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陸大人!我是真的沒有過啊!我只是……我只是讓廖千戶幫我找那只盒子而已,所有主意都是他出的啊!!陸大人,您要相信我啊!您一定要相信啊!!我對您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啊!!”劉光炎哭喊著、拼命地朝著眼前端坐著的統領大人磕著響頭,很快他的額頭就一片青紫。
陸炳輕輕地笑了起來,那紅潤的面色,親切的笑容,甚至連微瞇著的鳳眼都看起來極為和善:“呵呵,劉同知,你好歹也是從三品大員,你我同朝為官,實在不必這么多禮。我此番叫你來,不過是因為我有幾件事想不明白,所以才……”
“陸大人!陸大人!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要相信我啊!!”劉光炎連忙哭喊著拼命表態。
“那就好,劉同知,你請起吧,慢慢地說。”陸炳客客氣氣地說道。
劉光炎哪里敢起來,他整個人大汗淋漓地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半分。
“嚴相要的那只盒子里面裝著什么東西?”陸炳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我不知道……”劉光炎連忙回答,又慌張解釋道,“他們沒告訴我!”
“我聽說你將抓來的那個平民關進了地字牢,這是為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按他們的要求做的!我!我是真不知道啊!”劉光炎回答得都想要哭出聲了。
“原來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陸炳微微嘆了一口氣。
劉光炎頓時汗如雨下,他哭喪著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地上,哭訴道:“陸統領您要相信我啊,嚴相那里真的什么都沒告訴我啊,我一直都是聽從他們的指示做事的。噢,對了!跟我聯系的人叫任經行,他是前幾個月剛走張經張都督的門路,來到北鎮撫司的,他經常被外派出去,所以您可能不熟悉此人,但這人平日里跟嚴相的公子嚴世蕃關系很是要好,都是他和嚴公子讓我做這些事情的!”
“嚴世蕃么……”陸炳口中默默地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忽然咧嘴笑了,只是那高深莫測的笑容中所包含的意味沒人看得懂。
“你回去吧,你既然說自己對我忠心耿耿,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表現。今天的事不準與任何人提起,另外,如果嚴相那里還傳來什么消息,我要第一時間知道,不然……”陸炳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是!多謝陸統領開恩!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劉光炎如蒙大赦,激動地拼命磕頭。
“你走吧。”陸炳淡淡地說道。
看著劉光炎跌跌撞撞,幾乎是半跪半爬著出去的狼狽模樣,陸炳微微搖了搖頭:“嚴相這位干兒子,也真是個沒骨氣的東西。”
“統領大人,他說的話可信么?”此時,房間內另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傳來一個沙啞無比的聲音。
陸炳淡淡笑了笑,扭頭看向那個角落,只見一個極為瘦小的身影一動不動地蹲在陰暗處,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房間中還會有他的存在。
“劉光炎此人色厲內荏,正因為如此,嚴相安插他進來,我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方才你沒見他都嚇得尿褲子了么?他回答我的問話時,眼里只有極度的畏懼,沒有一絲的遲疑,所以我認為他的話可以相信。不過他話中提到的任經行,你可知道這人的來頭?”
“知道!”那個沙啞的聲音很快回答道,“此人原來在張經麾下做事,因武藝高強深得張經賞識,幾個月前,經張經推舉進入我司,目前是名千戶,他深居簡出,相當低調,幾乎不與任何人接觸和交流,所以他頂頭上司鎮撫使顧興并不喜歡他,經常外派他出去,是以統領大人對他應該印象不深。”
“原來如此……”陸炳微一思忖,倒是有了些眉目,“我對他印象的確不深,不過你這么一說,我還是隱約記得一些他的長相,他是不是皮膚略有些蒼白,長著一對醒目的倒吊細眉?”
“是!統領大人的記性果然厲害!您看,此人是否需要嚴密監視?”
“不用。他既然身懷武藝,萬一監視反被發現了,只會打草驚蛇,更何況,他不過是名小卒,真正的幕后之人必是嚴世蕃無疑。”
“那……”沙啞的聲音明顯有了遲疑。
陸炳不以為然地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嚴世蕃這個人,滿肚子賊心眼,他千萬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必定不會是什么凡品,大概又是什么傳世的奇珍異寶了。不過老實說,我對這種東西沒啥興趣,若不是劉光炎瞞著我偷偷摸摸做事,更有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背主求榮,我倒不至于關注這么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嚴世蕃不告訴劉光炎想要的到底是何物,對此我一點兒也不驚訝,不過劉光炎好歹也在這北鎮撫司待了許多年,這審訊的手法可是不比這司中的任何一人差,連他居然也會撬不開那被捕之人的嘴,這倒是有點意思。另外,嚴世蕃特意要將這人關入地字牢的用意,我也想不明白。還有就是,前幾日聽聞司里有人被打暈了,至今查不到半點眉目,我總隱隱感覺到,可能還是會與這件事有所關系。”
那沙啞的聲音連忙道:“統領大人,被劉光炎關押的人姓夏,是城東一家香鋪的老板,如今人被我從暗室帶到了刑房,統領大人如要去審訊,我可馬上安排人手。”
陸炳卻是擺了擺手,悠悠地說道:“既然那人已經被我們掌握了,要審也不急于一時,我剛回來,還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理,先緩上幾日,沒準劉光炎那邊還會有新的消息傳來。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陸炳身旁站著的兩位錦衣衛和陰暗角落里的那人齊齊應聲,幾人相繼離開,只留下一具廖千戶血肉模糊的尸體孤零零地躺在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