好嗎?”他不笑了,但是還是溫柔并且疑惑問她。
“你太溫柔了!就算你對全世界溫柔又怎么樣?世界也不會對你有一絲憐憫!”她幾乎失控咆哮。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也是......最令人心疼的。
他沒有說話。
后來,他替她擋了子彈,替她死了,臨死前他還是溫柔的說沒關系,反正他也沒多久可活了,而且,他說過他會保護她。嗯,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第一次出去“工作”的時候。
她恨死了他那種無私奉獻、自以為是的做派!可是,又能怎么樣呢,說到底不就是自己沒能力保護自己,更沒能力保護他嗎!
重蹈覆轍?做它的青天白日夢!
“你是誰?”火凌幽抬起頭,望著他問道。
“我叫龍墨染。小姑娘你又是誰?”
“我叫......火凌幽。”
““哦,火家的寶貝,你怎么會在此地?這里都沒人來的。”龍墨染疑惑地問道。
“我迷路了,房子很漂亮。”
“呵~是嗎?我也很喜歡。”
“你怎么會在皇宮里?”
“來看看。”
說得好隨意......不會是哪的高人吧?
“你吹的笛子很好聽。”
“多謝夸獎,你可想學?”
“可以嗎?”
“當然,不過我不會在此停留很久的。”
“我過幾日會出遠門,你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可以嗎?”
“好。”
龍墨染又拿出一支玉笛,跟他吹奏的略有不同,稍小,顏色是純白的。
于是龍墨染教了些皮毛,火凌幽學了小半日,見天色略晚,怕火家人著急,兩人相約明日繼續,便離開了。
后來直到去鈺國前,火凌幽每天借口出門和龍墨染學習笛子。
“師傅,你是神仙嗎?”
“我不是,為什么這樣說?”
“我覺得師父是。”
......
“師父啊,你覺得花花草草有生命嗎?”
“當然有,奇異森林里有花精、草精、樹精等等。”
“哇,我要去親眼看看。”
“等你變強就可以。”
“好。”
......
“師父,我是你唯一的徒弟嗎?”
“是啊。”
“那你以后只能我來保護你哦。”
“師父不用你保護。”
“用!”
“那你要比師父還強才行。”
“好,師父你等著哦。”
“好。”
......
“師父,有個名人說好女孩上天堂,壞女孩走四方,你說她說的有道理嗎?”
“小七想當好女孩還是壞女孩?”
“壞女孩!這樣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樣的風景,遇見很多不一樣的人,而當好女孩沒意思。壞女孩不會被人欺負,好女孩太傻。”
“好與壞很難定義,不論是好女孩還是壞女孩,我只希望小七不要當易謝的花兒,也不要被世俗的想法約束,勿忘初心,方得始終。”
“嗯嗯。”
.......
“師父,如果有人欺負徒兒怎么辦?”
“你不會,”想到這丫頭的古靈精怪,搖頭失笑,又想了想說:“若是哪日被欺負了,別勉強,來找師傅。”
“我怎么找師傅啊。”
“笛聲啊,我教你。”
......
“師父,沒有聲音啊。”
“呵呵,求救的信號怎么會讓旁人聽到,只有師傅可以聽到。”
“那我要是來不及吹呢?”
“那便搖鈴鐺,這是音鈴。”
火凌幽接過銀色的鐘形鈴鐺,收入玄靈戒。
“那以后我想師傅了就吹笛子,要是遇到危險了就搖鈴鐺!”
“好。”
......
“師父啊,明天我就要去鈺國了哦。你能等到我回來嗎?”
“應該可以,不要忘記笛子要勤練習。”
“好,那師父,徒兒走了呦。”
“嗯。”龍墨染依舊溫柔如風。
火凌幽暗自嘆口氣,把謫仙般的人兒刻在心里,離去。
這幾日君炎一直在被火凌幽的哥哥們蹂躪,雖說有故意整君炎的意思,但是主要還是為了鍛煉君炎,火凌幽便由他們去。
火凌幽在糾結要不要帶君炎去鈺國,君炎一句你不是說允許我在你身邊嗎?把火凌幽給堵死了。結果凌無絕說一個傳送軸只能送兩個人,君炎只能繼續接受“蹂躪”。
當日,火凌幽在親人們不舍的目光下,和凌無絕把傳送軸撕掉,一陣眩目到了鈺國逍遙王府,火凌幽惡心得想吐,事實上,火凌幽確實吐了。
凌無絕嫌棄地叫丫鬟去準備衣服,順帶嘲諷了一下火凌幽。
不就是空間魔法嗎哼,等她學會了天天在他面前穿過來穿過去,氣死他。
火凌幽發現逍遙王府的吃穿用度都很講究,吃上跟西點似的量少精致;穿上更不必說,既高端又大氣,款式又要新穎且僅此一件;用的大到出行轎子,小到硯臺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至于度,火凌幽估計一天的開銷至少一百兩銀子。火凌幽對其奢侈進行了批評教育,反倒被嘲諷土包子。
凌無絕還特意請來了宮里嬤嬤來教火凌幽各種禮節,以保證三天后的授印儀式和昭告儀式完美進行。
“天吶!快點結束吧!”火凌幽向躺在藤椅上的某位王爺哀嚎道,鳳鳴國雖然也有禮節,但民風開放,頗不拘小節,而鈺國,經濟這么發達禮節竟然這么繁瑣!條條框框煩得要死,“連一口飯要嚼幾下,葷要嚼幾下,素菜要嚼幾下都有數!”
“小七七,不要這么暴躁嘛,只有皇宮這樣啦,過場而已。”
“你在宮里就這么過來的?”
“沒有啊~你凌哥哥我天資聰穎,出生便封王封地,宮里的勞什子禮節與本王無關。”
“你的玉髓印是什么顏色?”
“要看嗎?”
“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
“不不不小七七,你應該說王爺您可否直言相告。”
“......”
“我還沒有好好逛逛鈺國!”
“奧,也是哦,那等儀式過后吧。”
“......”
凌無絕也不想這么緊張,只是這玉髓印不是那么好得的東西,一旦有意外,基本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