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比武校場時,未時剛過。此時丐幫眾弟子都已吃過午飯,下午的比試正準(zhǔn)備開始。跟吳長風(fēng)分別后,喬峰轉(zhuǎn)眼望去,只見在校場空地之上,在眾人吃飯的這段時間里,竟然又用巨木搭起了一座擂臺,整個校場成了兩座擂臺同時比試,一南一北,彼此間相隔有十幾丈遠(yuǎn)。
“哎!喬兄弟。”喬峰正出神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喊他,他轉(zhuǎn)頭看去,卻是奚山河跟馬大元一起并排向他走來,奚山河見他回頭,一邊向他招手一邊喊道:“你去哪里了,剛才一直都找不到你?”
當(dāng)下喬峰連忙向馬大元拱手行禮,馬大元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喬峰隨即問奚山河道:“找我有什么事嗎?奚二哥!”
只見奚山河一臉埋怨的說道:“你看看你,不好好在擂臺邊守著,隨時準(zhǔn)備上臺比試,瞎逛什么!”
“呃,剛才遇到一個老朋友,在一起敘了敘舊。”喬峰回答道。
這時馬大元用鼻子四處聞了聞,然后轉(zhuǎn)頭看向喬峰,問道:“喬兄弟!你喝酒了?”馬大元看到喬峰微微有些臉紅,還有似乎聞到了他身上有股酒味,便問了這么一聲。
喬峰連忙應(yīng)道:“嗯!老朋友見面,推辭不過就喝了點。”
奚山河看了看他,顯得有些生氣,抱怨道:“你說你....唉!本來勝算就不大,還敢喝酒......!喝的多嗎?還能上臺比試嗎?”
喬峰連忙搖頭,道:“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我感覺喝點酒還能精神些。”
馬大元看了他一眼,一臉不信的嘆氣道:“喬兄弟,千萬要記住喝酒誤事的道理,尤其是這種改變命運的機(jī)會來臨的時候,千萬別喝酒。你今天就別打算上臺比試了,多觀摩觀摩其他對手們的表現(xiàn)吧!等明天后天有機(jī)會再上!知道了嗎?”
喬峰心里雖然有些不服,可還是點頭道:“是!馬副堂主。”
“嗚嗚嗚!”伴著幾聲法螺的嗚嗚聲,一時間原本喧鬧的校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馬大元說完便看向奚山河,奚山河也點了點頭,他拍了拍喬峰的肩膀,然后倆人便轉(zhuǎn)身向擂臺走去,喬峰也跟在其后。
只見臺下人群之中一名八袋長老緩步走上臺上,向臺下眾人行禮后,環(huán)顧著臺下無數(shù)幫眾,朗聲道:“下午比試現(xiàn)在開始。”說完頓了頓,又道:“不知哪位弟子上臺接受挑戰(zhàn)呢?”他說完這句話時,目光從左至右的向臺下眾人橫掃一遍,帶著些殷切的期望。看的喬峰也有些躍躍欲試,想上去出出風(fēng)頭。不過他突然微覺奇怪,上午還是陳副幫主主持的,下午怎么換人了,他轉(zhuǎn)眼望去,發(fā)現(xiàn)上午坐在臺下觀摩比試的汪幫主、徐長老也沒了,連同一排座椅也撤走了,想來是幫內(nèi)公務(wù)繁忙,對于這種預(yù)選比武,汪幫主等自然不能一一觀摩了。
那個八袋長老說完不久,隨即有兩名弟子一前一后上臺比試。其中一名喬峰認(rèn)識,是一名掌棒堂的弟子,姓易名大彪,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雖然年紀(jì)不大,可滿臉風(fēng)塵之色,喬峰曾聽奚山河說起過他,素問他外號叫作“追魂三刀”,據(jù)說他善使快刀,對手往往接不了他三刀就會喪命,所以有了這樣一個外號,刀法自是頗為了得,只見他首先騰的一聲,從臺下一躍而上,沒上了擂臺,先露了這么一手輕功,顯得他輕功也頗為了得,臺下接著就傳來一片叫好聲。而隨后緩緩上臺的對手卻是一個滿臉橫肉,相貌十分兇猛的黑大漢。喬峰看時,不認(rèn)識這人,但感覺這黑大漢至少得四十歲了,而這次比武大會明明規(guī)定得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才有資格,不知這黑大漢到底是顯老還是年紀(jì)作弊混進(jìn)來的,對于這個疑問,似乎也沒什么人在乎。伴隨著一陣鼓噪聲,這兩人走到臺中后,抱拳行禮后便欲正式開始比試。
喬峰正欲看一場精彩的比武較量時,忽聽得背后人聲喧嘩,跟著喝彩鼓掌之聲不絕于耳,他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另一個擂臺前圍著好大一堆人,不知在圍觀什么。接著只見這擂臺前圍觀的弟子紛紛轉(zhuǎn)頭望去,很快,人群開始往另一個擂臺散去,不一會功夫,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擂臺前,一下子走開了一大半人,臺上的易大彪跟黑大漢顯的頗為尷尬,臺下不僅沒汪幫主跟眾長老觀摩他倆比試,現(xiàn)在看來連觀眾也沒了,倆人此時比也不是,不比也不是,都在心里暗罵不已,看來另一場比試的人物顯然比易大彪他倆更吸引人。
喬峰也跟著好奇心起,也想撇下奚山河跟馬大元去看看,但突然想到這樣似乎不妥,他轉(zhuǎn)眼向奚山河看了一眼,只見奚山河跟馬大元也正回頭望,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馬大元首先開口道:“奚兄,看這場景,莫不是徐長老的愛女要出場首秀了!”
