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御風而行,不像來時那樣跋涉艱辛,半天就到了顧黛山。
顧黛山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名山,卻也風景清麗,二十年前是顏氏的管轄地之一,當時的顧黛山也是小有名氣,布景看似隨意,卻處處細節都有精心設計,聽說是因為顏夫人很中意顧黛山,還在顧黛山生下了顏氏的獨子。顏氏覆滅以后,一些仙門小族安置在顧黛山,顧黛山的設計也被改的面目全非,靈獸失控后,顧黛山更是處處狼籍。
顧黛山雜草橫生,知了的叫聲讓燥熱的天氣更加燥熱。
“有血腥氣。”肖寂風抬起寒凌劍擋在阮柒柒的前面。四人瞬間緊張了起來。
“那里好像有人。”阮柒柒躲在肖寂風后面,指著前面的草叢喊道。
林蝶琨慢慢走上前去,撥開前面的雜草。“小心。”程粵下意識的跟過去,以防草叢里出現突發的危險。
草叢里躺著一個男子,玄色的衣服上繡著精致的圖案,林蝶琨將手放在他的頸下,還有微弱的跳動,只是多處受傷,失血過多。
林蝶琨拿出藥袋,取出一粒藥放在他的口中。
“林姐姐,你給他吃什么啊。”確定沒有危險,阮柒柒也湊了上去。
“這是純丹,止血解毒,固本培元。”林蝶琨將藥袋收了回去。
“是林氏純丹,這可是多少藥師求之不得的靈藥仙丹啊。你就這么隨便給路人了。”阮柒柒有些驚訝。
“救死扶傷,醫者仁心,人命總比藥珍貴。”林蝶琨輕描淡寫的說道,完全沒有心疼靈藥的樣子。
程粵站在一旁,心想,當時林蝶琨救自己也是這種心態吧,醫者仁心,至于救得是誰并沒有什么差別。這樣想后,竟莫名的失落又生氣,卻也不知道該生誰的氣。
“程兄,這人衣服上的圖案很別致,你可認得,可是顧黛山上哪個家族的圖騰。”沒有看出程粵的心不在焉。
“沒見過。”程粵懶懶的說了三個字。一邊的林蝶琨一直悉心照料,程粵多一眼都不愿意看那人,更不用說去研究他衣服上的圖案了。
“他醒了。”阮柒柒驚喜地回頭向他們喊道。
肖寂風快步地走了上去,程粵不情愿的跟在后面,那人看到肖寂風等人雙手握拳,頗為防備,眼卻還能保持鎮定,雖然有些狼狽,還依然可以看出長相清秀俊朗。
“你別怕,是林姐姐救了你。”阮柒柒解釋道。
“你可是顧黛山的哪家仙門弟子。”肖寂風問道。
確定四人確實沒有惡意,而自己這個樣子既不能抵抗,也沒什么好怕劫持的,于是放下防備,右手撐地想坐起來。
“你右手臂上有傷。”林蝶琨邊說著,邊將他扶起來。程粵在旁邊更是生氣的翻白眼。
那人調整了一下呼吸,剛要抬手行禮,就咳嗽了起來。
“傷成這樣就不要多禮吧。”阮柒柒按下他的手。
“謝過各位救命之恩。我本是顧黛山數一數二的仙門,丁氏門下的弟子丁遠,奈何兇獸傷人,各世家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如今只剩丁氏全族和收留的一些俠義之士鎮守。”那人聲音微弱的說道,“各路人都下山逃跑,你們為什么上山。”
“我們來幫你們鎮壓兇獸啊。”阮柒柒的回答在丁遠看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兇獸性情暴戾,殘忍異常,別人都避之不及,你們何必來蹚這渾水了。”丁遠看四人都年紀輕輕,好心的勸說道。
“在下肖寂風,還請指路帶我們去丁家。”舉止大氣的肖寂風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明眼人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你是仙門之首藍楓閣肖氏弟子?”丁遠不禁反復確認。
“是啊,還不快帶我們去。”阮柒柒看著丁遠吃驚的樣子笑了起來。
由于丁遠身上有傷,五個人走的很慢,肖寂風一直扶著丁遠走在前面,至于程粵,他不在丁遠腳下下絆子就不錯了,休想指望他去扶。幾經山路曲折,漸漸出現了幾座廢棄的門院,院內雜草荒蕪。
“就在前面了。”丁遠指著前面的一面旗,旗上的圖案和丁遠衣服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丁氏在顧黛上也是名聲在外的仙門大家了吧。”有點逢迎的問題,被肖寂風問出來,總覺得更像諷刺。
