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這樣一個故事。
三伏天,禪院的草地枯黃了一大片。
小和尚著急了:“快撒些草籽吧,好難看啊。”
師傅揮揮手說,“等天涼了,隨時。”
中秋,師傅買了一大包草籽,叫徒弟去播種。
秋風突起,草籽飄舞。小和尚大喊:“不好了!許多草籽被吹飛了。”
師傅安慰小和尚:“吹去者多半中空,落下來也不會發芽,隨性。”
撒完草籽,幾只鳥來啄食,小和尚又急了。
師傅繼續翻著經書說:“沒事,草籽本來就多準備了,吃不完,隨遇。”
半夜一場大雨,小和尚沖進禪房:“這下完了,草籽被沖走了。”
師傅正在打坐,眼皮都沒抬說:“沖到哪兒,就在哪兒發芽,隨緣。”
半個多月過去了,光禿禿的禪院長出青苗,一些未播種之院角也泛出綠意,弟子高興得直拍手。
師傅卻面不改色地點點頭:“隨喜。”
故事看完,感慨萬千。
生活中我們常會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而焦慮不安,像小和尚一樣,擔心著這些意外所帶來的變故,陷入整日悶悶不樂的窘境。
而故事中的師傅,卻用隨時、隨性、隨遇、隨緣、隨喜十個字,詮釋了隨遇而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至高境界。
真正厲害的人,從不懼怕意外,更不擔憂未來。
有人曾問曾國藩:“您每天日理萬機,軍務政務繁忙,但是您學問方面做得也非常出色,是怎么做到的?”
曾國藩回答:“當讀書,則讀書,心無著于見客也;當見客,則見客,心無著于讀書也。一有著,則私也。靈明無著,物來順應,未來不迎,當時不雜,既過不戀。”
讀書時不想著見客,見客時不想著讀書。
物來順應,未來不迎。
也就是說事情沒發生之前不患得患失,如果事情來了,就坦然面對。
杞人憂天的故事我們都聽過。
一個原本無憂無慮的農民,卻突然擔心:如果天塌下來了怎么辦?
于是啊,他每天都在為明日天塌下來這樣的幻想,而惶惶不可終日。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生活充滿未知與變數,與其不安揣測,不如專注當下的生活。
《菜根譚》有云:“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窗外云卷云舒。”
今年年初,一部名為《四個春天》的紀錄片火了。
紀錄片的名為《四個春天》,可我們看到的卻是永恒的春天。
母親永恒的笑容和父親的多才多藝,是春天一樣的存在。
“哉呦”、“安逸”是這老兩口的口頭禪,他倆一路走過來,什么苦都吃過,但什么都難不倒他們。
在導演陸慶屹寫的《我爸》里,有這么一段故事。
他父母當初下鄉的時候,因為所住的鎮子條件不好,平時做飯都成問題。
其他的老師都一籌莫展,可他父母背著柴刀就去上山砍柴,就算要走十來里的路,也絲毫不當回事。
后院就挨著山腳,他們就用兩把大錘,開山劈石,硬是自己錘出了兩塊地。
自己挖泥、屯地、種菜,再養上點雞鴨,伙食也就慢慢改善了。
有空的時候,就在菜地邊種上李子樹和葡萄,幾年之后,全校師生都能享用。
用導演的話講,他的父母生命力都極旺盛,沒有什么困難能難得住。
1999年冬天,陸慶屹家著了大火,火滅時,家中幾乎沒了完好物件。
一家人都在沮喪嘆氣時,爸爸卻拿起了快燒成炭的小提琴,坐在天井里,把小提琴細細擦凈,拉了兩個小時。
這個場景對陸慶屹觸動很大,甚至改變了他一輩子的生活觀。
“如果失敗或意外是苦的,那我就找點甜的東西來稀釋它。”
就像寫下“一世多艱,寸心如水”的葉嘉瑩先生,她這一生,17歲經歷喪母之痛,24歲遭受牢獄之苦,52歲白發人送黑發人。
命運待她從來不公,但她卻從未抱怨生活,只是一次次從痛苦中自我救贖,用詩詞平和內心。
凄美中透著樂觀,淡然里彰顯從容。
她的恩師顧隨對她說過:要以無生之覺悟為有生之事業;以悲觀之心態過樂觀之生活。
破釜沉舟,所以勇敢;絕處逢生,所以樂觀。
漫漫人生路,幾多艱與險。
只有學會順其自然地接受生活的意外,才能在生活的逆流里轉逆為順,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