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龍馬與有棲川奈一前一后漫步在校園里,他們距離十分克制,盡量彼此恰到好處空隔二三米。這樣即使有熟悉他們其中一個的人路過,也能給予只是正好一路的錯覺。
每當有人經過,他們距離隨即拉遠,從二三米變成三四米……但凡有路人向他們打起招呼,導致其中一個人不得不停留在原地回應的時候,另一個人也不會停下腳步。
但當他們行走在少有人來往的樹林小路,兩側翠綠欲滴的樹木枝椏半遮住天空,只在地面透出稀稀疏疏的陽光。
四下無人之際。
有棲川奈前方漫不經心的身影便會停駐,少年轉過身,露出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他看著她,挑眉,嘴角微揚。
疲于應對女生的越前龍馬,在戀愛方面不乏缺少耐心;正好相反的是,越前龍馬的相處方式,頗具他驕矜又隨心的性格特色,反而擁有一種不動聲色的體貼和強勢。
不管她步伐多慢,又或者偶遇的追隨者多么纏人。
越前龍馬都只會在下一個拐角,從不抱怨,默默等待有棲川奈。
想到這,她忍不住一笑,小步跑到前方,靈巧得去牽他的手,指骨與指骨縫隙相接,有棲川奈與越前龍馬十指緊扣。
越前龍馬從一開始的不習慣,漸漸放下心防,不作任何掙扎抗拒,任由有棲川奈牽著。
盡管他看似無動于衷,透過帽檐下鬢發不時得拂動,有棲川奈注意到少年冒紅的耳尖,她凝視越前龍馬清澈的眼眸,湊上前去輕輕在他白皙臉龐一吻。
這下,少年整張臉都浮上一層薄紅。
這跟武士之子侵占領地時完全不同的模樣。
有棲川奈覺得,現在的越前龍馬比起以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更讓人心動。
……
大多時候,他們兩的相處,是彼此都不交談的,只是靜靜坐在一處。
極其稀少的時間,他們不介意聊聊彼此。
這種親密的相處是相互作用的。
“越前君,你最開心的事是什么?”
“打網球”
“能說說為什么嗎”
“網球這樣篩選性的運動,很有趣,而且我通過網球結識了現在的伙伴。”“哼,他們都很強,不過我會更強。”
“這樣啊…越前君除了網球還喜歡什么嗎?”
“都馬馬虎虎吧。”他聳聳肩,懶洋洋的。
“啊……沒有收獲到什么情報呢。”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解你,越來越接近你,讓你能更喜歡我一點。”
聞言,他不置可否,飲下一口飲料,隨即靠近有棲川奈低頭,蜻蜓點水輕輕一吻,不帶任何復雜的意味。“我還挺喜歡葡萄味的ponta,就是這個口味。”越前龍馬挑眉看她。
有棲川奈整個臉都燒起來。
“有點不公平。”越前龍馬酷酷的說道。“輪到你說自己了。”
“我?”有棲川奈停頓一秒。
她沒有預想到越前龍馬會想反過來了解她。這時候越前龍馬也沒有強勢到任何讓她感到不愉快的地方,一切都像是順其自然。但只有有棲川奈知道,她為了營造現在這樣的效果付出了多少精力,驚心膽戰多少個夜晚。
她雖然神態遲疑,但也只是一瞬,大腦的運轉發散,沒有立馬說出定下好的答案—“攝影”。
有棲川奈明白,越前龍馬敏銳的察覺力,在各種時候都像一把無形鋒利的刀;保守起見,她嘴唇輕吐。“最開心的事情,大概是勝利?”
一定要在任何方面都爭取最有利的角度。
如果沒有做到,事后她都會非常揪心不適。
如同她沒有偽裝好自己,不小心泄露出一絲的猶豫。
如同她完全被大石秀一郎抱住,在他感人肺腑的一番表白言論下,卻控制不住地開始恐慌的時候。
棋局的每一步都要謹言慎行。
【越前龍馬好感:67】
自那以后,這個好感永遠停滯,沒有任何變化。
……
有棲川奈在打電話,她言語平靜:“我新交的攝影作業有什么問題嗎?”
電話內的人聲音一頓。“不太符合主題,我對你從哪來的拍攝渠道很感興趣,有棲川桑,你現在方便來一趟嗎,如果有空的話我在c棟四樓f-231空教室等你。”
“……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就我們倆?”有棲川奈疑惑地問,她眼眸低垂,微風拂過她的發梢。
“有棲川桑,只是一個20分鐘的談話,我保證不會浪費你更多的時間,麻煩你了。”
“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她放下手機,歉意道。“抱歉,越前君,我現在要去攝影部一趟。”
“哦…”越前龍馬插著口袋,心不在焉得點點頭。他突然一問:“已經放學了,是攝影部的哪位前輩找你,這么急?”