“丁氏雖然不能和肖氏相提并論,但是在顧黛山沒有不知道我們丁氏的。”丁遠有些驕傲的說起了往日丁氏的榮光,而如今光景已是物是人非,說道情深之處,不免有些感慨。
阮柒柒知道肖寂風是不會和不熟的人多說一句廢話的,更別提去逢迎。
“這就是丁宅了。”丁遠推開大門,一個打掃院落的大爺驚喜過望,顫顫巍巍地朝里面喊道:“阿遠,阿遠回來了。”
一時間涌出來好多人圍在丁遠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大概都是問一些,你去哪了,你沒事吧,你受傷了之類的問題。
“師父呢。”丁遠打斷了他們的提問。
“師父在后山清幽殿閉關,他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高興的。”人群中稍顯年長的一個男生說道。
“大家去忙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師父,回來和你們細聊。你們跟我來。”丁遠跟肖寂風四人招了招手。
丁府算不上精致,卻也整潔寬敞,尤其是和沿路的宅子相比,更顯出幾分威嚴,繞到后山出現幾座殿宇,丁遠在其中一座牌匾上寫著清幽殿前,停了下來。
“徒兒丁遠拜見師父。”丁遠在清幽殿外行禮。
殿門打開,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出來,難抑欣喜,拉著丁遠的袖子就往殿內走,也顧不上幾個面生的小輩,說著:“阿遠,快進來。”
肖寂風四人面面相覷,也跟著一起進了殿內。
“為師派人找了你三天三夜,都不見你蹤跡,你到底去哪了。”師父拉著徒兒又問了一遍剛才聽到的問題,阮柒柒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等著聽故事了。
“師父,那天我帶著眾師弟照例巡山,保證丁府的安全范圍,不料突然一只發狂的野獸闖了出來,我們還來不及布陣就被它沖散,我試圖攔住他,沒想到竟被拖出去很遠,漸漸就沒有了意識,我差點以為再也回不來了。”說著丁遠抱著師父委屈地哭了起來。
“你再醒過來就遇見我們了?”阮柒柒急切地盼望著下文。
“不是,我醒來的時候在一個山洞里,山洞里有一位穿著樸素,滿頭銀發的婆婆,那怪獸像是被她馴服了一樣躺在她的腳邊,那婆婆好像在做木劍。趁他們不注意,我就溜了出去,沿著山坡一直往下跑,不敢停下來,不知道跑了多久就眼前一黑沒有意識了,再醒來就看到他們了。”丁遠終于有機會跟師父介紹他帶回來的人。
“師父,就是他們救了我,這是仙門之首肖氏的公子,肖寂風。”丁遠像展示什么寶貝一樣,把肖寂風拉到師父的面前。師父捻著胡子,瞇著眼睛打量著肖寂風。
“晚輩藍楓閣肖寂風拜見丁前輩。”肖寂風向老人家行了禮。
“免禮,免禮,肖氏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幾位都是肖氏門下?”師父看向肖寂風后面的三個人。
“哦哦,對了,一時驚訝,就默認幾位都是肖氏的弟子了。”丁遠在一旁恍然大悟似的。
“我是落霞川阮氏阮柒柒,這位是岐黃山林氏林蝶琨,這位是……”阮柒柒頗有優越感的做了一番介紹,說到程粵的時候突然被打斷。
“無名小卒,程粵。”程粵一副不屑的樣子,好像把它的名字放在各大仙門之間很吃虧一樣。
以前流傳口中的玄門幾大家族,如今竟然看到門下弟子,有些開眼界的感覺,自然在心也以各家族實力為標準,將幾個人尊貴程度排了序。
“仙門百家心系顧黛山安危,派我等祝您一臂之力。”肖寂風說明來意,其實他還有一層并沒有說破,靈獸失控可能受到靈石的某種刺激,他們來顧黛山也是為了追尋靈石的下落。
“有幾大仙門助陣,我丁氏也不算孤立無援了。”丁師父感動得涕淚交加,“阿遠,給幾位準備上好的客房,大家先休息,明天召集丁氏所有弟子和暫住丁府的俠義之士到大殿,共商討伐兇獸的計策。”
“弟子告退。”丁遠退出殿外,四個人也行禮退了出來。
“你們林氏的藥還真是奇效啊,半天前還半死不活的,現在就能活蹦亂跳了。”程粵用扇骨敲打著林蝶琨的肩膀。
“你當時不也是這樣嗎。”林蝶琨對她一如既往的笑著,這笑在程粵看來和她對其他人的也沒什么不同,再也懶得接下去,一個人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