奚山河一愣,驚訝道:“不會吧!”頓了一下,他忽地一笑,拍了拍旁邊喬峰的肩膀,道:“走,我們也一塊看看去!看看是什么大人物要出場了。”
說著三人便一起往另一個擂臺走去,喬峰跟在后面,心里對這位叫余弱男的養(yǎng)女莫名其妙好奇起來,不知到底是什么來頭,可以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走了沒幾步,喬峰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見在那擂臺上站著一位滿臉濃髯的長老,正在大聲講著什么。雖然余弱男還沒上場,但擂臺下,丐幫眾人早已圍的里三層外三層,人山人海,烏泱泱的擠得水泄不通,尤以是年輕點的弟子,更是拼命擠到了前頭,希望可以近距離的一睹余弱男的芳容。喬峰稍稍數(shù)算了一下,看這樣子少說也有上千人了,除了一些年齡偏大老成持重之輩,校場上的丐幫弟子似乎都圍過來了,這么一對比,易大彪跟那黑大漢的比試顯得更是門前冷落。
三人走到近處,便聽得爭吵聲,喧嘩聲不斷,尤其是一幫年輕弟子,更是唾沫橫飛的對余弱男的長相評頭論足,討論不斷。喬峰只聽旁邊一名高個的二袋弟子嘆道:“聽說徐長老這位養(yǎng)女不僅相貌出眾,而且武功驚人,實在是我們丐幫創(chuàng)幫以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一位奇女子!據(jù)說她從七歲起就跟徐長老習(xí)文學(xué)武,才智相貌在丐幫內(nèi),往前推五十年后推五十年都無人能及。雖然她不是徐長老親生的,可徐長老對她比親生的還親,把自己最得意的“羽衣刀法”傾囊相授,這套“羽衣刀法”不僅氣勢逼人,少有敵手,而且使出來猶如霓裳羽衣舞一般,讓人應(yīng)接不暇,著實好看,今天這場比試,著實不能錯過。”剛說完,另一矮個的二袋弟子附和道:“那還用你說,我們丐幫本來女子就少,何況這種才貌雙絕的女子,她實在是幫內(nèi)所有男人的夢想啊!要是能娶到她的話,夫復(fù)何求啊!在丐幫內(nèi),有徐長老做岳父的話,至少可以少奮斗二十年....!要是我的話,少活二十年我都愿意!”高個子聽了則嘲笑道:“你真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啊!你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人家怎么能看的上你。還有,你以為這樣的才女有這么好駕馭嗎!聽說她一直自比花木蘭、穆桂英這些女中豪杰,把天下的男子都不放在眼里。要是武功勝不了她的話,娶她就等于娶了頭母老虎,一輩子翻不了身!”
矮個子聽了也笑道:“我呀!做做白日夢也就得了,我們這些平庸之輩就不奢望這個了!”他說到這里,放低了聲音,說道:“我看呀!別看現(xiàn)在她各種任性刁蠻,爭強(qiáng)好勝,跟一匹野馬似的,誰都降服不了她,但過兩年嫁人生完孩子就老實了。到時候肯定就會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安穩(wěn)穩(wěn)的嫁給汪幫主的兒子,兩家正好門當(dāng)戶對,到時候,一個是幫主,一個是幫主夫人,鬧了半天,丐幫還是汪家的跟徐家的,我們這些沒靠山?jīng)]背景的也只能干瞪眼!”喬峰聽了微微一笑,但笑容之中,竟然也帶著三分羨儼嫉妒的神色,他繞到擂臺另一邊去。聽得眾人紛紛談?wù)摚f的話跟那一高一矮一般無異,都是一般的貧嘴取笑,加上對徐長老的養(yǎng)女評頭品足,各種非分之想。
說話間,喬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一直還是在人群外圍打轉(zhuǎn),擂臺早就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弟子給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他擠來擠去想離擂臺近一點而不得。
喬峰越擠不進(jìn)去越是好奇,特別想近距離的看看那余弱男到底什么樣子,可以有如此大的魅力,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喊道:“快看!快看!來了來了!”
