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若非我背后幫了你一把,你當你真有那么順利,不露出馬腳,讓所有人都相信,你是親王的私生子,而不是一個原本就該死掉、無人要的人類小孩嗎?”女子昂著頭,面露嘲笑。
一下子被戳中了塵封的記憶,布魯下意識握緊拳頭,氣息不穩,“我知道,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鳶殿下”
那個寒冷的冬天,若沒有她,這世上已經沒有了那個饑寒交困的小男孩。
“你要記得,這不是你的理所應得,不過是鳶兒看你可憐,而我疼愛我的女兒,才施舍給你的”
女子勾唇,“你以為你的掩飾很好,想假裝你喜歡的是蓮兒瞞過我,然后離鳶兒更近嗎?可惜你失敗了,布魯,別說鳶兒的眼光還不至于這么低喜歡你,就算鳶兒真的喜歡你,就算你現在是血族了,親王這位置你憑自己實力得到了,你也仍然配不上她”
“布魯,你沒有資格,以前沒有,以后同樣也沒有”
布魯身子一顫,艱難地吞咽,仿佛吞下的不是口水,而是一根針。
女子的每一個字,都刺得他發疼,疼得快忍不住發瘋,他叫屬下拿著匕首捅向自己來偽裝血獵行刺時,都未曾叫過一聲疼,而現在他覺得,心臟這里,好痛,像被活生生挖去了一塊兒,止不住地流血。
痛到無法呼吸。
……
他的雙親,是被血族殺害的,他蜷縮在沙發底下,目睹了全程。
失去了父母,他一個小孩子,根本掙不到錢,沒有吃的,沒有住的地方,只得流落街頭,因為饑餓,最后托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了垃圾桶邊,想翻找一些別人吃剩扔掉的飯菜,但實在是過不去心里那一關,吃不下去而昏倒了。
救他的人,是一個小女孩。
她問他,你想活下去嗎?他當然不想死,更想為父母報仇,滿腔的恨意構成了他,于是,他同意了,被小女孩轉化成了血族,紅眼,獠牙,令他厭惡的怪物模樣。
而他也終于明白,小女孩是血族這個真相。
她那雙鮮紅的眼睛和殺害他父母,毀了他家庭的怪物一樣,唯一不同之處,便是那個怪物的眼睛真的如血般駭人,丑陋,小女孩的眼睛,則是紅寶石一樣,漂漂亮亮的,清澈干凈。
他恨血族,無比地仇恨,這一點從最開始到現在,從未改變過。
除了她。
每次照著鏡子,每次不得已吸血時,反胃感襲來,厭惡之意竟是比厭惡其他血族更強烈。
復仇。
他一定要向那個毀掉他家人的血族復仇。
于是他拒絕了小女孩的邀請,帶著仇恨獨自活著。
他找啊找,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仇人,頂替成為了他的私生子之一。
他學會了隱忍,逼迫自己學習,比誰都更加優秀,誰都再也不會傷害到他。
結果是成功的,他被那個怪物認領回了血族,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找個機會殺了那男的,他就可以對得起在天的父母了。
卻未料到,會在宴會上,與那個小女孩重逢,幾年不見,她長高了點,稚嫩的小臉也長開了些,更加可愛。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小女孩是血族集萬身寵愛于一身的公主,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的人生,再度被改變。
他無法去恨那個救了他性命,又單純天真的小女孩,恰恰相反,他被小女孩吸引了,無法移開目光,或許這個世界帶給他的都是絕望,只有她,是自己的希望。
想要報答她。
想要……靠近她。
喜歡掩飾不住,不由自主想去靠近,獲取溫暖,但他不能,他和小女孩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自己拿什么去站在她的身邊?
除了,地位。
一直都對名利不屑一顧的他,就為了這么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再次隱忍了多年,就為了獲得那個怪物所擁有的親王位置。
直到那天,血族四公主洛蓮的生日宴上,他才明白,還遠遠不夠。
無意間聽到了洛蓮與卡佩親王的對話,得知兩人籌劃著篡奪王位,由卡佩輔佐洛蓮,統領血族。
王位,沒錯,女孩也是爭奪王位的一員,哪怕她沒有那個心思,她受寵的事實卻改變不了。
其他人都會來謀害她,減少競爭者,與其讓那些丑陋嘴臉的人來命令他,為什么不能由女孩來?
倘若女孩變成了血族的掌權者,他想了想,竟然不覺得反感。
他要為了女孩,除掉害她的人,他最擅長的就是隱忍,那么,能靠近洛蓮的途徑,只有一個。
以喜歡的名義,假裝為她服務。
天知道每次面對洛蓮時他有多么想吐,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深情模樣,去獲得洛蓮的信任,他能減少惡心感的方法只有一個,將洛蓮想象成女孩,自欺欺人。
他成功殺死了怪物,獲得了親王位置,他成功獲得洛蓮的信任,得知了許多血族背后的陰暗。
他一路走來,都在成功,唯一沒有成功的,就是讓女孩喜歡自己,甚至為了計劃,對她撒了無數次謊……
這一次女孩的受傷,是洛嫣那邊開始的,自己起初并不知情,等到女孩已經失蹤時,他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天才稱號是多么的沒用,連喜歡的女孩都保護不了。
后來她主動聯系自己時,他驚喜過后真的后怕極了,做出了囚禁女孩的行為,只為了不讓她再受傷,卻未想到,將她推遠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女王陛下,是布魯癡心妄想了,但我從來都沒有要傷害鳶殿下”布魯說出這番話時猛然發現,聲音干澀得連自身都覺得陌生。
“奕兒早就告訴了我鳶兒平安的事,洗刷了你的嫌疑,不然,你以為現在,你還能活著?”
女子不屑,“布魯,不談鳶兒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和蓮兒走的很近,那兩個孩子,哦不,應該說她們與卡佩,想做什么?“
布魯終于明白了女王叫他留下的真正目的,不過他并非真的效忠洛蓮和卡佩,自然將幾人的計劃全部講了出來。
“她們想與血獵合作……”
……
秦俞回到研究所,推開半掩著的門,一眼看見了坐在桌前的少女。
原本低頭玩手機的她,唰地一下抬起頭,望了過來,那驚喜的神情直接寫在了臉上,嘴里不知道在吃什么零食,兩邊鼓鼓的,不知為何,他就想到了倉鼠。
嗯,很可愛。
“回來啦”落鳶放下手機,指了指旁邊的奶茶,“喏,專門給你帶的”
秦俞走近拿起奶茶抿了一口,很甜很膩,說實話他并怎么不喜歡這種味道,話到了嘴邊,不受控制地改變,“很好喝”
少女給他的,便是他喜歡的。
“當然好喝,不然也不會給你帶了”落鳶眼角下彎,“你也幫我把那幾個血獵帶回來了,這不剛剛好”
不虧也不欠,豈不樂哉。
秦俞又喝了一口,甜度沒有了剛才濃,甚至有些苦。
他不喜歡少女這樣把什么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不愿意欠著誰,似乎他們的關系仍然很淡,是一場交易才維持下去的。
盡管本身也是如此。
難道就不能,距離更近一點嗎?
把奶茶擱在桌上,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干脆順著少女的話,詢問了關于血獵的事情,“劉家來的人?”
“沒錯,不過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劉希的父親沒有想象中那么厲害”
落鳶說起這個就覺得奇怪,如果為了平衡,血獵的實力和血族應該差不多才對,可這差距也太大了。
按劉希的說法,現在血獵掌權的就是劉家,劉希的父親這么弱的嗎?這么弱,到底憑什么限制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