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忙碌過后雪終于在收工時停了。
夏爻匆匆收起了她的一大箱子裝備。上了商務車,車子開始發動,在山林的公路里穿行。看著迅速向后倒退的景物,她恍然間又想起了夢中那座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高山。
最近半年,夏爻反反復復的夢見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感受一次次的加深她對那個夢境的恐懼。
有時候哪怕是中午不到20分鐘的小憩她也要在半夢半醒間再次踏足那個詭異夢境。又是一個長長的哈欠,助理打趣道:“叉叉姐,昨晚是不是又玩嗨了?”
她給有些干燥的嘴唇涂上潤唇膏,模糊不清的回答道:“我老人家,已經很久沒有夜生活了。”是啊,自從不在夜店兼職,她已經兩三年沒怎么去過夜場了。
助理困惑道:“哎?昨天艾米發朋友圈了,他生日沒叫你去?”
夏爻重新靠在窗邊:“艾米?哪個艾米?哦~你說那個藍頭發的造型師啊。”夏爻想想就可笑:“我們都知道,他是個基佬。前陣子,他男朋友加過我微信,也是聚會認識的。我們都挺喜歡沖浪嘛,聊的挺投緣,結果那個艾米非要懷疑我勾引他男朋友,使勁盤問,最后給作分手了。我第一次被一個男同志視為情敵啊,哎呀醉了!”
助理聞著八卦的味道繼續追問:“后來呢?”
“還有什么后來?分手了估計他心情也不好,他男朋友就回海南待著去了。只是走的時候約我有空去找他玩,哈哈哈。”
夏爻想起沖浪,就有點蠢蠢欲動,好久都沒去旅游了:“可是艾米就跟我杠上了,微信都給我拉黑了。我也是有嘴說不清我很委屈好嗎!”夏爻擺擺手,一臉的無奈。
芮娜笑看著無辜的她,打趣說:“能被男同志視為情敵,你還真是男女通吃了。”
夏爻搖搖頭:“我看上去很像那種男女通吃的人嗎?我現在還沒彎,就已經躺槍了。”
下午無事,夏爻想著公司發的美容福利不用白不用,于是撐著困倦的身體進了隔壁spa館。舒服的躺在按摩床上,美容師輕聲的跟夏爻聊著天,聊著聊著竟沒了回復,便知道她是睡著了。
面膜也敷上去了,美容師隨即洗了洗手,開始拆夏染的手膜。做個精致的都市麗人可麻煩著呢,雖然從自幼家貧,但夏爻從不忘記一有機會就享受。溫熱的面膜,舒服的溫度,她在失去意識之前,覺得自己一定能睡個好覺。
然而隨著睡意漸深,夢魘再度襲來。
還是那個畫一樣的山水之間,竹排偶爾穿流而過,浣衣的少女婦人,三三兩兩的分散在兩岸。層巒疊嶂的遠山之中,卻只有一座高山獨得陰云恩寵,云間可見電光閃耀。
夏爻看著對岸那蜿蜒曲折最后隱沒在竹林的小道,她有種強烈的愿望。她想越過這條河,踏過那些小山坡,到那最高峰去看看。她四下打望,看見有個小竹排停在河邊,便解了繩索撐桿而去。
夢里不知身是客,她若是低頭看看水面便能發現,水中倒影伊人一襲白衣,長發及臀,眉目間哪有一點自己的樣子。
于是她穿過河流,踏上淺灘,又走過幽深的竹林,才發現近在眼前的高山,卻是如此遙遠。夢里的時間空間都是扭曲又模糊的,她直覺日落之前一定能趕到那里,于是邁著輕快的步伐,追隨著謎一樣的渴望,向那座高山走去。
她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到那邊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著自己。她早就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做夢,但是她已經不勝其煩,立志一定要踏過這一關。
別過去別過去!突然這種想法從心底油然而生,她遲疑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每當這個想法冒出來,她都會進入難以抉擇的境地。一方面特別想走過去看看,一方面這個想法讓她產生強烈恐懼感。恐懼那不遠處未知的一切!
猶豫了好一陣,她甩甩頭,把莫名的恐懼感壓了下去,這才堅定的仰望高山,立志一定要爬上去看看。她平復了一下心跳,開始小跑沖向目標。就在她越來越接近目的地的時候,一陣鈴聲響起。
突如其來的鈴聲大作打斷了她的夢境,小小的驚嚇讓現實中的她心跳加速。
猛然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美容院的按摩床上,身上蓋著薄毯,桌上的水晶花瓶里插著幾支鮮花,空氣里是淡淡的茉莉和薰衣草味道。她失神良久,突然想起來是手機一直在響,隨即接了起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