喬峰吃了一驚,忍不住踮起腳尖往擂臺瞅去,誰知他前面的人也都紛紛跟著踮起腳尖,這么一弄,又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嘆了口氣,隨后往后退了退,離人群稍微遠(yuǎn)了點后,終于能看到擂臺上的場景了。
這時只見擂臺上站著倆人,除了那位滿臉濃髯的長老以外,他旁邊還站著那位穿了一身黑色男裝的余弱男,遠(yuǎn)遠(yuǎn)看去,雖然還是看不大清面貌,可依然給人感覺是位美女,只見她時不時的掠了掠頭發(fā),更是吸引了臺下無數(shù)的目光。
隨后余弱男對身旁的濃髯長老低聲說了幾句話后。那濃髯長老跟著便點點頭,他向前兩步向臺下眾人作了一個揖,朗聲道:“在我身旁的這位是掌缽堂的弟子余弱男,大家不要看她還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但她從小得徐長老真?zhèn)鳎扉L老的功夫大家都見識過,他親傳的弟子也自是巾幗不讓須眉,自然英雄了得……”說著向臺下掃視一圈,又道:“不知道哪個自認(rèn)武藝超群的弟子,愿意上臺挑戰(zhàn)她呢?”
那濃髯長老交代完之后,等了一會,忽然人群中幾乎同時有兩人從東西兩邊躍上來,兩人跟商量好的一般,邊躍還便喝道:“讓我來!讓我來!”
等兩人同時躍上臺上后,臺下眾人一看,無不轟然大笑。原來東邊躍上來的是個極矮的大胖子,身負(fù)三個布袋,顯然是一名三袋弟子,滿臉橫肉,一副色瞇瞇的樣子,一看就像好色之徒。而西邊躍上來的卻是一個高個瘦子,一臉猥瑣,渾身臟兮兮的,看著是個貨真價實的乞丐,身上沒有背負(fù)布袋,看來是個無袋弟子,兩人在臺上這么一站,只見余弱男眉頭一皺,顯然是看這倆都不像什么好鳥。
兩人此時也互看了幾眼,那矮胖子白眼一翻,首先對高個瘦子喝道:“你一個無袋弟子也敢上來挑戰(zhàn),你配嗎!我看你還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吧!余姑娘是我的了,你就不要跟我爭了。”那高個瘦子則冷冷道:“你這人說話真是毫無道理,本幫的這次比武大會,不分等級,人人都有機(jī)會,只要自信才藝出眾,人人皆可上臺,我雖然是個無袋子弟,可一樣有機(jī)會,余姑娘怎么就成你的了!”
矮胖子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道:“不看看你長什么德性,跟從狗窩里剛爬出來的一樣,動手的話不怕臟了人家姑娘的手,我看,你還是趕緊到街上乞討去吧!”那高個瘦子聽了依舊不惱,嬉皮笑臉地回道:“我們都是丐幫弟子,我保持我的乞丐本色有什么不對嗎!倒是你什么德性怕是你還不知道吧!口口聲聲說余姑娘是你的,你以為這是比武招親嗎!你這種好色之徒也想上來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你配嗎!”
這矮胖子跟高個瘦子爭著要和余弱男比武,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越來越不著調(diào),完全無視旁邊的濃髯長老跟余弱男。余弱男此時也被氣的滿臉怒色,跟著就要上前跟這倆動手,教訓(xùn)一下這兩個渾人。濃髯長老攔了余弱男一下,示意她稍安毋躁,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時,臺下的眾人跟著起哄道:“我看你們哥兒倆先比一比吧,誰贏了余姑娘就是誰的!這樣最公平!”高個瘦子道:“好,我也正有此意,死胖子,看招!”說著起身對著矮胖子呼地一拳打過去。那矮胖子怒道:“好,那就讓我來領(lǐng)教一下你這個無袋弟子是怎么深藏不露,英雄了得的!”跟著便側(cè)頭避開,轉(zhuǎn)手就回了那高個瘦子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