聞言,有棲川奈點點頭,恬靜溫柔:“是攝影集會的副會長,摻和了點私事,沒什么關系的。”
越前龍馬什么都沒說,臨走時,他插著口袋,不置可否。“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找我。”
“嗯…知道了。”有棲川奈甜甜地笑,很滿足開心的樣子;越前龍馬瞥了一眼就移開目光,轉身離開時唇不經意上揚。
她到達c棟的時候,只覺得冷冷清清,白日隨處可見的學生們都消失不見,偌大的一棟各個教室門窗都已經鎖好。從一樓走到二樓的過程,墻沿襲來一股厚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輕輕敲幾下教室門,等了許久無人回應,有棲川奈便輕推開。
窗戶都是打開的,紅霞金輝全部傾泄進來,像是在撫慰室內沒開燈的灰暗。少年靠在窗邊,背影挺拔如竹,栗色發絲柔順地貼著頭皮,他注意到動靜扭頭望過來:“抱歉,有棲川桑,天空太過綺麗,所以沒注意到有人來了。”
真的沒注意到嗎?
有棲川奈想到有一次,她跟不二周助獨處的時候。
坐在長椅上假寐的少年,面前是涌動的噴泉,他們被一陣鳥兒吱吱呀呀和翅膀撲朔的聲音包圍,享受寧靜之時,他突然流露笑意道:“你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有棲川奈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長椅后躲了一個正在捉迷藏的小朋友。他繞過了直線和人群,從背后的樹木叢悄悄冒出來,似乎很看好這里的隱蔽。
小朋友不甘心地離開以后,她出聲問道:“他一直都在這里?”
不二周助撫摸下頜,微笑:“十分鐘前跑到這里的。”
她訝異:“可是更早的時候他的同伴都來問過。”更早的時候,他玩耍的同伴都陸陸續續來詢問過幾個,這樣的話有棲川奈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差不多十分鐘前的時候有個人躲在后面,他和她可是一直都待在原地。況且,不二周助就連時間都準確無誤。
觀察力細膩入微到可怕。
不二周助體貼地解釋道:“有棲川桑,鴿子。”他閉著眼,鼻尖嗅著風,天地雋秀不過如此。“它們都飛走了。”
他溫潤地繼續說道,“你只是被手中抱著的鳥雀蒙蔽了雙眼。”
有棲川奈這時候簡直不可置信,不久的一會兒前,她裙擺的確跑來一只麻雀,可是不二周助一直都在閉眼休憨,他怎么可能連這都會發現。
“不二君連鳥的叫聲都能分辨嗎?”
不二周助輕笑:“怎么可能啊,太高看我了。”他無奈地從衣服下擺掏出來,可以放在手心的小鳥。“只是我這里,也有一只。”他捧著窩縮皮毛的黝黑小鳥,動作格外輕柔,就連整個人的神態輪廓都是柔和放松的,似乎是不想給她困惱,靠近有棲川奈一瞬后就快速剝離。
不二周助將它輕輕地放到,有棲川奈腿上躺著的另一只旁,兩個小鳥腦殼對腦殼。
有棲川奈凝視著它們,輕輕撫摸。“它們一定是同伴……”
“嗯,當然。”對于身旁的人的應和,她眼神望過去,不禁怔愣,內心感慨地發現不二周助對于同伴二字,準確來說是同伴的含義,溫柔到不可思議。
他的表情也絕對不是現在這般,同樣是瞇眼微笑,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卻讓人不敢直視。
有棲川奈看著不二周助,輕輕地說。“副會長。”
栗色少年直言不諱地問道:“有棲川桑,可以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攝影作品里會有我的同伴嗎?”
同伴…..他唇齒間念出這個字眼,帶著一股冰冷的繾綣。
他將幾張照片展示在有棲川奈的面前,那上面有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河村隆、甚至還有越前龍馬。他們要么是球場上,要么是身處街道時的背影,要么是對著鏡頭比v字……他們神情不一,可是熟悉他們的不二周助,看到了溫馨背后的本質。
他們的眼神,穿透過鏡頭,表達了一些不會分享給隊友的東西,模模糊糊的快樂與曖昧夾雜,幾乎身臨其境感受到氛圍。
“不可以用在作品里嗎?他們都知道的,我征用了照片作為作業交上來,不會公布給大眾。”有棲川奈困惑地問道。
她纖長的手指觸摸照片,平靜地說道。“吶,很適合呀……副會長的同伴都很優秀呢。”
主題是:永遠。
“有棲川桑,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們對你的心情,而你選擇給予之下的這段距離都太過了!恕我直言,阿隆和大石都已經表明過了吧?你也明確拒絕了……在這之后為什么還要超出界限,現在有棲川桑你還不斷滲透進網球部,不斷利用其他人。”
不二周助睜開狹長的眼眸,清澈如湖水一樣的藍色,飄揚的栗發拂過他淡白的唇際。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離他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