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趙易貪污十萬貫,這是之前就知道了的,算不上什么太難的事,可問題是一連幾天,將整個長平城都快被翻遍了,竟然沒有找到這點蹤跡,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可以說趙易貪污其實也不過一天,是沒有時間完全轉(zhuǎn)移十萬貫的,也就說明這十萬貫應當還是在長平城中,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來,如今圣上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下令徹底封鎖長平。
現(xiàn)在想要進出,已不似之前,就連后來悅兒從城中出來,因為拿的東西不少,都被下令檢查過,若不是因為是侯府的標志,恐怕也不會這么快就回來了,這是悅兒后來給他說的。
若果說之前朝廷有意蒙上一塊遮羞布,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將這塊遮羞布掀開了,這十萬貫很重要,是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明確了的。
眾士兵的糧餉已經(jīng)拖了快一個月了,若是再不發(fā)下去,恐會生亂,這是朝廷不愿意見到的,朝廷六部都在為這件事做出退讓,朝堂上更是分為兩派,有人要求先將糧餉先行補發(fā),這是武官們始終不肯退讓的底線,一定要發(fā)到位,發(fā)足糧餉。
文官則唱起了反調(diào),認為要能找出來,再發(fā)下去也不遲,當然也不全都在爭辯,也有中立的,而且還不少,大多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馮老這段時間都在和陳一絮絮叨叨的說著,陳一就算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馮老是不是有意的,還是只是因為此事有些煩惱,所以和他閑聊。
當然,這是陳一的猜測,不過猜的也八九不離十,馮毅之所以和陳一說,也是因為對他之前的一番獨特的見解,有一些不錯的感官,所以才死馬當活馬醫(yī)的說著,反正也不報太大的希望,但如果歪打正著了呢?
“小友,聽了這么多,可有什么看法?”
馮毅轉(zhuǎn)頭看向陳一,始終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下,隨后調(diào)侃一句。
“哈,看法談不上,其實吧,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咦,上鉤了。”
陳一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將魚竿拉了上來,一條三指大小的鯽魚正在魚鉤上扭動,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小了點,當然還是被他扔進了魚籠中,這是后來吳伯給陳一弄的,因為拿盆實在不方便。
其實也未必需要這些,用一根繩穿著也行,只是這樣的話,恐怕到家就差不多死了,不新鮮。
“哦?此話何解?”
馮毅詫異,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已,本沒報什么希望,沒想到陳一想都沒想,就直接這樣說,讓他不得不稍稍認真的看了陳一一眼。
“簡單來說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一大筆錢財,是不可能這么快運出城外的,而且一次性轉(zhuǎn)移的話,這是不可能的,那大抵應該還在城中。”
陳一放上魚餌,重新將魚鉤扔了出去。
“這倒是真的,至今還沒有發(fā)現(xiàn)過大批錢財移動的痕跡,顯然不可能就這樣被神不知鬼不覺的移出了城。”馮毅點頭。
“不,沒人會那么傻,在軍隊面前一次性轉(zhuǎn)移這么大一批錢財,但也可以分散開,依次轉(zhuǎn)移,當然也有可能還沒有開始轉(zhuǎn)移,這是最好的預期,若是已經(jīng)開始……”
陳一還沒說完,就被馮毅打斷了。“不可能開始轉(zhuǎn)移,那批錢財有獨自的標記,每天來往的人群都會被檢查,除非他們重鑄,可如果重鑄的話,更不可能所有的鐵匠鋪都被暗中盯著,甚至每天都有軍隊在城中巡邏,只要哪里有異常,都會被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陳一聽完搖了搖頭,說道。“世事無絕對,當然這件事除非做的隱蔽點,也并非不可能,但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會敗露,所以要么還在原地,要么被分批運出去。”
馮毅略微思忖了一下,這才重新看向陳一,眼神中卻多了幾分鄭重。“你說的這些我們也有想過,可若是分批運走的話,他們會從哪里運走呢?城門都全被封鎖了,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供他們分批運走,若是太多次的話,無論如何也會被發(fā)現(xiàn),可若是很多人來的話,成本又太高,而且容易被察覺,難道他們還沒有開始轉(zhuǎn)移?”
陳一略做沉思,這才繼續(xù)開口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什么地方?”
馮毅略微詫異,長平都快被翻個底朝天了,還能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不成?
“穿城河。”陳一說。
馮毅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疑惑的看向陳一。“穿城河也被搜查過,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小友是不是多慮了。”
“不,搜查的時候,真的是一寸一寸的搜查的嗎?有人下去找過嗎?穿城河的水雖然不是很臟,可卻是無法看清底部到底是什么情況的,這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因為不好查,就算搜查過,最多就是用長棍在上面找過,可人家也不傻,不會做一點偽裝嗎?或者分成更小的箱子,沉在河底,誰能發(fā)現(xiàn)。”陳一搖頭說道。
“這……”
馮毅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這一點他不是沒想過,可搜查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人下去,也不敢睜開眼睛,睜開了也看不到,更何況穿城河可不小。
也正因為這樣,雖然搜查過,卻什么也沒搜查到,但因為那里的確是最被關(guān)注的地方,只能讓更多的兵力在四周查探,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的,立即拿下,可始終沒有任何異常,若他們真打算這樣運出去的話,只能說對方太有耐心了。
“小友既然如此說,不知可有解決之法?”
百思不得其解的馮毅看著陳一一臉輕松,心頭微動,問了出來。
“這也簡單,先找?guī)讉€穿城河水比較深的地方,用長棍去探探,若是沒有,那就拿漁網(wǎng)從上往下一寸一寸的排查。”
陳一不假思索的說著,這些事在古代看來困難,在現(xiàn)代其實都不算難,只是可能有時候想不到而已。
“漁網(wǎng)?”
馮毅詫異,又一個不懂的詞語從陳一口中蹦了出來,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嗯?沒有嗎?”
這下輪到陳一詫異了,不過見馮毅臉上茫然了一下,不似作假,隨后只好說道。“等下次,我弄一個小一點的來,你就知道了。”
“這……”
馮毅遲疑了一下,道。“可否給老朽簡單說說?”
“唔,也行。”
陳一見他臉色不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見他這樣問,也不敢拒絕,這才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了一番,馮毅這才恍然大悟。
“如此,就多謝小友解惑了,老朽還有一點事,就先離去了。”
馮毅沉默了一會,這才起身認真的對著陳一行了一禮,陳一連忙扶住。“馮老過譽了,這些不過都是小事,可比不過馮老,這段時間,小子在您這里也是學到了不少。”
陳一沒說假話,這段時間馮老不僅說這些,也對陳一的疑惑,做出了一些解答,都是陳一需要了解的,對古代的事,陳一從他這里知道了不少。
馮毅笑了笑,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就離開了,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他的魚籠,陳一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喊了一句。
“馮老,您的魚。”
馮毅沒說話,只是背對著他伸手揮了揮,有些急匆匆的離開了。
陳一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這是什么意思?送自己了嗎?里面可是還有好幾條大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