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是，林曉伊的臉上木然，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半睜看不到瞳孔，雙目左右亂掃，頂著上眼瞼不停跳動，整個人仿佛眼部機關損壞的仿真洋娃娃。
或許是因為恐怖谷原理，周正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眼外肌的陣發性抽搐，是人處于快眼動睡眠期的特點，也就是說，這姑娘正處在夢里！”
現在的局面，遠超周正的想象。
睡夢中的林曉伊手臂力量驚人，雙手緊抓撬棍，快速前空翻，跳到周正身后。
青蔥玉指化作利爪，直取后背而來。
周正右滾躲開，向后跳出兩米，與其對峙，遲遲沒有反擊的動作。
倒不是林曉伊的戰斗力有多么恐怖，如果拼著受傷，他還是能將其四肢廢掉的。
不過問題在于，這里并非百無禁忌的夢境。
漫說斷掉姑娘一只手，只要傷到了她，第二天的新聞一定是：
太可怕！校園變態狂魔綁架大學城女生，竟在施工工地做這樣的事，豬狗不如！
到時候被開除、留下案底都是輕的，說不定會吃上牢飯。
而且逃出去被發現的風險也很大，萬一有人拍下來發到網上，周正的秘密就暴露了，到時候不僅自己，家人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頭疼！
正在周正無計可施之際，他漸漸通過交手發現，對方似乎比自己還要著急。
攻擊頻率和速度明顯加快，但招式越發沒了章法，只剩黑虎掏心一招。
對方保持這種狀態是有時間限制的！
“猴急吃不了熱豆腐啊，小姐姐。”
他心中沉穩不少，不再思考著手反擊，而是主動拉開距離，模仿某老賊游戲里的操作，在地上瞎七八滾，躲避林曉伊的利爪。
對方雖在速度上占優，可技巧上比周正弱了太多，每次都在即將抓住他的前一秒被其輕松化解。
五分鐘之后，姑娘身形一滯，仿佛有東西在體內炸開，然后她果斷后撤，毫不猶豫地躥出大廳。
“得罪了方丈還想走？”
周正緊隨跟上，卻發現林曉伊逃跑的速度極快，不似人類。
沒有速度加強，他只可以勉強看到對方的裙擺，兩三個轉彎后便跟丟了蹤跡。
開啟靈視，掃視四周一圈，沒有紅色光點出現。
“溜的到挺快。”周正收回撬棍。
如果周正沒有猜錯，林曉伊的能力源于夢境中，而夢境大部分產生于快眼動睡眠期，持續的時間只有五到十分鐘。
難道是夢源之卵的影響？
如果這就是大學城中噩夢纏身者的后期癥狀，即使堅持不了幾分鐘，但造成的社會影響絕對是爆炸性的。
“哎，小伙子。”
在周正思索之際，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剛才看門的大媽，“不是跟你說了禁止入內嗎？”
大媽站在門衛室外，用手指著周正，卻沒有靠近校區內部的想法。
“小伙子長得挺精神，本來還想給你介紹對象來著，怎么還不聽勸，偷偷摸摸進來，五講四美沒聽過嗎？”
“還有你這一身土，到底是去拍照還是想挖地道？”
大媽語氣中透著氣憤，開啟了讓人頭腦發昏的嘮叨攻擊。
周正無奈，好言相勸，表面保持著虛心接受批評的態度，解釋是工作原因不得不如此。
大媽刀子嘴豆腐心，狠狠批評了幾句，還叫他保證患上噩夢也不要賴上他。
借大媽傳達室里的撣子去掉身上塵土，周正終于得以離開老校區。
走在前往公交站的路上，他回憶著剛才的戰斗。
林曉伊似乎是提前埋伏好的，就等有人進入偷襲。
陳晨的噩夢，極大概率源于她的攻擊，只是由于手法的關系，學長自己并未感覺到，或者事后被強行抹去了記憶。
他掃了一眼系統面板，沒有接到新任務的提示，說明林曉伊的夢境難度已在E級以上，被新手程序過濾掉了。
“接下來的目標，是設法接觸林曉伊，從她的夢中找到新的線索。”
嘀嘀~
身后的馬路上有車笛聲響，一輛白色mini緩緩停下，停靠在周正身邊。
車窗落下，是程菲菲的笑臉。
“學弟，這么巧，咱們又見面了。”
“學姐好，好巧啊。”周正瞬間調整心態，化身俏學弟模樣。
“是回學校嗎，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學姐，還有不遠就到車站了。”
“客氣什么，就當還你的人情了。”
“……好吧。”
周正猶豫幾秒，答應上車。
她和林曉伊同屬師大播音系，又在一起準備晚會，說不定能從其口中套出有用的線索。
“你不是法學專業的劉海柱，其實叫周正，是計算機專業的，對吧。”
汽車剛發動，程菲菲就冷不丁丟出一句。
周正一愣，剛走了個林曉伊，又來了個程菲菲？
他左手本能滑動，想喚出撬棍。
還在開車的程菲菲瞟見周正的反應，以為被她猜中了心事，狡黠一笑。
“下次別把校園卡當書簽了，容易丟。”
“哦，謝謝學姐提醒。”周正深呼口氣，暗道自己精神過于緊張。
汽車行駛中，二人交談甚歡，氣氛逐漸熟絡起來。
程菲菲真的和傳言相似，溫婉知性，得體大方。
見時機成熟，周正似有似無地把話題引向晚會和林曉伊，想從中找到突破口。
程菲菲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以無心對有心，沒多久便吐露了不少關于學妹的情報。
“本來晚會是定在下周舉行，可誰知一下子病倒了這么多同學，不得不推遲，就連負責主持的曉伊最近也病倒了，所以臨時叫我救場。”
在她口中，林曉伊是個成績優秀、熱心上進的姑娘，就是最近身體不太好，經常頭疼請假。
周正想再細問下去，卻發現程菲菲已提供不了更為詳細的情報。
“果然，普通人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調查，還是需要自己想辦法。”
學姐開車很穩，像開了好幾年的老司機，沒過多久，二人回到了大學城門口。
大學城由四所大學組成，分別是農大、科大、醫科大、還有師大，整體的占地面積可以用遼闊形容，在校人數超過25萬人，嫣然已是大名府位于市郊的衛星城。
因為校園中不允許共享單車入內，周正只好步行穿過教學樓區和操場，返回宿舍翻閱借來的歷史書籍。
不過直到熄燈，周正也沒在其中找到和夢中古風宮殿相近的裝飾風格。
他有種預感，這似乎又是一個平行世界。
把胡思亂想從腦中祛除，周正打算盡快休息，明天還需要找機會調查林曉伊和醫科大跳樓女的事情。
強忍著其他室友還在呼喊的吵鬧，他眼睛一閉一睜，已是天明。
叮~叮~
不知是誰設定的鬧鐘，放在了周正的床邊，聲音之大，叫人心煩。
下意識伸手去抓，他卻感受到床鋪的寬度不知何時已經增加，一個激靈翻身而起。
面前的場景，既不是宿舍，也沒在古風房間中。
他此刻，躺在一張松軟的雙人床上，房間的裝飾風格有些奇怪，但透著濃濃的生活氣息。
微風撩起潔白的半透明窗簾，讓陽光得以灑落到地板上，說不出的愜意。
床尾，幾件衣服散落一地，有男有女，相互重疊。
能看出來，他們脫得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