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城南平民區已經炊煙裊裊。風煙嗆到了一只站在枝頭看日落的鷹隼,它一聲長鳴張開了半米長的翅膀,撲棱上高空往城北滑翔而去。
鷹隼飛過重重宅院,最終落在了一個大花園的涼亭寶頂上,正在水池里漫游的一只綠毛龜聽到動靜脖子一縮沉到了水底。
草地上灰兔正在吃青菜,常年的圈養讓它危機感喪失,對危險毫無察覺。游曳在草地里的一條黑蛇盯緊了其中一只灰兔,悄無聲息的逼近,預備好了來個致命一擊。
腳步聲沿著石板路漸漸走近,似乎是聞到了什么難以接受的氣味,黑蛇果斷扭過頭,鉆進了灌木叢里。
魔衍烈漫不經心的走在前面:“也不知道這雕兒在京城里能不能適應,我看著像是瘦了一些,不管怎么說,知道回來就好。”
百里縱橫伸出手臂,不以為意道:“怎么說本王也養了好幾年,不過是把它接到城區,不至于隨隨便便就跑了。”
那鷹隼犀利的眼神看見百里縱橫的動作,已經張開一雙翅膀飛了起來,直撲向毫不防備的百里縱橫。鐵鉤般鷹爪緊緊扣住他的手腕,站穩后悠哉的收起了翅膀,小聲的叫喚幾聲,鷹眼四處亂看。
百里縱橫只感覺手上一沉:“誰說瘦了,明顯是重了。”百里縱橫摸了摸鷹隼的翅膀:“卻是不知這雕兒和靈貓比,誰更厲害一些。”他一甩手,那只鷹隼又撲騰上了天,盤旋幾圈飛往別處。
飛鳥飛行的陰影在頭頂一閃而過,只聽見一聲長鳴,慕卿歌抬起頭:“我靠,剛那是什么玩意?”
子魚也抬起了頭,卻什么也沒看到,子溪拿毛巾搓了搓手:“聽著聲音,像是雕。只是奇怪,這城里怎么會有雕呢?”
“嗷~嗚”靈貓從樹上跳了下來,走近燒烤架。慕卿歌剛串好一串蝦:“靚仔,你要是生的還是吃烤的?”院里升起一股嗆人的煙霧,燒烤架子上的魚肉已經半生不熟,香氣早已四散開來。
小惟聞著味道進了院子,繞過屏風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姐姐!”他小跑過去:“姐姐在干什么呢?烤魚!姐姐你怎么做好吃的也不叫我!”
一干下人見狀趕緊起身行禮:“小少爺。”
慕卿歌揮揮手:“小惟快來,第一條魚就要好了。”慕卿歌又撒上一些辣椒粉:“看你最近功課比較緊就沒叫你,你倒自己來了。”
“姐姐怎么想起來吃河鮮炙了,記得姐姐從前從來不喜歡吃這些口味重的東西。真香!”小惟狂吸一口,又瞟了一眼周圍的奴仆:“做姐姐院里的奴仆真是幸運,我方才路過二哥的院子,也不知嫡母怎么了,正在狂抽一個婢子,叫的可慘了!”
子魚不解:“這就怪了,二少爺在外有好幾處大宅子經常不在府里,大夫人也很少去他的院子,怎么還能偏巧有做錯事的丫鬟被教訓。”
“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婆娘本來就脾氣不好,再加上年紀大了到了更年期,又有沒有男人寵愛,有氣沒地撒,當然是誰好欺負欺負誰咯~”慕卿歌說著把那條魚拿起來交給小惟:“你先嘗嘗味道怎么樣。”然后又指揮阿花把蘑菇韭菜拿上來烤,繼續說道:“你們沒事別在她眼前出現,免得躺槍知道嗎?”
“姐姐,什么是更年期啊?”小惟又在姐姐口中聽到一個新詞匯,烤魚也顧不得吃,還起得問道。
子溪代為解答:“更年期就是指一個女人從中年開始過度到老年這一大段特殊時期,一般身心都會出現不舒服不適應,所以睡眠啊脾氣啥的也會不好。不過呢據說大夫人向來都不是溫柔謙和那一類的人,誰知道她怎么了呢。”
慕卿歌贊許的看了子溪一眼,這丫頭接收能力不錯,之前只聽自己說了一遍就記住了,還以為她這張口就來是要當著孩子的面把絕經這種事說出來呢。
“躺槍又是什么意思啊?”小惟繼續問。
子魚正要回答,卻感覺答不上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慕卿歌輕飄飄的替子魚解了圍,又想到這時代哪有槍啊,于是開口道:“呃,舉個例子,就是有很多人拿箭射你們,你們四散逃跑,你見身邊的人都倒下了于是也躺下來裝死,結果你還是中箭了,懂了嗎?”
小惟一口撕咬下一塊魚肉,邊吃邊說:“懂了!”
子溪翻動著烤架上的肉片:“都來吃呀,快要下雨了!”
半夜,伴著陣陣雷電,一場大雨裹挾著涼意從天而降,風雨擊落一地花葉。
錦被里,本就淺眠的王迎翻了個身,隱約聽到窗戶打開的聲音,她疑惑的又轉了過來,面對著紗帳。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在這一瞬間,一股冷風也隨著打開的窗戶灌了進來,吹的輕紗飄動。她有些惱火,哪個不懂事的丫頭關窗戶都關不好。她坐了起來,撥開帳子穿了鞋:“誰在值夜?”
沒有回應,她穿好鞋下了床。剛一站起來,轟隆隆的一長段雷鳴突然在頭頂炸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輕微的大地震顫。她嚇了一跳,一下子坐在床沿上,輕撫胸口,又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鬼天氣。卻在下一道閃電閃耀的瞬間,看見了印在窗戶上的半個人影。
心中一驚她驚叫道:“誰在外面?”
沒有回應,但不時閃過了白光分明提醒著她,這個影子不是幻覺。
她緊張起來,抓緊了被角:“來人吶!快來人啊!你是誰?誰在外面?!”
她的嗓音很尖銳,卻被風雨聲阻隔,并沒有驚動到附近的侍婢。
窗戶被風吹的不停扇動,王迎緊張的不得了,只見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一雙慘白帶血的手慢慢的伸了進來。
“啊~~~”王迎再也受不了,拔腿就向門的方向跑過去,身后的窗戶被大力推開,王迎正在努力開門,手忙腳亂中回頭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她就嚇的幾乎要暈厥過去。那只手扒著窗沿已經爬進來半個身子,渾身濕透,披頭散發,在一明一滅越來越近。
王迎打開了門,蒙頭就往外沖,卻直接撞上了一個冰冷濕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