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亞利剛進指揮部大院,人還沒下車,就看見王康壽在辦公室入口的地方站著,肯定是等他的,亞利吐出一口濁氣,真是躲不開啊!下了車,夾著包,亞利旁若無人就往里走,王康壽見他過來,就叫了聲丁總,還沒來得及說話,亞利早就噔噔蹬上樓去了,王康壽只得跟在后面,上了二樓,進了亞利的辦公室。
王康壽是想好了,無論如何,今天也得盯著亞利,這事兒,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他昨天晚上又和老范商量了,自己反正也是在死地了,不出半年去,要不自己走,否則在平陽公司,就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那就拿著這事,破釜沉舟!丁亞利要是協(xié)助自己把這事辦了,在高總那里,功勞肯定是記到自己頭上,如果丁亞利不辦,最好是還要設置些障礙,那就把事搞大,鬧到高總那里,死活就是這么一搏,想明白了,也就沒有什么瞻前顧后的了。
亞利在沙發(fā)上坐下,也不說話,自顧自地燒水泡茶,王康壽也陪著坐到了對面,看亞利弄得差不多了,就笑著說:“丁總,集團那邊怎么說啊?”“嗯,我和他們說了,他們商量去了吧。”亞利隨口回答,王康壽卻追問下來:“哦,還還得盯著啊,你和誰說了啊,后面的事我來盯著。”
亞利把茶倒出來,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和誰說了,還要向你匯報?你該怎么盯就怎么盯,這事啊,你是負責人,不用向我匯報了。”王康壽這次沒有退縮,臉上還是掛著笑:“丁總,你這么說就不對了,事情是交給我來辦不錯,可是你是平陽公司的老大,所有的問題要是我們解決不掉,不還是要匯報到你這里來嗎?”亞利悶頭喝茶,也不說話。
王康壽看他半天也說話,心里也是生氣,我就做這么點事,都求著你到這份上了,我也是仁至義盡了,于是口氣也不太好,說道:“丁總,你總得給個態(tài)度啊,你要是不管,你給一句話,我也就不找你了。”亞利的眉毛一揚:“怎么地?要是不聽你的,你還是要告刁狀唄?”王康壽心里一激靈,他怎么知道了?面孔有些紅了,干脆就豁出去了,叫到:“我管的事,我當然要操心了,我這不是來找你匯報了嗎?我告什么刁狀了我?你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兩人這么一吵吵,旁邊辦公室的人都聽見了,一下子走廊上就伸出了好幾個腦袋,這還沒聽兩句,就聽得老虎的聲音響了起來:“干什么?都回去工作去!”幾個腦袋一下子縮了回去,可是腦袋上的耳朵伸得更長了。
老虎進了亞利的辦公室,看亞利冷著臉,正坐在那里喝茶,王康壽雖然聲音小了點,但還是在喋喋不休,老虎喝了一聲:“老王!你瞎比比啥啊!這是項目指揮部,知不知道?”王康壽今天是豁出去了,見老虎咋呼,一下子就找到了出火口,對亞利他還是有著幾分忌憚,對勞賓虎可就沒那么講究了,騰地起身,一指門口:“主要領導在談事情,你給我出去!”老虎愣了一下,從來沒看見王康壽這么強勢,可是老虎是個烈性子的人,就是吃不了這個,哎呀叫了一聲:“你算是什么東西!我來丁總的辦公室,丁總都沒發(fā)話,你從哪個旮旯里鉆出來的?”
王康壽的臉漲得更紅了:“你個工地油子!怎么罵人啊!”老虎比他叫得更響:“我罵你了嗎?你張口就罵我油子?你是什么書記?狗屁不如嘛!”王康壽罵戰(zhàn)還真不是整天在工地上的老虎的對手,幾句話就被氣得站在那里喘粗氣了,好不容易勻了一會兒,轉頭就問亞利:“丁總!他這么罵人,你也不管管?”亞利冷冷地說:“你不是也來我辦公室叫到現(xiàn)在了嗎?我管的了你們嗎?”
王康壽氣哼哼地來了一句:“你要是這么工作,我就向集團匯報了。”亞利還沒說話,老虎就接上了:“隨你的便!這是狗急跳墻了嗎?”亞利喝了一聲:“老虎!”老虎就閉了嘴,不說了,王康壽被這句話頂在那里,又是一陣氣旋。弄成這個樣子,什么也都談不下去了,王康壽稍微平復了一下,哼了一聲,啥也沒說,推門出去了。出門一看,走廊上,每個門都有腦袋伸著在聽,他不由氣從中來,大喝一聲:“都在干什么!”眨眼睛腦袋都縮了回去,門都關得鐵緊,門后的耳朵都清楚地聽到,騰騰的腳步聲,一路下樓去了。
亞利看老虎還站在那里,心里正是煩悶,就沒好氣地說:“人都給你罵走了,還站著干嗎?”原意是讓他也出去,老虎卻一屁股坐了下來,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喝著,一邊說:“丁總,你就是太好說話,他一直搞你的小動作,你還能忍他?”亞利對王康壽不是沒有留著一手,只是這些事都是和龔偉商量著辦的,老虎的脾氣不好,他怕老虎說漏嘴,這會兒看他也看出來了,這么旗幟鮮明地站在自己一邊,心里還是溫暖的,拍了一下老虎的腿,什么也沒說。
老虎人雖然粗,也在國企干到了這個崗位上,當然也不是傻子,知道亞利有些話不好說,一口干了杯子里的茶水,站起身來說道:“丁總,事情我也幫不上忙,但是兄弟們都站在你這邊!”亞利抬頭,笑笑,揮了揮手,老虎不再說了,轉身推門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亞利,他琢磨著,王康壽今天的表現(xiàn)很反常,這么和自己鬧一場,要是王康壽是老虎這樣的人,倒是可以理解,可那么有城府的一個人,卻使用了這么不講究的一招,實在是想不出來為什么,亞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給龔偉打電話,把上午的事情一說,龔偉也說奇怪:“還能是這個老王,改打法了?”亞利問道:“他什么打法?”“之前都是韜光養(yǎng)晦,前一陣子被咱們孤立的,都夾著尾巴了,這是什么事,讓他能這么雄起呢?”龔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